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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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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废除纳妃制后,南高翎又做了一件令天下人匪夷所思的事:那便是命皇后垂帘听政。

圣令一出,震惊朝野,百官皆哗然,纷纷上书劝阻。

南高翎却一意孤行,若不是沐之拦着,他早杀了那几个带头反对的大臣了。

纵然朝野反对,可南高翎向来强势,所以宣贤殿里还是在龙椅之后升起了蟠龙垂锦帘,放置了一把堪比龙椅华贵的凤椅。

南高翎更命绣房将龙袍改制出裙式,专由沐之垂帘听政时穿着。

北离朝堂上出现了几百年未曾有过的奇异景象,每每早朝时,文武百官们叩拜完天子万岁,必得再次叩拜皇后万岁。每当议事决裁之时,南高翎都会很自然地问一句:皇后以为如何?

二圣临朝,夫妻同帝。人们都传言,说皇上已经在准备二帝共治的典礼了。

沐之一直奇怪自己能看得懂奏折,而垂帘听政之后,她就更奇怪了,因为她发现她不仅对政法民生和治兵样样精通,甚至还能屡屡提出比南高翎更行之有效的裁令。

而南高翎呢,则毫不在意她介入朝政,看奏章就罢了,连她有时在朝堂上暗暗表示对他裁令不赞同,他也毫无芥蒂,竟直接会说“就依皇后所言”。

她也问过南高翎,到底为什么要她垂帘听政,南高翎只道“一人治天下实在疲累,当与妻共治”。

这话她反驳不了,奏折的确多,永远没有看完的时候,而身为封建君主制的裁决者,总是难以面面俱到。两个人的才干加在一起,的确要比一个人强的多。

慢慢的,朝臣们也发现了垂帘听政的好处,奏折比从前批得快一倍,圣令也下得快一倍。以往南高翎难以顾及到或者太过严苛的地方,有了沐之之后,便通通迎刃而解。

这夫妻二人皆非仁治之君,但沐之却比南高翎要温和许多,恰恰平衡了南高翎苛政之处。再加上沐之在朝堂上所表现出来的才干皆不逊于南高翎,朝臣们也打心眼里敬服,甚至忍不住感叹皇后仿佛做过监国皇帝似的。

帝后和鸣,又皆才华横溢,明君治国。很快人们便心悦诚服,甚少有异议了。

只是苦了沐之,原本说好出宫去泰兰城的,却突然开始垂帘听政,她日日与南高翎一同批阅奏折,商讨国事,疲乏至极,哪里得闲出宫呢。

再者,她白日里与南高翎做同僚共事,夜里还得被他索取行夫妻之实,她整天累得晕头转向,连觉都睡不够,好几次上朝的时候都差点睡着。

有一回早朝,众臣正在议论东境修筑城关之事,却突然听到一个呼噜声在大殿里响起。

众臣纷纷停下商议,循声望去,却发现那呼噜声竟然是打垂帘之后传出来的。虽看不清沐之样貌,却能隐约瞧见她身子坐得歪斜,已然是睡彻底了。

大殿内回响着沐之的呼噜声,众臣皆哭笑不得,南高翎却下令继续议事,但却嘱咐众臣声音小点,千万别吵到皇后睡觉。

沐之一觉睡到早朝结束,南高翎不忍叫醒她,便坐在她身旁,去用肩膀撑住她歪斜身子,不叫她脖子受酸。

沐之醒后大窘,一想到叫那么多人听见了她的呼噜声,就恨不得一头扎进河里死了算了,再没脸临朝了。

南高翎忍着笑,揶揄道:“我竟不知你还打呼噜。”

她臊得满脸通红,“还不是你,昨夜非折腾我,害得我困乏!要不是累极了,我怎么会打呼噜!”

他只好抱住她好好哄了一番,答应她以后一定节制。

当然了,答应归答应,真到了每天夜里,他该不饶还是不饶。

沐之一直对在朝堂上睡着的事耿耿于怀,她怎么都觉得这事该赖南高翎,便开始苦思冥想如何报复他。

一日,趁南高翎在书房召见军机大臣,南高翎坐在高座上,大臣们齐齐立在殿中。

沐之先是从门口走动了两个来回,吸引了南高翎的注意,同时确认了下大臣们都是后背对着门口,然后她便开始作妖了。

南高翎坐在高座上,一如既往的一副天威难测的模样。在沐之捏着兰花指,扭着幅度夸张的水蛇腰从殿门口走过,还朝他抛了个媚眼时,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一个大臣便问:“皇上如此惊讶,是否暂缓边境守军整编之事?”

当沐之脑海中默念着现代快节奏的音乐,肢体僵硬地在殿门口跳锤子舞,脑袋癫狂得好似抽羊角风了一般,南高翎的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一个大臣惶恐跪地:“皇上无需动怒,臣一定彻查军制督造的账目!”

南高翎用尽定力保持面色深沉,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绷得像铁板一样。

直到沐之挤眉弄眼,扬臂捶胸,扮作黑猩猩的样子从殿门口跳过去,南高翎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众大臣皆吓得俯身叩头,他们觉得见到南高翎笑可比见到鬼哭还吓人。

等大臣们散去,南高翎来找她算账的时候,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满宫里都是宫人太监,她躲来躲去,只见南高翎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脸准备好好收拾她的阴险笑容。

她只得挑没有宫人的路走,往最偏最远的宫殿走。

眼见着快没路了,她转过一个拐角,恰好看见一个小太监在用推车挪水缸。她急忙冲过去,“快让我躲一躲,千万别告诉高羽我在这!”

小太监吓了一跳,手里的推车差点都摔了,惊讶道:“皇后娘娘?”

沐之闻声看过去,并不记得这个小太监平凡的相貌,却瞥见了他宫衣下露出来的黑色的埙。

“是你呀——快让我藏水缸里,把盖子盖上,千万别告诉皇上我在这里!”她说着就爬进了水缸,小太监只得连忙将盖子盖上。

南高翎追到宫巷拐角,径直走过那小太监和大水缸,却又慢慢退了回来。

小太监连忙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南高翎问:“见到皇后娘娘了吗?”

小太监犹豫着抬起头,不知该怎么说,却见南高翎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小太监便识趣地道:“回皇上,仿佛看见娘娘往后花园那边跑去了。”

南高翎故意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好吧,那朕去后花园找找。”

沐之躲在水缸里,耳听得脚步声离去,她便慢慢掀开盖子站起身,却见那小太监也不见了。

“咦?”她奇怪,刚想爬出水缸,却感觉眼睛一黑,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抱出了水缸,急速轻功飞离了地面。

她什么也看不见,但猜到是高羽,便轻轻挣扎,“高羽,放我下来,我知道是你!”

而那人却不闻不问,径直挟持她到了一处废弃的宫宇中。

她终于被放开,扭头却只看到一个面戴奇异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上前行礼,“属下陌影一卫,拜见殿下。”说罢,那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坚毅而年轻的面容。

沐之哑然,她原以为是南高翎在逗她玩,谁知这男人竟敢铤而走险,在南高翎的眼皮子底下劫持她。想必这会宫里已经翻天了吧。

估摸着这男人大概和沐疾铮一样,也是她魂穿进这副身体之前的熟人,她想了想,道:“对不住,我......的确不认识你。”

柳下程愣住,沐之又道:“我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从前许多的事情,所以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你方才说你是陌影一卫,是刺客组织吗?”

柳下程震惊地看着沐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沐之只好叹口气,“是有点难以相信,对吧,可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怕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劫走他的皇后,这会宫里一定森严戒备,到处在抓你,你快走吧,我不怪罪你。”

听完沐之的话,柳下程已是目瞪口呆。他在看到沐之第一眼,看到那个他曾无比熟悉的人穿着华丽的罗裙时,他已经很震惊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沐之会是个女人,更没有想到她会失忆,会嫁给......她血海深仇的仇人。

柳下程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听使唤了,僵硬着不动了。他原本有满腹话语想说,可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外面传来枭木的喝声:“每间宫室都不可放过!搜!”

沐之推了下呆若木鸡的柳下程,催促道:“快走吧,别叫人抓着你。只以后别来找我了,忘记了就是忘记了,你再来也是徒劳。”

几个护卫踹开了殿门,柳下程这才如梦惊醒,赶紧飞身跳上殿顶。

在轻功逃去之前,他丢给沐之一块黑红木色的令牌,道:“殿下,那令牌里有烟火信号,若您今后遇到危险,可折断令牌,属下定立即赶来相救......殿下,保重......”

看着沐之无奈地将令牌藏进衣服里,柳下程咬咬牙,再次一掌打晕了沐之。

沐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后颈疼得像针扎的一样,气得她只想骂娘,却一睁眼就看见南高翎坐在榻边,眼睛盯着空中某处,眼神充满骇人的杀意。

“高羽......”她轻声叫到,南高翎立刻从榻边弹了起来,惊喜道:“你醒了,到底是谁劫持走你,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她不高兴地撅起嘴,“嘁,不先问问人家受伤没有,就关心谁劫持我。”

他眼神黯然,一把紧紧抱住她,“对不住,我太怕了......我本来想逗逗你,所以躲去巷子拐角,等着你出来的,谁知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我太怕了......”

她安慰地拍拍他肩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自称是什么‘陌影一卫’,还给了我一块令牌,说若有危险便可以随时折断令牌呼叫他。”

她从怀里掏出那块黑红木色的令牌,看着上面三条笔直刻痕组成的一个像现代英文字母“K”一样的符号,又道:“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厉害的刺客组织,听命于何人的,竟然能潜进守卫这么森严的皇宫,在你眼皮子底下劫持我。不过他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他拿过令牌,眼神复杂又无奈,“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训练得他们如此武功卓绝,叫人抓都抓不到。”

她犹豫了一下,道:“其实现在就可以折断令牌,叫他自投罗网来的,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他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他拿着令牌反复查看,最后将令牌放进她手中,“好,那便留着,也许哪天真的会有用。”

因着沐之于宫内被劫持的事,皇宫再次加大了禁卫力度,南高翎更命人将宫墙再加筑三丈高,宫内的侍卫们彻夜连天地巡逻放哨。

见满宫到处都是人,沐之觉得心烦,便去找大嗷玩。一进宫院便看见一个小太监正在为大嗷刷毛,大嗷乖乖地趴在地上,惬意地甩着尾巴。

“见过皇后娘娘。”那小太监朝沐之恭敬行礼。

沐之也不看那小太监,照旧先和大嗷拥抱一番,摸摸它的胡须和下巴,捏捏它柔软的大猫耳朵。

江铃在一旁笑道:“娘娘,大嗷又胖了呢,奴婢还是第一次看见老虎也能有双下巴。”

沐之欣慰地拍拍大嗷的脑袋,对那小太监道:“平时是你负责照顾大嗷吗?照顾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我赏你。”

小太监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只道:“回娘娘,照顾神虎乃是奴才的本分,怎敢要赏赐。”

大嗷看看小太监,又看看沐之,竟也学着小太监的样子趴在地上,一双毛绒绒的大眼睛望着沐之。

“江铃,去拿飞盘来,我要和大嗷玩一会儿。”沐之吩咐到。

待江铃走远,沐之身边便再没有宫人,她一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只听“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空心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沐之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埙从那小太监的怀里掉了出来。

“原来是你呀,又碰见了。”她笑到,“多谢你上次帮我藏在水缸里。”

小太监道:“害得娘娘被人劫持了,奴才十分担忧呢。不知娘娘可有受伤?”

沐之上前捡起埙,尝试按住上面的孔眼,满不在乎道:“无妨,小事而已——你这埙真好看,摸起来冰冰凉,像玉似的,能再给我吹一曲吗?”

“娘娘喜欢,奴才便吹给娘娘听。”小太监接过埙,跪在一旁开始吹奏。

当清丽幽婉的埙声响起,沐之瞬间感觉心都宁静了,就连大嗷也不满地乱蹦跶了,只趴在那小太监身旁静静地听。

一曲吹罢,沐之叹了口气,幽幽道:“吹得还是那样好,你一定有心事,不然怎能吹得如此哀婉。你叫什么名字?”

彼时江铃已拿着飞盘回来了,小太监重新趴跪好,恭敬道:“奴才立风,承蒙娘娘抬爱。”

“立风?飒飒立秋风?我记着了,下次若想听埙声了,我便遣江铃来叫你。”沐之说罢,便开始和大嗷玩起了飞盘。

到了夜里,江鸣突然领着一队黑甲兵踹开了太监们居住的屋舍。

太监们纷纷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摔下榻,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江鸣扫视一圈屋舍,见屋内只有太监们睡的大通铺和几个小凳子,便道:“哪个是‘立风’?”

“奴才在......”立风小声回应。

江鸣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四个黑甲兵上前,一把扭住立风,抬起了他的脸。

江鸣仔细地看立风的脸,见那张脸相貌平平,两颊上甚至还有几处雀斑,一双眼睛满是惊慌害怕,丝毫没有江鸣所熟悉的神色。

“脱!”江鸣下令,两个黑甲兵立刻撤下了立风的裤子,强行将立风两腿掰开。

立风急得满脸通红,眼泪都落了下来,却不敢挣扎。

江鸣凑近查看,只见那两腿之间并没有男人的玩意儿,而是和其他太监一样,只有一片陈旧的疤痕和光秃,江鸣才示意黑甲兵放手。

立风慌乱地提起裤子,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大人,要杀了他吗?”一个黑甲兵问。

再次打量抖如筛糠的立风,江鸣面无表情道:“不必,万一娘娘日后要听埙,找不见他,只怕要不高兴。皇上说了,不可叫娘娘有一丝不快。”

待江鸣领着和黑甲兵离去,一个小太监安慰地拍了拍立风的肩膀,“唉,没办法,谁叫咱皇上和娘娘伉俪情深,皇上太爱惜娘娘了,你瞧这满宫,哪个侍卫敢和娘娘说一句话,就是哪个太监和娘娘太过亲近,皇上也会不高兴,轻则像对你这样查探一番,重则那是要处死的。你以后还是离皇后娘娘远些吧。”

立风点点头,委屈地抹了把眼泪,爬上榻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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