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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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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晚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没有万家灯火,唯有天空挂着的寥寥数颗寒星和一轮弯月。

茂密的树木如张开双掌的巨人,遮住满天的星辰,林中漆黑如墨,宋朝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她的心很急,每一分一秒对权少顷来说,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依凭着记忆中山坟大致方向,宋朝一路跌跌撞撞,白天那些看似无害的低矮灌木和树木横生的枝条,在黑夜变成一把把细长且薄的利刃,在她的身上割开一条条血道子。

坟前的纸钱已经燃尽,在地上留下一团黑灰,山风吹过,吹动上层的碳灰,还有点点火星被风吹亮。兄弟二人伫立坟前许久,土堆内挣扎声由强及弱,最后寂静无声。

老大蹲下身子,将王新燕和权少顷的照片收好,并叮嘱老三将墓碑拔出来,拔去墓碑这座坟成为真正的无主孤坟,权家人即使将地球翻过来,也不会打扰小妹的安息。

“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三兄弟三条命,换权少顷一条命,只要能为小妹讨回公道,一切都值得。

“下山后,将那女的放了,你我三兄弟各奔东西,从此不要再联络,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权家背后是整座国家机器,动用全国之力捉捕三个人,只是时间的问题。兄弟三人死了便好,不幸被捉,等待他们的是最惨烈地酷刑,三人早已达成一致,即使咬碎钢牙,也绝绝不能招出权少顷的下落。

在野外方向一点偏差,往往与目地点距离相差的很远,宋朝跑出去很远,依时间推算,她应该到达了山坟的周遭,可是闻不到一丝百合花的香气。

一束光由她的左侧斜斜射来,那是手电的光,是王家兄弟,宋朝心中一喜,却理智地选择不动。夜间声音会传播很远,王家兄弟耳目过人,听到声音寻来,在野外她可不是两名特种兵的对手。

待他们走远,宋朝向那个方向奔去,终于找到那道记忆中的山路,依路而下,百合花香浓郁起来。是这里,那座光秃秃的山坟还在,只是坟前的墓碑和盛开的百合不知去向。

花香余在,说明不久之前还在盛开着,王家兄弟一定在掩藏什么。权少顷呢?来时三个人,回去只有兄弟二人。

宋朝心中一惊,目光定在眼前的坟堆上,伸手抓起一把上面的浮土,土质疏松,这里的土被翻动过。

冥婚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两具尸体合葬在一起,一个字眼在她眼中闪过——活埋,惊得她立刻丢掉手中的柴刀,双手飞快扒开坟堆上的土,很快露出紫檀衣箱一角。

挖到衣箱,宋朝横握材刀,改挖为推,衣箱上的土堆一层层削去。衣箱长两米宽一米有余,合葬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权少顷,你挺住,我马上来救你。”拍拍衣箱盖子,向里面传话。

箱子内没有回应,预感不好,抡起手中柴刀,砰,砰,砰,照着衣箱盖就是数刀。紫檀的材质十分坚硬,又是几百年老物件,那硬度犹如钢铁,数刀下去只在表面造成几条细长切口。

宋朝虎口发麻,再砍下去,箱子未破,她的手就要报废了。衣箱的一侧由合页相连,一侧两个角由钢针钉死。

两支钢针长约十多厘米,好在钉子是二次钉入,钉子与木头之间存有空隙,柴刀翘起钢钉边缘,向下压住柴刀柄部,钉子一点点升起,宋朝徒手抓住钉子一头,一边左右摇晃。

钉子整体一但松动,方法得当,很容易便拔了出来。拔了一根又去拔另一根。检查之后确定没有其它钉子,宋朝向上推举衣箱的盖子,里面被什么东西吸住,偿试数次,如咬紧的河蚌无法撬开分毫。

“王新燕不管你生前遭遇了什么,必需承认你有三个视你如命,爱你如骨的好哥哥”宋朝再也没有气力,身子一软,倚着紫檀衣箱坐在潮湿泥土上。

“明天之后,他们就要过上逃亡的生活,无论他们以前为国家,为百姓牺牲了多少,他们的名字后面都会坠上绑架犯,杀人犯的字眼,被人唾弃,如老鼠般只能生活在阴沟之中。”

风卷着纸灰,在她的脚边打着转。

“即然你与权少顷有些过往,该知道他是什么样身份背景,你可以在这里偷得一隅之地,安息长眠。有没有想过你的三个哥哥会怎么样?”

风声陡唳,抽打在她的脸上,很痛,纸灰迷进她的眼,如沙石般摩擦着她脆弱眼球。

宋朝愤然站了起来!

“谁一生还没遇到几个渣男,权少顷命在金贵,能何你三个哥哥的命相比么。人死了,他们杀人犯的罪名就坐实了。”

风向全乱,吹地宋朝左摇右晃。

“放手吧,执念下去,你与亲手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怒吼着,宋朝用尽胸腔内所有氧气,噗的一声,衣箱打开一条缝隙,乱舞的风也随之停止。宋朝立刻上前推开衣箱盖,腐臭味扑面而来。

没敢看箱中王新燕尸体,抓住权少顷的衣服,欲将他拖出来,有句话‘死沉,死沉的’,说的是死去的人尸体,要比活着的时候重上许多。宋朝第一次用力,权少顷上身动了动,卯足了劲,向外一拉,权少顷连着衣箱一侧倾斜。

权少顷由衣箱中滚了出来,宋朝拽着他的衣服,与他翻做一团,衣箱侧翻的同时,衣箱盖子倒了下来,插进松软土中,一截白色衣料由缝隙中掉落出来。

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宋朝差点被他压得喘不过起来,被她推到一旁的男人一动不动,手脚那般随意的摊着。

宋朝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立刻检查他的身体,无呼吸、无脉搏,宋朝外公是名赤脚医生,她对急救有着一些了解,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颈后,头部尽量向后抑。

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口吹了过去,权少顷胸壁扩张后,放弃吹气,让其胸壁自行回缩,吹气十数次后。双手放于第六七对肋骨处,向下按压,促其心脏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权少权猛地一抽搐,胸部上下伏动,新鲜空气再次进入身体,气管痉挛,不由自主剧烈咳嗽。

心脏像要炸开一般,失序狂乱,胸口很疼,血液再次流动,每到之处,巨痛冲刷每一个敏感细胞。真得很痛,不过很开心。

睁开眼,月亮斜斜照在宋朝的身上,这个女人很丑,整个脸如猪头一样,身上也很狼狈,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可以从里面读出很多东西,欣喜、担忧。

她在关心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绑了她,才让她卷进自无妄之灾里面。

“爵爷,你还好吧。”清醒后权少顷双眼发直看着自己,怕是窒息后留下的后遗症,宋朝拍了拍他的脸,唤回涣散的神智。

“我以为我会死。”

“还能走么?再不快点的离开你我都会死。”宋朝捞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衣兜里的糖果很重要

权少顷的角度看不到,宋朝可以清晰看到林中晃动那束手电筒的光,兄弟二人赶回木屋发现自己跑了,又折返回来。

权少顷的小腿大概是骨折了,现在逃命要紧,也不顾不上什么骨折,相互搀扶,先逃离这儿是非之地。

逃跑的空档,宋朝回头看了木箱一眼,姑娘下辈子找男人眼睛擦亮一点。

黑暗的密林中没有什么方向可言,全凭两人的直觉,权少顷强忍着痛苦,每一步如同行走在尖刀上,汗水很快浸透衣服。

“你还是自己逃吧。”

“我掘了王新燕的坟,你以为他们还会放过我,要死有你爵爷做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权少顷有许多朋友,其中不乏共同成长的发小,可以同抽一根烟,同穿一条裤子,若论哪个与自己共赴生死,内心一阵唏嘘。

“好,黄泉路上做伴。”

啊!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怒吼声中夹杂让心酸的悲痛,宋朝却是脊背发麻,王家兄弟发现了自己妹妹的坟被掘了,两人谁也不再讲话,加快脚下的速度。

怒吼!斯叫!兄弟二人双目充血,如魔如狂,黑夜、密林、灌木,任何东西也无法阻止他们报仇。杀气之盛,虫兽禁声。

权少顷突然收住双脚,伫立原地,似乎感受着什么。宋朝心里那个急呀,王家兄弟随时会追赶上来,权大少此时此景犯了疯病不成?

“为什么停下来?”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纳尼,这是几个意思,她现在最大的感觉——再不逃走,只能去地下感觉窒息了。

“快走吧”

宋朝向前跨步,手臂攸地被抓住“这里很不对劲。”

出于动物的本能,权少顷感觉四周存着某种危险,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有人怒喝两人的名字,听声音离得很近,俩人身体齐齐一震,故不上那奇异的感觉,拔动双腿继续逃跑。脚下一空,身体疾速下降,终于知道那种危险的气息,来致哪里,是山中的风。

突然下降的地势,改变了风的方向,风吹到这里,受到山体的阻碍,向上爬升,变得又疾又厉,权少顷便是感觉到这股不同的风,但他野外生活经验不足,虽然感知到危险,却不知危险来源于哪里。

双风贯耳,身体撞上横生的树枝,折断声如新年的炮竹不绝于耳,看不到崖底,对未知的危险的恐惧被放大无数倍。因为那句‘黄泉路上做伴’,俩人的手握地更紧。

不久之后,老三被树枝折断的声音吸引,搜索一圈,没发现他们的行踪,未做过多停留向山上奔去。

整座大山如座迷宫,即使相距数米,也未必得见。兄弟二人约定无论搜捕结果如何,天亮之时在木屋聚首。

两兄弟丧气的样子,结果已经很清楚。默默将王新燕再次下葬,这次没有立坟堆,权少顷成功逃脱,迎接兄弟三人的将是永无止境的逃亡。小妹已死,就让她安静的长眠于此,永远不要受人打扰。

兄弟一人向山上,一人向山下,找到权少顷二人,立刻杀死,就地埋尸。如果侥幸他们逃跑,兄弟相约半年后帝都相聚,再商量报仇之事。

帝都这一夜也未平静,王海不愧侦察兵出身,一身过硬的本领,硬是将帝都的警察和权家的人耍地团团转。

权家人将范围缩小到他所藏身的平房区,正逐户搜查,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凌晨那通电话,是他与大哥的约定,事情已经办成,心中千斤重石卸下,一年来脸上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

权家人破门而入那一刻,看到的便是他此时的笑容。没有多少打斗,王海捆成肉综丢进车中,迎接他的是最残酷的审问。

王海预想过各种刑讯的场景,未想到他直接扔进了GA局,那里是什么地方,审讯的是危害国家安全的汗奸、叛徒。王海曾经是一名军人,叛国这个罪名,要比杀了他,更让他无法忍受。

望着曾经顶在头顶,发誓用血去扞卫的国徽,王海整个人暴怒了。

“我不待在这里,你们杀了我吧。”

王海想过用各种方法自杀,可是他的身边围绕着专业刑讯人员,又怎么会让他自杀成功。其实这里不是GA局,权少顷被劫持的消息还不能外露。他借用了GA局的装修,及人员服饰,打造出这一间刑讯室。

刑讯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于王海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特种兵,身体上的折魔无法攻溃他的内心防线。

曾经军人的经历,是王家兄弟生命中重要的一笔,也是他们信心的犹来,所以他们即使面对权势涛天的权家,仍然可以傲骨峥峥。

透过电子屏目,权三观察着王海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命人不停在他们面前播放审讯录像,每一名犯人都是背判国家,背判民族受万人唾弃,遗臭万年之人。

起初王海大吼大叫,声嘶力竭为自己愤不平,围绕在他身边的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他的罪行,所为三人成虎,即使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在强大言语攻势之下。王海眼神开始躲闪,呼吸乱了起来,额头上冒出出一层层汗珠。

两个小时之后,王海如水中拎出一般,汗珠沿着下巴,滴滴嗒嗒流下来。这是他的心理素质好,换成普通人一个小时,足以将其逼疯。

哒,哒,纯手工打造的硬底意大利皮鞋,扣击大理石地面,声音脆而响亮,由远及近,缓慢步行到王海面前。

王海没有抬头,视线中皮鞋样式古板生硬,皮面打理的很好,可见穿着这双鞋的男人,是一名性格严紧,极有自我主张的人。

“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命是爵爷的。”

提到权少顷,王海混乱的大脑,注入一股清泉,抬起低垂的头,一阵狂笑。

“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

这个男人好冷!王海第对权三的评价,一身黑衣,刺刺短发,大理石般钢硬的面容,极淡极浅地寒眸藏在镜片之下。

权三手指上下翻飞,手中把玩着王海的手机。

“我们已经找到了爵爷的下落”

王家兄弟很聪明,利用众多电话号码掩盖行踪,不过他们的对手,是权势于一身的权家,拥有众多人力、物力,很快根据王海最后一通电话,索定了数千里之外的大山。

“这个时辰,他已经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们只能找到一具尸体,不对,你们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不要让他死……”

王海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爵爷的怒火,只能用他的血来平息。权三不担心权少顷的安危,一个能让自己效忠的男人,又怎么会如此容易的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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