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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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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冷惊微有没有在易山找到什么,或许能派上用场。正想着,滑腻阴冷如蛇之物攀上她的小臂,落到她的腹上,宇夏打了个哆嗦。身后被似在雪地埋过的结实身体贴着。

冷啊!

宇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偏过头轻声:“师祖!”

她又唤了一声,还是没反应。宇夏转过身,“冷惊微!冷惊微!”

一颗心直往下坠,宇夏把手指探至冷惊微的脖颈上,脉搏微弱!她瞳孔骤缩,一股凉意从胸膛蔓延。

他不能死!她不能劳而无功!

宇夏探起身,使劲摇冷惊微的肩膀,拍拍他的脸。对方却没有给她回应,只是眉宇越皱越紧,看起来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宇夏起床点亮了灯,又回去把冷惊微拖起来,看见他的胸口有一层厚厚的冷雾,冷雾以胸口为中心延伸。

怎样才能救他?她心急如焚。再输内力?恐怕没把冷惊微暖起来,自己就劲尽而亡了!

唯一的热源离去,他没有伸手去挽留,只是用尽力气睁开眼皮,好像想看看是谁又背弃了他。映入黑瞳的是一个清瘦的黑色背影,那人似乎低着头,很快腰上的革带消失了,外袍到了桌子上......

他脑中闪过一个白璧般的躯体,顿时清醒了几分。看着那人没有脱尽,他脑子里的弦才松了下来。

白色中衣,骨架匀称,腰肢纤细,胸部平坦,看上去似男似女。

她把外袍盖到被子上,然后钻进被窝,一臂搁在他的颈下,一臂揽住他的背......一个温暖的人拥住了他。

宇夏觉得自己像在抱着一具尸体,死气沉沉,不,尸体也没这么冷。鸡皮疙瘩冒出来,渐渐地她习惯了冷意,但是冷得睡不着的感觉不好受。想睡睡不了,宇夏默默,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知是冻的还是恼的。

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唱起童谣,“南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日月照霜雪,回手自消灭。”

“吴王出游观震湖,龙威丈人山隐居,北上包山入灵墟,乃入洞庭窃禹书,天帝大文不可舒,此文长传百六初,若强取出丧国庐.....”

不冷不硬、不浊不腻的歌声盈耳,冷惊微下意识地更贴紧热源,两个字自他唇间溢出。

宇夏的声音略微颤抖了,她眉头微蹙,冷惊微刚刚在唤“母亲”?她对冷惊微母亲的印象不深。她叫柳晶,华云公主的女儿,嫁给冷祯后操持家务,深居简出,是胜都出名的贤妻模范。

冷惊微两岁时,冷祯的二子出生了。可怜二子命短,不满周岁就去了。而据她所知,二子并非柳晶亲子,似乎是冷祯深爱的女人所出。

她看向昏睡的冷惊微。他俊美的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嘴唇深紫,若非感受到他微弱的脉搏,她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她想,如果不是难以独善其身,她一定会走的。

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来易山,危险也意味着机遇。

宇夏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天也快亮了,会暖起来,有希望......她握住冷惊微的手,将真气渡给冷惊微。冷惊微的身体像个无底洞,内力都快输竭了,他的身体才有一点人的温度。

她从睡不着到不敢睡,恐一睡不起。她睁着眼,巧笑倩兮的苏安安,机敏顺从的叶衷,平易近人的大伯......摔倒的夏容,射箭的夏容,万圣节街上的少年,一幕幕掠过她的眼前。

“二位贵人,粥来了。”

闻声宇夏的眼神顿时冷下来。

鸭子不敲门自入房,看到房内的情形并不惊讶。宇夏道:“放桌上吧,谢谢。”

鸭子顾自地走到床边,看到冷(冻)惊微后握住双手惊呼一声,“公子的情况怎么这般严重了?!”

“姑娘,附近有一个温泉,或许对他的身体有好处。”鸭子好声好气道。

旭日初升,赤色霞光洒落人间,为泉水也铺上一层淡淡颜色。一方温泉水色澄澈,热气袅袅。

“你怎么不早说?”宇夏看着水面,语气无起伏,冷惊微在她背上。

“哪里想到公子病得严重至此!”鸭子一脸无辜,还没死呢,他才懒得废这工夫!给吃的就不错了!

宇夏牵了牵嘴角,道了声谢。

鸭子离开后,宇夏脱下冷惊微的衣服、裤子。把身上只着亵裤的冷惊微打横抱起,她走入水中,将人稳稳地靠在岸边。

水温比体温更高一些。身上又冷又湿,她也想泡个温泉。宇夏考虑了下,盘腿坐入水中。暖意流入骨髓,宇夏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困意卷上来......

泰山顶,登封坛坛墙青,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

许越头戴十二旒冕,身着饰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的冕服,面向西方,由太常卿引导北向昊天上帝跪奠爵后,太祝二人持玉册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又太祝一人跪读册文完毕,许越再拜。初读册文完毕,雅乐作,太祝进奠册于神座,还樽所,许越再拜,雅乐止。

当许越在山上拜祭初献的时候,山下封祀才开始进入进熟程序。

到玉册、玉碟封埋完毕,许越出东门,进入銮驾还行宫礼节。

銮驾在侍臣上马所稍停,以云诚韧为首的文武侍臣上马,伏愿鸿基永固,苍生受福。

采茨之乐,太和之乐,洋洋乎,盈耳哉。

封禅仪式结束,云诚韧下意识地寻找乔青珏。众臣中那一抹清影显得很突出。那蹙起的秀眉、苍白的脸色令云诚韧一惊,大步走去。

“怎么了?”云诚韧的声音带着关切。

“没事。”乔青珏轻轻瞥了云诚韧一眼,顾自起步。

云诚韧一把抓住乔青珏大袖下细嫩的手臂,迫使她停下,语气沉凝:“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女人家来了葵水,云相不必大惊小怪。”乔青珏回视云诚韧。

乔青珏眼尾那一抹红让云诚韧想到了——他的眸光晦暗下来,拉着乔青珏进了自己的住处。乔青珏不想引来注目,只好随他走了。

“就因为尤骁,你要跟我如此生分?”

云诚韧的目光冷冷的。乔青珏心底发凉,她低低道:“你的话在陛下面前很有分量,为何不愿意为尤骁说几句?”尽管她心里很清楚。

“我为何要为一个敌国太子,为一个图谋不轨的小人,去干扰陛下正确的判断?”云诚韧声音不高,却还是泄露了咬牙切齿。

“他不是图谋不轨的小人!”乔青珏瞳仁亮着怒火。

“为达目的不走光明正道,尽用阴损手段,”云诚韧眸带嘲弄,“哈,他还是大君子?”

乔青珏无言以对。

“要解决这件事不止一个法子,为何一定要用这个可能会让他失去一切的方法?”乔青珏勉强道。

“因为这对大许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冷意自心口扩散至全身,乔青珏喃喃。

云诚韧目视乔青珏离去,眼底的情绪难辨。

“大人,陛下传召。”侍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云诚韧整整脸色。

甫至许越的住处,云诚韧接过许越伸手递出来的信。

许越道:“秦觉明的信,说你的看法。”

信的内容是想让英国公上陈烧酒作坊大兴之弊,进言禁烧酒作坊。

“臣以为秦大人所言甚有道理。烧酒靡费粮食,作坊背后有权贵。他们许真做得出与民争利的事来,酿成粮价上涨的恶果。可参与其中的官员难以定罪。而且假钞牵涉人数已然不少,若是再将勾结官员拔出,整个颍州的官员布置就要翻新,但一时恐怕没有熟悉颍州的人才能顶上。”

“水至清则无鱼。”许越缓缓道,“禁了烧酒作坊未免矫枉过正。留一些是有利于税收的。

传于登。”

许越吩咐锦衣卫指挥使于登严密监控颍州烧锅作坊后便让他退下了。

“陛下,宇夏可有传递信息?”云诚韧问。

“还没。”

“少了您,他们办得好事吗?”云诚韧目光凝住。

“没了我,他们更能放开手了。”许越挑了挑眉,黑眸幽深,语气玩味起来。

许越话里似乎有一丝警惕和不满,云诚韧心生疑惑。

许越又道:“杨毂判了绞刑,敏嘉姑姑想给他服丧三个月,宗令却觉得应为夫服‘斩衰’之礼。宗令也是个榆木脑袋,不懂变通。”

“宗令年纪大了,差不多该告老还乡。”云诚韧面露不屑,转言他更在意的另一桩事,“置之死地而后生,把杨毂送上西天,将熙侯摘得干净,杨太女手腕高超。此人是个劲敌。”

许越眉眼垂敛,神色冷凝,“贩售碧立烟不定就有她的主意。”

“月无嗔是杨国人,陛下令他和宇夏共同办案,是怀疑宇夏吗?”

许越蓦地抬眼,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喉间又改口,“是。她如何与月无嗔相识?当初也是她指出把冯桥的行刺图叠在一起。一幅地图拆在两张纸上是杨国用的手段。”他感觉那二人之间有道不明的熟稔。

“若她真是杨国间者,恐怕在京都建立了不小的势力,所以对付她不能心急。”许越捏了捏眉心,“这是最差的打算。”

云诚韧有些唏嘘,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宇夏能否过得了第一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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