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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若虞公明有女儿,就给你们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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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赤影瞪大了眼睛,他视力奇佳,看的清清楚楚,现下脑子一团浆糊。

若他没有记错,主公当年训练斩龙卫的时候,亲口说过不要把后背暴露给别人,虞听晚袖中若是藏了暗器,那岂不是一刺杀一个准。

赤影想说,但不敢。

裴执把虞听晚送回关雎院,也没有走的意思,悠闲自在地坐在桌边,唤来婢仆:“去备水。”

“你要做什么?”虞听晚一下子警觉起来。

“孤今夜在此处歇息。”

虞听晚有些紧张,沉默半晌道:“我不大习惯和旁人睡在一起。”

“你要孤睡在地上?”裴执语气平静,“你既做了孤房中人,就得习惯。”

当夜,虞听晚怎么都睡不着,旁边忽然多了个大活人,还是魏王。

半夜三更,她实在受不了,起身下榻,身后忽然传来裴执的声音,冷如霜雪,激得人立马清醒。

“怎么了?”

毫无困意,他分明也没睡,虞听晚如芒在背,轻声道:“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关雎院的斩龙卫昼夜交替,时时刻刻盯着,纵使半夜,你也逃不走。”

“殿下误会了。”虞听晚语气艰难,“我不会离开魏王府。”

“你想去哪?”裴执起身披衣,“孤陪你一道。”

“不必了,殿下,我忽然觉得有些困意。”虞听晚顿时不想出门了,躺下轻声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耳畔好像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一夜未睡,裴执去上早朝时,她刻意装睡,耳边灌进外头的对话。

是关雎院的婢仆和他禀告,这些日子她的一举一动,裴执沉默着听了片刻,一言未发便走了。

魏王走后,她才能安寝,无人打扰,一直睡到巳时才醒。

裴执早就下朝了,在书房和部下议事,一整日没来关雎院,直到子时才至,进屋后见虞听晚已经睡下,放慢了脚步,仔细打量着她,忍不住想笑。

今日一早,她果真是装睡。

裴执凝神看着她睡颜,觉得虞听晚还是睡着了可爱,她醒着时总想刺他几句,见他恼了才低声下气些。

但他既不喜虞听晚厌恶的模样,也不想见她做小伏低。

他瞧见榻上女子额头出了层薄汗,蹙眉握住她的手,发觉她在发抖,似乎是梦魇了。

俯身倾耳凑到她唇边,只能听见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哥哥,好多血。”

裴执一下子怔住,拍了拍她后背,轻声道:“我在这。”

见她果真眉头舒展不少,他忽然想起幼时路过青州时,听过的民间小调。

他七岁时,随父亲一道拜访青州虞信,父亲与虞信在里屋详谈,他作为裴氏长公子在东屋静候。

虞夫人吩咐家仆拿糕点招待他,怀中抱着个小娃娃,裴执自幼性子沉稳,四个时辰一言不发,直到虞夫人怀中的小孩儿开始哭闹不止。

裴执被吵得忍不住问:“虞夫人,她是不是饿了?”

“这孩子胆子小,许是方才外头的敲锣声惊着她了。”虞夫人对他解释完,便轻轻拍着怀中婴孩,哼着青州小调哄她。

裴执循着记忆,慢慢回想虞夫人唱的曲子,民间小调简单,他又通音律,并不觉得难唱。

见她呼吸平静起来,裴执坐在榻边,怔怔出神。

当年父亲和虞信话不投机,回到军营后,张玉书问他可曾瞧见虞家两个孩子,他说虞公子去学堂了,只瞧见个女孩。

张玉书那时整日郁郁寡欢,扯了扯嘴角,似乎在怀念什么,问道:“觉得如何?你母亲曾说过,若虞公明有女儿,就给你们定亲。”

裴执想起婴孩的啼哭声,冷漠道:“胆子小,还很吵,估计长大了脾气不怎么样。”

那时他母亲已逝,他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此后数年,虞家愈发没落,没有半丝起色,父亲替他和崔家定亲。

他虽未曾见过崔氏女,但对这桩亲事也很满意,崔氏百年士族,对他颇有助益。

十六岁那年,他得胜后班师回朝,路过青州陵吉,百姓夹道相迎,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瞥见一个小姑娘戴着幕篱靠在妇人怀中昏昏欲睡。

她的头一点一点,幕篱掉了下来,露出粉妆玉琢一张脸,一旁的妇人见魏王世子望过来,连忙请罪道:“世子,这位是虞县令家的女公子,近日生了病,精神不足。”

裴执笑了下,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忽然想起张玉书说的话,心中庆幸她没和自己定亲,身体弱还不通礼数,不适合做裴家妇。

再一次听见她的名字,是在袁子瑜口中,裴执只是默默听着,天底下貌美的女子数不胜数,有点才华的在士族中比比皆是,他只觉得袁子瑜情人眼中出西施,夸大其词。

皇帝想召虞听晚进京时,不是没人反对过,但裴执默许了皇帝的行为。

既能让皇帝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又能卖袁子瑜的人情,他没理由阻止。

按照常理,一切都该顺着他的计划进行,但偏偏他自己毁了这桩一箭双雕的美事。

裴执躺在榻上,搂着虞听晚,轻轻抚着她头发,喃喃唱着安抚的小调,忽然觉得后悔。

第二日一早,他去上早朝,路上忽然想起什么,吩咐赤影:“传孤的令,往后长安城内,不可再提江陵侯。”

午时,陈熹亲自带人去了趟宣平门,将一具尸首带走,一路臭气冲天。

宣平门的守卫如临大赦,赶忙道:“这逆贼挂在这儿示众多少天了,百姓一开始还过来瞧热闹,现在都不愿靠近。”

陈熹沉声道:“尔等对魏王的命令不满?此乃逆贼,自当鞭尸悬门以儆效尤。”

“岂敢岂敢。”几个守卫连忙请罪。

过了半个多月,天气愈发冷,宣平门再无一丝怪味,百姓皆闭口不言江陵侯。

关雎院内,虞听晚近些日子不再做噩梦,气色好了不少,裴执用过晚膳,对她道:“明日休沐,孤带你出府。”

她有些诧异,抬眼看他,“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惦记那个江陵侯么?”裴执提及他,压抑住恼怒,噙笑道:“孤说过他入土为安了,你却不信,孤带你去祭拜他。”

“我没有不信。”虞听晚以为他又在试探什么,心中慌张道:“也没有一直惦记他。”

裴执思及她梦魇时喃喃的“好多血”,心中微沉,面不改色道:“眼见为实,孤也不想让你误会,你真不想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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