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细菌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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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寨的建筑布局很简单，聚义堂位于山顶正中央，聚义堂的左边，是一个可容纳上百人同时就餐的食堂。
右边，是一个特地用来疗伤的病房，聚义堂后面则是一片错落有致的木房子，这些木房子就是山寨姑娘们的住所。
而山寨的小郎君还有许重等这些肉票们，则是被关押在山腰处，也不算远。
赵然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金兰寨的伤病房！
一走进来，他就被眼前二三十个躺在大通铺上的姑娘给吸引了。
倒不是这些姑娘漂亮还是什么，主要是这些姑娘全都身上绑着绷带，一个个精神萎靡，甚至赵然还可以看到，有个姑娘手臂的绷带，都已经有些许发黑了。
一旁的赢离一直留意着赵然的表情，赵然这一副凝重的模样，也让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赵公子，赢离要公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公子给这些姐妹帮忙看一看。”
赵然没有说话，而是上前用手背探了探其中一个姑娘的额头，眉头顿时微微一蹙。
他又解开姑娘肩膀上的绷带，露出里面已经有些发黑的伤口，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
他的双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赢离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也没出声打扰他，直到看到他看了好几个人的伤口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伤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症状？”赵然问道。
通过赢离的解释，赵然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些女孩都是前段时间跟着赢离出去抢粮时被官兵所伤，那一次她们不仅没抢到粮，反而折损了不少人，还有这二十几个女孩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她们按照之前的办法给伤者敷药、包扎，原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转愈合，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伤员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越发的严重了，甚至在这之前，还死了两个人。
赵然刚刚救回来的月娥，也是这些人当中，伤情最严重的人之一。
这样的事情对于人数刚过一百的金兰寨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而且，山寨里的粮食、药材也不多了，金兰寨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人心浮动，惶惶恐恐，所以赢离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去紫山书院绑人，就是想换取一些粮食和药材，以渡过这个冬天。
“赵公子，她们怎么样了？”赢离忐忑不安地问道。
“细菌感染了！”赵然说道，“包扎的时候，你们有消毒吗？”
赢离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听懂赵然说的这些陌生词汇。
“我们之前都是这样包扎的，以前也没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会那个什么……细菌？”
赵然想着怎么给她解释什么是细菌的时候，转念一想，说那么详细干什么，这些超时代的词汇解释起来本来就麻烦，于是干脆说道：“说白了，就是以前你们包扎的时候运气好，体质也好，所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肯定是你们的药材或者绷带或者是其他什么带有脏东西，所以他们的伤口就恶化了。”
顿了一下，赵然继续说道：“如果再晚一点处理的话，恐怕就不一定救得回来了！”
还有句话赵然留在心里没有说，要不是现在天气已经进入深秋了，气温低下，要是在盛夏，别说这二三十个人能不能活下来了，如果尸体处理不当，酿成瘟疫，恐怕整个寨子都得遭殃。
赢离情绪明显开始有些焦急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连忙抓住赵然的手臂：“那你快说，怎么办？”
赵然龇着牙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大当家的，你先松开我！”
赢离脸色微红，松开了手。
赵然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赢离也挺可爱的。
平时赢离大多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哪怕是笑，也只是轻笑，像这种小女儿姿态赵然还真是稀罕。
赵然也不卖关子了，说：“首先就是要清理所有人的伤口，不是用水清洗那么简单，而是要挤出里面的脓液，挖去所有的烂肉！腐肉！”
赢离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是习武之人，受伤什么的家常便饭了，但是听到挖肉之痛，还是微微有些惊惧。
这个时代可没有麻醉药，麻沸散也没有，挖肉带来的剧痛，只能硬撑过去。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她们的伤口全都感染了细菌，唯一的办法，就是壮士断腕，把这些感染了细菌的伤口全部清理一遍，甚至……”
说到这里，赵然停住了。
“甚至怎么样？”赢离连忙问道。
“甚至需要截肢！”赵然很干脆地说，“我刚刚看了，最左边和右数第三个，这两个姑娘的伤口已经完全黒了，仅仅是挖肉也救不了了，只能舍弃整条胳膊或者腿了！”
说着，停顿了一下，赵然加重了语气：“而且，事不宜迟，最好今晚就动手术！”
“是小玉和七娘！”赢离面色有些不忍。
一个人少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那将会对以后的生活与多大的影响，赢离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悲。
看她这副表情，赵然温言安慰道：“残疾虽然不好，但是比起命来说，我相信她们会选择活下来。”
赢离身躯微微一震，是啊，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她们这些情投意合的姐妹，不就是因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聚在了一起吗？壮士断腕，并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做得到，她们这些不让须眉的巾帼，一样可以。
“好，需要怎么做？”
“不急，要准备好一些东西，才能确保截肢后能脱离危险。”赵然列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用开水沸煮过的绷带、刀、相关草药，以及一套银针。
银针是赵然特地要求的，截肢的手，定会大出血，不过赵然懂得针灸之术，可以用银针封住相关经脉，可以尽量减少出血量。
否则就算截肢成功，可是大出血解决不了的话，那人依旧是救不回来。
赢离听到这些物品，虽然不理解为何什么要用开水煮沸，但是也没有提出异议：“其他东西都没问题，不过银针……山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
没有银针？那就比较麻烦了。
就在赵然思考着用其他什么替代品来解决大出血的问题时，美娥忽然走了进来，说：“大当家，你忘了，我们之前有一套银针，只是没有人用，我们把它随便丢到了角落里了，我去找找应该是可以找得到的。”
经过美娥这么一提醒，赢离也是想起来了，迅速让美娥去将银针翻了出来。
在这期间，赵然需要的被开水煮沸过的绷带、刀都一一准备好了，至于草药，赢离调配好的草药效果比较一般，赵然自己又重新调配好了一份全新的。
在捡药的时候，赵然也注意到了赢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赢离这是看上自己了，赢离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偷师而已。
对此，赵然并没有刻意隐瞒，因为草药的搭配，并不是知道种类就可以了，还要考虑到剂量，一点点误差，或者就是天差地别的效果，赢离顶多是知道自己用了哪些药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赵然熟稔地捏起几根银针，在小玉的身上迅速扎了几针。
做完这些之后，赵然让美娥把小玉右手的袖子扯了下来，露出发黑发臭的手臂。
赵然举起刀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刀递给赢离：“大当家，还是你来吧。”
“为何？”
赵然答道：“赵某一介书生，斩断一只手恐怕要花些力气，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小玉忽然醒来，那将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对她的截肢也会变得麻烦一点。”
除了这个原因，赵然还有个重要原因没说，就是他没有试过操刀这样的大手术。
前世在老爹那里学的，大多都是中医，西医也是偶有涉猎，不过西医对器材的依赖性较强，所以他只是了解过，但是没有太多的机会实际操作。
因此，现在突然让他去主刀一个截肢手术，心理上是有些压力的，又没有前世那样各种各样精密的仪器，既然这样，还不如让赢离来呢。
赢离作为一个武林高手，用起刀来，快、准、狠！相比赵然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赢离深呼了一口气，也不多想，手起刀落，小玉的左臂应声而断。
小玉的表情明显狰狞了起来，不过却依旧没有醒来。
得幸于赵然的银针封血，断臂处只是有少许的鲜血，并没有出现那种不可遏制的大出血情况。
断口处一片鲜红，赵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要是感染的细菌侵袭到这里了，那就麻烦了，幸好还可以控制。
熟练地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口表面上，又用干净的绷带缠好，接下来用同样的方法帮七娘的左腿也截了。
在截七娘的左腿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要不是赵然迅速施展银针帮助止血，否则七娘可能又会变成第二个月娥了。
做完这些之后，赵然已经满头大汗了，坚决表示剩下的人留到第二天再治。
赢离再三确定剩下的姐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后，才同意了赵然次日救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