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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鸡腿之恩,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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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贤所内,白慕容躺在屋内,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扇子,汲漠悄悄潜回屋,叫了声“殿下。”

白慕容头也不抬,问道:“怎么样,外面风景如何?”

“回殿下,王府内守卫十分森严,调兵速度也很快,火势一起,立马就被压制住了。”

“没关系,我们只是引起一下注意而已,不要让四王叔忘了我们的存在。”

白慕容说完翻了个身,无聊地开始抠床榻上的雕花。

汲漠又道:“殿下,还有一事。属下回来路上不慎暴露行踪,撞见了一名府中暗卫。”

“那就杀了呗。”白慕容不在意地说。

“回殿下,但那暗卫好像是专门在那里等我,丢给了我这个。”汲漠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团,双手递给白慕容。

白慕容这下来了几分兴趣,立马从榻上翻身而起,打开字条一看,脸顿时就黑了。

字条上写着:势在必行,不成不还。京都路远,八哥珍重。

短短十六个字,却看得白慕容从惊讶变得怒火中烧。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在那‘萧飒’‘穆敖’地跟我演戏!”白慕容气得将纸条狠狠扔在地上,怒道:“一路珍重?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削藩征兵,让我灰溜溜地回去吗?可笑!”

发完脾气,白慕容的目光又落在开头的八个字上。

“‘势在必行,不成不还’,她一无朝臣支持,二无兵权,她拿什么成事?就凭她拿了个武林盟主的江湖名头吗?”

思虑片刻,白慕容脸色一变,急声道:

“不好!这小子恐怕要以暴力成事!打算用他的武功胁迫江衮王!这个白痴!汲漠,快速传信与北里十八军,火速赶来与我们汇合!”

白慕容心焦不已,他并不在意这个“弟弟”的人身安全,只是担忧一旦沐之以武力胁迫江衮王,以江衮王的性子,必然要勃然大怒。

到时候江衮王杀了沐之都是小事,只怕会牵连同在王府的他,以他这个八皇子为人质去胁迫白轩辕!到时候他有没有命在皇帝和诸侯的博弈中活下来且两说,更会因此失去现有的培植多年的朝臣势力和兵力!

汲漠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正要去传信,却又想到了十分重要的事,便道:“殿下,那宫里怎么办,如此大的遣兵调动,皇上必然要问,朝臣们也要上奏,只怕要弹劾殿下您的!您此次离宫可是秘密,这下满朝文武都会知道您私自离宫,咱们的对头们断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白慕容怎会不知这其中厉害,咬咬牙,道:

“先不管那么多了,谁爱弹劾就弹劾去!我再试试看,按先前的准备,能否成削藩征兵之事!若能成,私自离宫和调兵遣将就都是小事!就算不能成,也得让疾铮在封地外待命,以防那小子惹怒江衮王之后,江衮王拿我发难!只要我兵马在封地外,江衮王就得好好掂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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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一连十日毫无动静,戟墨已经被关的坐不住了,从隔壁屋子溜到沐之房里,不停地围着桌子绕圈圈。

沐之则坐在桌边,十分淡定从容地一杯接一杯喝酒,她之所以这么有耐心,是因为她料定这十天之内,她的棋子们一定都很忙。

她不急,三日后便是江衮王的寿宴,她终归要和江衮王正面对决。

不一会,到了送饭的时间。房门被推开,送饭的侍从低着头走进屋,顺手关上了房门。

戟墨打开食盒,奇怪道:“咦?这怎么都是鸡腿啊?”

沐之嘴边勾起一抹笑,而后快速换上一脸痛心之色,叹息道:

“唉,四王叔待我不薄,临死之前还送顿好吃的给我......”

送饭的侍从一听,赶紧往沐之跟前一凑,叉着腰笑道:“什么死呀死的!是我啦!”

“李素素?!”沐之故作一脸惊讶,结结巴巴道:“王府戒备森严,你、你怎么进来的?”

尹素素得意笑道:“哈哈!没想到是我吧!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看到沐之惊讶的反应,尹素素很满意地点点头,兴奋道:“王府内没有我进不了的地方!”

沐之作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问道:“难道你就是四王叔的小女儿尹素素?!”

“算你聪明!”尹素素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拿过沐之的杯子就喝,没想到杯中是酒,呛得她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大白天的......咳咳......你喝什么酒啊......”

见沐之不说话,只是苦笑着拿过杯子,继续喝酒,尹素素不由坐直身子,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沐之端着杯子,凄然一笑,一仰头喝尽杯中酒,转头深深地看着尹素素,竟立时看得她脸红了起来。

“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再见表妹你一面,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什么‘死之前’啊?出什么事了?”尹素素着急地问。

沐之颓丧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说了也无济于事,我已是将死之人,表妹还是离我远点吧......”

“什么跟什么呀?为什么快死了,你跟我说说原因,我救你!”尹素素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因为没给我爹准备寿辰礼物?哎呀,实在对不住,我那天溜下船的时候就被府里人抓到了,爹罚我闭门思过,我就没机会去给你挑礼物。不过没关系,爹最疼我,有我在,没人敢要你性命!”

“不止如此。表妹有所不知,我此次前来,乃是受朝廷之命为削藩而来,定会惹得四王叔不高兴,四王叔肯定会杀了我的......”沐之扶着额头悲叹,假装没有看见戟墨在一旁从惊讶转为偷笑的表情。

这下尹素素也感觉到事情重大,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而后眼睛一亮,道:

“有了!爹如果真要杀你!我就说我已经看上你了,要你做我的门臣枕席!爹可从来没有不应我的事!放心吧!有我在,整个东河封地就没人动得了你!”

好家伙,小小年纪就开后宫了!你爹能不宠你吗?男宠都让你养了,还有什么不能的!还封我为首席男宠,待遇还真高。沐之心里感叹,面上还是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尹素素,问道:“表妹当真要救我?”

尹素素拍着胸脯对天发誓:“‘鸡腿之恩,没齿难忘’!你照顾我三天,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沐之赶忙对尹素素连番感谢加吹捧,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猜,这场寿宴一定会很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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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衮王五十大寿,诸侯世子皆来祝贺。东河封地大放钱粮,广散布施;一年之内农商免侯税,州郡三年不进奉。

贺礼如流水涌进王府,金锻寿字、南海珊瑚、虎纹如意......无一价值不连城,样样奢华乃至极。酒榻铺张千袭有余,银壶美酒海量之樽。

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人生将由此步入后半程,开始逐渐走向终结。再加上削藩的传言源源不断地从京都传来,种种不同版本,一个比一个对诸侯封地更不利。因而无论寿宴的场面再恢弘奢侈,却也多少带一点天命已降的味道。

沐之要打的,就是这张“天命”王牌。

等了近两个时辰,天色近晚,寿宴开始。

鼓乐声起,众人起身迎接。

沐之以谋士的身份参加寿宴,被安排与江衮王的其他百名谋士坐在酒列的最末端,等了近两个时辰,天色近晚,寿宴才将开始。

沐之离得太远,看不清江衮王的样子,但能感觉到高座之上一股强大的气场,与白轩辕的帝王之气不同,江衮王带着一种开疆扩土之后,在岁月中沉积下浑厚的威严,令人心生敬重。

江衮王尹仁,曾经率诸侯百战百胜的传奇,现在是众侯之首,也是她初涉朝局路上的第一个对手。

众人齐声向江衮王道贺后,一道圣旨驾到,洋洋洒洒地宣了一刻钟,为江衮王贺寿。

宣罢圣旨,参宴的众人分别一一上前献礼祝贺,说些“恭祝王爷福寿绵延”之类的客套话。

沐之在宴席上四顾一番,瞧见与她成对角线的宾客首席之座上,白慕容正优哉游哉地摇晃着扇子。她不由暗叹,这明打明的八皇子,待遇就是比她这个未得正式名分的九皇子好。

此时,见一个细头细脑的华服公子上前,乃是平襄王世子,沐之立刻收敛心神,准备上场。

平襄王世子献出赤金千手观音一座,得意道:“侄儿恭祝四王叔大寿,祝王叔与天同寿,千禧满堂!”

众人正惊叹那观音华贵之时,只听一道嘲然的声音从酒列末端传来,大声道:“此言差矣!”

众人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衣走上前,神色十分倨傲,说道:

“天子方能与天同寿,世子用这话来祝贺王爷,岂不是让他人误会,还以为王爷有不臣之心呢。”

平襄王世子大惊,赶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你是何人,竟敢在寿宴上语出不敬?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沐之轻蔑一笑:“这里是江滚王府,可不是平襄王府,发号施令还轮不到世子你吧。”

见沐之毫无恭敬之色,平襄王世子面有难堪,正要冲上去亲自动手时,尹仁却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指着沐之道:“你继续说。”

尹仁不会揭开沐之九皇子的身份,因为他不能让众诸侯误会他弃其他诸侯于不顾,擅自与朝廷秘密协议;

沐之当然也不会自曝身份,一则是白轩辕还未将九皇子之事昭告天下,二则谁知道一群手中有军队有实权的小王爷们见了被委命削藩征兵的她,酒过三巡,群情激昂之下,会不会拿了她祭天开战。

“小臣参见王爷。”沐之略一欠身,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天子既为天子矣,敢问将侯之非臣如何? ”言下意天子都已经是天子了,诸侯不做臣子,还想怎样?

“吾当鞠躬以辅。”尹仁沉着脸色,缓缓说到。

“王爷此言真心吗,只怕虚得很!”沐之轻浮一笑。

宴席之上众人哗然,都惊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如此不恭不敬,竟敢在江衮王的寿宴上大放厥词。

宾客席首列的位置,白慕容也紧张地攥住了扇子。

好在沐疾铮已带着三十万北里十八军驻守在东河封地外,他不怕沐之惹得江衮王大怒后,自己会受到威胁。毕竟江衮王只要敢动他白慕容,就必须要面临和三十万大军开战的后果,一旦闹大,更要背上造反的名头,没有回头路,江衮王忌惮于此,断不会拿他白慕容如何。

沐之负着手,在场中来回踱步,摇头晃脑面含轻笑,一副无所谓的轻佻模样,继续道:“鞠躬以辅实在不够真心。王爷不仅仅应该鞠躬尽瘁,还应当死而后已,此乃为臣之道。”

听闻此言,众人皆叹而叱之,甚至有不少尹仁的心腹想要直接上台将沐之拉下去,却都被尹仁制止了。寿宴之上,一个小小的谋士竟如此狂放不恭,举止轻浮,还净说些什么“死不死”的大不敬之言,真真让人窝火。

一旁尹洛坐在众公子中,两手插在袖子里,眯着眼笑得没心没肺。

尹仁两手置在宣珑虎椅的楠木扶手上,背倚平雕猛虎,稳坐在一片棕黑色的椅扇阴影中,面目深沉,叫人探不出心绪,他沉声问:“那依汝所见,何为‘死而后已’?”

沐之笑道:“北楚之战旷日持久,朝廷为此倾尽国库,不甚匮竭,而东河封地却富足有余。若要死而后已,东河当降蕃以减用度,倾财供国,倾兵相助,此乃为臣之道。若要像王爷这样只顾自己封地安乐,却不知供奉朝廷,便是不臣。”

“荒谬!”

“把他拿下!!”

“太狂妄了!”

一众宾客皆拍案大怒,纷纷叫嚷着要惩治沐之。

尹仁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无甚反应。

沐之仍旧不管不顾,道:“请王爷向朝廷请旨,将东河分而降为州郡,东河将竭财进贡,倾兵开战。若王爷不肯答应,便是有不臣之心,敢问王爷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高座之上的尹仁不由暗暗捏紧了扶手。

沐之两手一摊,对着众人玩世不恭地笑道:“我说错了吗?我说的哪一点不对?东河是北离国土的一部分,就应当为朝廷所用。王爷既是诸侯,就是皇上的臣子,就应该听命于皇上,处处为皇上着想!请旨削藩为的就是表王爷的忠心,王爷若执意不肯接受削藩,敢问王爷目的何在!是想不臣吗!”

“来人!”尹仁大喝一声。

众人都等着尹仁发号处置沐之的施令。但沐之却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发怒,否则他就不是那个帮着白轩辕打江山的江衮王了。

果然,只见尹仁忽而松了眉头,声音浑厚一笑,道:“说得好!赐酒!”

所有人都“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白衣小子接过酒樽,毫不遮严地一饮而尽。

尹仁若一直稳稳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她就等于一开战便输了。但只要他面色有反应,就说明他将沐之的话放在了心上。

沐之口口声声,不停地说着什么“不臣”“为臣”,句句带有迫使他俯首的意味。这种被人强摁头的窝火,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无法下咽,更何况是江衮王,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江衮王毕竟是江衮王,他硬将火头生生压了下去,强换做一副宽宏笑脸。

沐之索性不再给江衮王说话的机会,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

“王爷如今已是天命之年,只要儿孙满堂,好生颐养天年就是,何苦还占着封地不放!既然明知没有‘绝不削藩’的免死圣旨,王爷便顺从就是!若是一不小心惹得龙颜不悦,王爷一生戎马功劳尽散于此!再者,莫说是削藩征兵,就是皇上突然一高兴,想要了王爷的命,王爷都理应俯首贴地,恭而奉上!若有反抗,便是不臣!若不臣,便是逆贼!逆贼之流,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沐之说着突然拔高声音,衣袖一挥,直指高座,气势凌厉喝道:

“尹仁,你绝不削藩!究竟意欲何为!说!”

场面一片死寂,众人都被沐之不要命的自杀式言辞给吓住了,她却看着众人的呆愣反应,轻轻收了衣袖,自顾地蔑笑起来。放佛刚才气势逼人的那个不是她,而她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讲一个太过火的笑话。

尹仁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哐当”一把掀翻了几案,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沐之,用近乎怒吼的声音道:“来人!把这狂徒立即杖毙!!”

一声令下,侍卫纷涌而上。见成功激怒江衮王,沐之终于一挑眉梢,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江衮王尹仁五十大寿,寿宴场上却剑拔弩张。

人们都说,这个穿白衣的小子失心疯了,竟敢当众挑衅江衮王的威严,按他方才所作所为,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然而一群侍卫才刚包围沐之,就见一个娇俏倩影急匆匆赶到,连推带搡地冲过侍卫,大叫着“都住手!不许杀他!”

尹素素冲上前,用母鸡护崽的姿势站在沐之前面,对尹仁道:“他是我要的人,爹不能杀!”

尹仁愣了一下,随即拍着扶手怒道:“不许胡闹!来人——把郡主带下去!”

“谁敢动我!”尹素素一瞪眼,原本朝她跑来的侍从们立刻缩了脑袋,谁也不敢上前。

“素素!”尹仁又一拍扶手,声音嗔怪宠溺道:“素素不许胡闹,爹正在处理正事——快回去,乖!”

这样大闹都能不被责罚,尹仁果然是个女儿奴。

沐之心里想着,便又朝尹素素走近了一步,语气哀怨地低声道:“表妹,算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看着沐之一脸凄惨的神情,尹素素眼泪都快掉下来,便扬起小脸,不容回绝地对尹仁大声道:“爹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反正我不管,我要定他了!”

“你......”尹仁气得手都在发抖,使劲拍着扶手,大喊道:“洛儿!洛儿——还不把素素带下去!”

尹洛遵命起身,向场中间的二人走去。

一见尹洛,尹素素的气势顿时矮了三分,心虚地不敢抬头。

一物降一物,这尹素素不怕尹仁,却是怕她这四哥的。

尹洛两手揣在袖子里,笑眯眯地走上前。

沐之看着他,他也回望着沐之,一言不发。

他是想反悔吗?沐之面色不动,心中生疑,悄悄摸向怀中匕首,打算胁持尹素素逼江衮王就范。

就在这时,尹洛却嘴唇不动,极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哭”。

尹素素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便一皱小脸,登时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倒好,座上的尹仁立马红了眼眶。

沐之暗暗松一口气,尹洛却笑得人畜无害,不甚开心。

就这样,一场极具危机感的寿宴,结束在了尹素素高亢嘹亮的哭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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