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驭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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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声嗤笑，这就吓晕过去了？那人拿下脸上面具，飞身足尖踏上软泥，轻轻一点，揪着衣领，将药药捞出池沼。
黑蛇吐舌，发出呲呲声，滑腻腻的鳞片顺着男子筒靴盘上男子肩颈。
“玄蛇，又淘气！”男子对着蛇头轻轻弹个板栗，蛇头低伏下去，只是盯着男子怀里的药药。
山麦冬？男子看向盆池间的草丛，既然这女孩儿不顾性命也要去采药，又被玄蛇吓得陷入泥潭中，他帮她一次又如何？
他不是白做好事的圣人，也瞧不上无利不起早的作风，他不与仙人一路，不与凡人为伍，他只做他自己，恣意潇洒，随性妄为，万事随心。
喜欢的事他会做，不喜欢的事不会多瞧一眼。
他并不是谷中人，此行入谷只有一个目的，不是寻医而是来寻人。不过那人貌似不在谷中，询遍谷内四处，均无人得知，他想他这一趟是白来了。
自家老头交代过，他又顺着当年记录的卷宗来找，方向没错，的确是在无妄谷中啊……
寻了半年有余，就算是埋在地底下也该翻出来了不是？一无所获不说，反而还弄丢了身边的两只爱宠，真是得不偿失！
男子蹙了墨色的眉，掩起俊挺的鼻。
药药身上那烂泥味道，就像是雨水浸湿发朽的枯木混着腐烂动物躯体，臭味、土腥味夹杂在一起，多闻一下都要熏得人头脑发昏，令人作呕，好在并没有蹭在自己的身上，这么想着，男子又舒展开了眉。
嫌恶地从药药背上摘掉了漏满淤泥的药篓，将其扔在了沼泽边。
太脏了，他自小就有洁癖，见不得脏东西，无论是人也好，是物也罢。他决定将药药丢进清浅的溪水中，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溪水冲去淤泥，黑色的泥水顺着下游流淌而去……
当彻骨的寒凉袭来，昏睡中的药药不禁打了个冷战，猛然转醒，惊觉发现自身竟然在水里，恍惚爬起来，分不清南北，亦分不清东西。
药药慌张四处张望，她不是被白无常抓走了吗！四周并没有看见鬼影，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这是哪？莫非人死后的忘川？药忙爬在水边，看着涟漪平释下后映射出她惊恐的脸。
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脑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药药狠下心去，拧向小臂。
还活着！药药一阵后怕，自己明明已经掉下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溪水里。
药药弯下身，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费力向林间走去。
竟然没看到他给她采好放在溪边的山麦冬！
男子从树上跃下，目光幽幽，如同他肩颈上那只莫测的玄蛇。
这可是他入谷后第一次做好事！她竟然？没看见？
脚踩上枯枝，药药仿若惊弓之鸟，跳了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妖魔鬼怪快离开。”药药合手默念连连鞠躬，腿还是颤的。
“菩萨保不了你，我倒是能。”男子站在枝头负手而立，向下俯视着药药，声音清越，睥睨道。
他觉得对于药药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看见英俊潇洒的他不得以为天神下凡一般。
谁料药药惊吓过后回神，仰起头来，瞥见他的破衣烂衫，气急败坏，“小乞丐！你看见我的药篓没有！”
叫他？乞丐？诶这人，什么态度嘛，刚刚是谁救得她，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等等，这衣服莫名熟悉，药药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是他！原来是他在装神弄鬼！将她吓晕在泥潭的。
“是不是你把我药篓弄丢了，是不是！”药药正生气，指着树上叫骂，颇有死咬着不放的架势。
“我可刚刚才救过你！”男子瞪大双眼，转头气笑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还是个女人！
“你赔我！”他救的她？那也不能扔她的东西啊，“你知道一个药篓几文钱嘛！”药药双手掐腰，她得卖十捆薄荷，两株党参！
不知道，一个药篓很贵吗！他可是救了她的命诶。
“赔倒赔不了了，我已经扔了。”言语淡淡颇为不屑，好男不跟女斗，他也懒得跟这个幼稚鬼争论。
但是他倒是能给她另一样东西。
男子一跃而下，从后背拿出另一只手，举起满束的山麦冬。
药药后退了几步，谨慎打量着男子，看到那一大捧连根的山麦冬，她承认她刚刚说话是大声了点。
不知道怎么开口来挽回男子以便于得到山麦冬，正嗫嚅，一眼瞧见那条盘旋的玄蛇，向后退却绊倒在树枝上。
手指碰到树枝，药药以为是蛇，扬了出去，“啊！”
男子弹弹耳朵，这个女人真是够聒噪的。
“你你你你别过来！”手心向前，药药抵制向前走的男子。
怎么？山麦冬不要了？
浪费了他半天可贵的时间，这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只会大呼小叫，哪有女孩子咋咋呼呼的，而且道谢很难吗？
男子不知道面前的小丫头与他苦找的那人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药药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想要？”男子勾唇，得意地笑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拿了山麦冬再说，药药这么想着，伸出手去拿，男子却将手收了回去，连着那只蛇也立起身来，药药不敢再动。
男子悠悠道，“我渴了。”
渴了关她什么事？药药看着黑蛇吐着猩红信子，巴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我去给你找水。”身子也不再沉重，跑得一溜烟。
这还差不多。男子倚靠在棵粗壮的杏树下，等着药药给他送水喝。
谁知道都过了一刻钟，药药还是没有回来，不能是迷路了吧？又等了一刻钟，男子反应过来，溪水就在林边，就是乌龟，爬也能爬回来了。
男子恼羞成怒！一拳敲在树干上，敲地树枝震颤，花瓣透过光影纷扬落了满地。
这女子哪是给自己找水去了，分明是逃了。
男子飞身上树，跳跃在林间，玄蛇四处感知药药气味，蛇头指示方向，男子顺着玄蛇指向，一路搜寻。
他要抓住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让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