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敬松先生闻元之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压寨小郎君!
“爷爷，你回来了。”闻墨立即迎了上去，急着问道，“怎么样，他们还是不愿意吗？”
“都是一丘之貉，就是可怜了那些百姓啊……”
老先生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了赵然，愣了一下，“有客人啊。”
“爷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紫山书院的赵然。”
赵然立即上前行了一礼，道：“小生赵然，见过先生。”
“原来是顾立民的学生。”闻老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然，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回了一礼：“闻墨，既然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饭不用叫我了。”
看老头要走，闻墨立即拉住他，俯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闻老先生一听之后，一双老眼像是扫描仪一样又扫了一遍赵然，浑浊又充满智慧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赵然有点不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心里却暗暗在想，这老头看着六七十岁了，精神还挺好，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是个老儒生，没想到脾气还挺暴躁。
“你就是赵然？”
赵然眉毛一挑，听这话，这老头也听过他的名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远近闻名了？
“小生正是赵然。”
“老夫闻元之，不知赢离那女娃，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闻元之，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赵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闪电，本来已经坐下去的身体猛地又站了起来，震惊道：“敬松先生闻元之！”
这可是当今儒门的一尊大牛啊，在大肃王朝那也是排得上号的一个儒家大师。
闻元之是靖州人士，官至从二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尤其是靖州所在正西道，有太多的人是老先生的门徒了，包括现任的靖州刺史刘兴武，就出自闻元之门下。
不过听说，闻元之刚正不阿，高风亮节，廉洁奉公，只是脾气差了些，遇到看不过去的事情，就破口大骂，一点都不顾及形象。
这些，都是紫山书院院长顾立民告诉他的。
顾立民是紫山书院的创办者，近些年已经不理世事了，不过赵然有一次偶然遇见了正在钓鱼的他，赵然还挺对他胃口的，所以他就提点了赵然几句。
顾立民早年别号落梅生，与敬松居士闻元之，已故的鸣竹老人左丘谦并称为靖州三友。
不过相比于闻元之名满天下，顾立民和左丘谦在官场倒显得籍籍无名，不是两人才学不及闻元之，而是两人只做学问，不入仕途。
“原来是敬松先生。”
闻元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不必客气，你是落梅生的学生，算起来咱们也是有些渊源。”
“学生不敢当，小生只是见过落梅先生一次，蒙他提点，受益匪浅。”
闻元之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点了点头：“你能被那个孤傲的小老头提点两句，说明你学识还不错，不错不错。”
“先生谬赞了。”赵然连忙谦虚道。
真正被提点的，是已经死去了那个赵然，赵然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如果再次出现在顾立民的面前，顾立民是否还会看得上自己。
冬梅傲霜，这个傲字，可被落梅生顾立民诠释得淋漓尽致。
“别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了，快坐下吧。”闻元之指了指椅子说道。
听闻敬松先生最讨厌繁文缛节的，一介大儒经常被人说成莽夫，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赵然屁股刚坐下，闻元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是从凤凰山而来？”
赵然身躯微震，很快就冷静下来，闻家祖孙显然看上去只是认出了自己，并没与抓自己报官的意思，还是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吧。
“是的，敬松先生也认识赢大当家？”
这是赵然奇怪的地方，闻元之可是属于那种刚正不阿，又迂腐忠君的人，赢离做的事情，在闻元之这样的大儒眼里，就是大逆不道，可两人看上去似乎又有些旧情，这完全不符合闻元之的性子啊。
“何止是认识啊。”
这时闻墨出声道，这也看得出来闻元之的家教的确没有那么多框框条条，否则闻墨在这个时候说话，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我们两家是世交，赢伯伯去世的时候，就曾拜托家祖帮忙照顾赢离。”
赵然恍然大悟。
“我听说，她前段时间抓了一批人，把靖安城都掀翻了，我忙于其他事情，也没来得及问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赵然心里暗道，我岂止知道啊，我还是当事人呢！
于是他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大当家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当时山寨内忧外患，再加上寒冬来临，山寨上都没有太多的粮食过多，又一次这么多人受伤，她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这也是赵然后来才知道的，赢离她们以前虽然也会绑架人，但是本着细水长流的原则，她们也不会像这次这样规模这么大，这么做也是当时山寨的情况容不得考量这么多了，所以一次性抓了这么多人。
以这次的收获，如果金兰寨人手不添加的话，一年之内的粮食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
“胡闹，真是胡闹！”
闻元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一看就非常不满赢离的表现：“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家，跑去当什么土匪，成何体统，现在好了，还把靖安县给得罪死了，靖安城这会儿估计在谋算着怎么对付她们呢！”
赵然看着这个老先生气成这样了，也不敢搭话，生怕这老头把他也卷进去骂了。
“你也是，不在凤凰山好好盯着她，你跑来靖江城做什么？要是她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出来，我这老脸，该怎么好意思去见赢兄！”
得，这老先生还是一口唾沫喷到他身上了。
“先生，我是被抓上山的……”赵然冤枉地说道。
“哦对，你刚刚好像说了……”
闻元之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但是转眼他就吹胡子瞪眼：“你糊弄我老人家呢？我可是知道赢离还和你一块吃饭了，甚至都把你抓去当压寨小郎君了……啊，说起这个小郎君，我就气……”
赵然和闻墨一看老头真的气得不行，连忙上前给他抚顺口气，好一会儿，老先生才平静下来。
不放心的赵然还给老先生把了下脉，最后得出结论，老头身体倍儿棒，脉象稳定有力，估计比一些体弱多病的年轻人还要强。
就是老头容易被自己气着，这一气吧，血气上涌，整个人就不好了。
“先生，您还是要收收性子，别这么容易激动。其实压寨小郎君都是肖玉芳搞出来的，和大当家没什么关系。”赵然建议道，“过一会儿我给您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闻元之惊讶道：“你还会医术？”
赵然点头：“金兰寨有很多受伤的女孩，所以大当家让我给她们治伤，大当家这才对我礼遇一番的，把他们治好了，我就下山离开了。”
“唉……”
闻元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娃子就是太倔了，非要去当土匪，按我说，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嘛。”
“爷爷，赢离她不是普通的女孩，你不能用世俗女孩的规矩去约束她。”闻墨这时插嘴为赢离辩解了一句，“您看金兰寨这不是经营得挺好的吗？”
“咚！”
闻元之冷不丁地在闻墨头上敲了一个大板栗，“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你支持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都跟着赢离去了。”闻墨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赵然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闻墨，这家伙没想到想法这么激进，闻元之家教严谨，平日里忠君思想肯定没少熏陶，却不料教出来的孙子还有这种扯大旗造反的想法。
“爷爷，你看看这世道，大肃，还有得救吗？”闻墨神情严肃了起来，“今天城外，又来了一千多难民，没有意外的话，这些难民，肯定会像前两天的那些人一样，要么卖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之后签下卖身契，要么就在城外等死！如果再用你那套想法，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活到明年开春！所以，我觉得……”
“你住嘴！”闻元之勃然大怒，怒目圆睁，“陛下只是被奸臣蒙蔽了双眼，只要陛下知道这些事情，肯定会拨款赈灾，救济难民，到时重振朝纲，大肃，一定会恢复往日的鼎盛！”
“爷爷！”
“你不要说了，我深受皇恩，就必须为陛下分忧，明天……不，现在，我就写信给陛下，让他到靖江城来看一看！”
说罢，拂袖而去。
闻墨眼里透露着满满的无奈和疲惫，这样的话题在这个小院里其实不是第一次讨论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赵兄，爷爷就是这个脾气，你别见怪。”
赵然连忙表示不介意：“闻兄，我很好奇，你方才提到你似乎有方法能够解决城外这些难民的事情，只是敬松先生不同意，到底是什么方法？”
闻墨这时却犹豫起来了，沉思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赵兄既然是落梅先生的学生，又能得到赢离妹子的青睐，定然是可信之人，那我就与你说一说吧。”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这些难民去凤凰山，但是凤凰山在靖安城的名声不太好，传到靖山县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这些靖山县过来的难民，都不愿意去，所以我就想请爷爷出面，爷爷的名声毕竟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