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兵临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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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县，凤凰山。
经历了一场内乱的金兰寨，在低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大当家，你的伤怎么样了？”月娥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瞥了一眼月娥悬着的左袖，赢离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说道：“还有一些隐患，已经不影响什么大事了，就是还不能练功。”
“大当家这几天还是静养为主，练功的事晚一些再说，赵公子说了，你这伤，得至少养一个月。”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赢离忽然喃喃地说道，随即意识到月娥还在旁边，脸色顿时微微一红。
月娥却好像没有看见似的，自从赵然离开之后，赢离就偶尔会有这样失神的瞬间，一开始她还调笑两句，但是被恼羞成怒的赢离罚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了。
所以，不管听到赢离在嘟囔什么，但凡涉及赵然，她都选择了听不见。
“大当家，快到年关了，姐妹们都很想念自己的孩子，你看能不能安排时间，让她们把孩子接过来。”
赢离回了回神，问道：“月娥，你也是吧，我记得纯纯过了这个年关，就三岁了。”
月娥脸上浮现出了母性的慈爱：“是啊，婉姨来信说，小家伙调皮得很，前几天还跟着别的大孩子爬树去了。”
这个时代的女性成婚都比较早，像月娥本身容貌条件出众的，更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嫁做人妇了，只是后来家中遭到变故，这才与姐姐一起跟随赢离上了凤凰山。
“既然大家都想孩子了，月娥，你安排一下，把孩子们都接过来吧，以后，我们也不和孩子们分开了。”
“真的吗？”月娥喜出望外，她只是想见见孩子而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赢离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如今寨子人心已定，不必再把孩子们单独分开了，时间一长，恐怕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心，又开始浮动了。”
“谢谢大当家。”
看着月娥欢呼雀跃地像个孩子似的，赢离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妹们吧，也让她们准备一下，孩子们一来，咱们山寨可就热闹了。”
月娥刚走，门外忽然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赢离还以为月娥又回来了：“月娥，还有什么事吗？”
“大当家，不好了！”
“小玉，你怎么来了？”
小玉满脸焦急，说：“大当家，大事不好，官兵来了！”
赢离腾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震惊：“怎么可能，官兵不是不会在年关前出兵的吗？”
“大当家，这回不知道官兵怎么回事，前面的人来报，官兵还有五里就要到咱们的山脚了！”
赢离深呼了一口气，问道：“官兵来了多少人？主将是谁？”
“大概五百，主将是谁暂时没有查清，不过探子说官兵队伍中，打着府兵的旗号！”
赢离脸色一变：“州府来的！难怪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通知姐妹们，准备迎敌！”
“是！”
随着官兵的兵临山下，平静的金兰寨立即动了起来，但凡还能够行动的人，全都全副武装，整装待发。
看着眼前数十人，赢离沉着声喝道：“姐妹们，官兵们又来了，我们怎么办？”
“杀！杀！杀！”
虽是女子，但是这数十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坚定的表情。
或许她们当中一些人一开始加入金兰寨，只是因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可是经过一两年的磨合，她们早就当这里是她们的家了。
现在，官府却想要把她们的家毁了，这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她们当中很多人，就是被官府所逼，迫不得已当了土匪，本身对官府就十分仇恨，现在听到官府竟然要来剿灭她们，顿时怒气冲天。
基本不用赢离再动员，所有人都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赢离沉声大喝：“官兵很快就到了，月娥，你带二十人留守山寨，其余人，跟我下山杀敌！”
“是！”
待美娥带着其他人赶赴山下的时候，赢离拉过月娥，小声说道：“月娥，你带二十个姐妹，将山寨的东西收拾好，我们随时撤离！”
月娥一惊：“大当家，难道我们必败吗？”
“不是必败，而是未雨绸缪！”赢离不用分说地说道，“快去准备！”
如今金兰寨只剩下八十人左右，其中还有一些像小玉、七娘这样的伤重者，不过好在大家都已经能够基本活动了，所以基本上留下来的，都是之前受了伤的姐妹，其他人，就连小琴也被叫了过去。
当赢离来到山脚下的时候，站在寨门上，她已经看得见隐隐约约的人群了。
五百人，听着不多，可是当五百人全部摆开阵形，站在赢离他们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乌云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了后面，刚过午时，但是却好像到了傍晚那般昏暗。
五百剿匪军由府兵、靖安县兵、靖江县兵组成，其中府兵三百，靖安、靖江各出一百精锐，组成了这支讨匪军。
在大肃王朝的律法中，县兵不得旗号，只有州府一级以上的府兵，或者道兵、边军等规模超过千人的军队，方可竖起大旗。
所以，讨匪军就只竖了两面旗，一面写着靖，代表靖州府兵，一面写着钟，代表主将姓氏。
“钟？莫非是靖州府尉钟俨亲自带队？”赢离瞳孔微微一缩。
在大肃王朝的军制中，县兵、府兵其实不算正规军，只能说是正规军的预备队而已，平时更多的只是维持管辖地方的治安，偶尔出城剿剿匪，在大肃王朝，存在感远不如边军，更不要说和京城王师相比了。
可是它在地方上，却是唯一一支武装力量。
在县一级的行政单位上，一般县令与县尉平级，县令无法指挥县尉，县尉钳制县令，双方是互相牵制的存在，像靖江县的情况，算是特殊。
县兵统领为县尉，九品武将，部分为从八品，府尉则是州府的统领，级别为七品，麾下可率千人府兵。
“府兵五大校尉当中，没有一个是姓钟的，估计就是钟俨亲自来了！”美娥在一旁说道，看上去倒是有些兴致盎然，“听说这个钟俨，武艺十分了得，等会儿，我要去会会他！”
赢离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提醒道：“美娥，这次我们的目的不是杀谁，而是击退官兵，该退的时候，不可恋战！”
“是！”
双方都没有派人出去喊话，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随着天色逐渐昏暗，气氛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钟俨是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在他旁边，就是靖江县兵队长卓纲，还有靖安县县尉杨宝！
“大人，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杨宝朝钟俨拱了拱手，“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钟俨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看着凤凰山脚下简易的军寨，眼神里闪过一道轻蔑：“小小一个土匪寨子，却在靖安县地界横行霸道了三年，杨宝，你这县尉干的是真不错啊！”
杨宝老脸一黑，心中暗骂，风凉话谁不会说，这凤凰山易守难攻，再加上县兵没有自主出兵的权利，每次捕捉到了好时机，上报州府之后，待州府的回复回到靖安，机会早就没有了。
“末将惭愧，只是这凤凰山，实在不好打啊！”
“是不好打，还是不愿意打，今天我就给你打个样，若是从今天之后，凤凰山还有土匪，那你就自己引咎辞职吧。”
“是！”面对钟俨的指责，杨宝也只能默默受着了。
一旁的卓纲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一来他在这里官职最小，低调最好，二来，他只是奉命来协助的，反正钟俨怎么说，他怎么做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置身事外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开始进攻吧，我还想今晚上赶回靖安城好好睡一觉呢！”
钟俨一声令下，进攻的号角顿时在冬日里响了起来。
首先充当先锋的，是靖安县兵。
县兵按制只有两百在编士卒，这一百人，也是杨宝精挑细选地精锐，虽然没有打过仗，可是也算勇猛，在杨宝的身先士卒下，如饿狼扑食，冲向寨门。
“放箭！”赢离沉着应对，在靖安县兵逼近寨门五十步的时候，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咻！咻！咻！”
顿时间，数十根箭矢组成的箭雨从天而降。
“噗噗噗！”
这些县兵的铠甲都是皮甲，几个运气不好的县兵，立即就被箭矢穿膛而过。
不过，这并没有拦下县兵继续冲刺的速度，反而，这血腥味更加刺激了他们的血性！
“咻咻咻！”
“咻咻咻！”
三轮箭雨之后，县兵已经冲到寨门之下，赢离当机立断，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滚石、滚木，砸了下去！
“啊！啊！啊！”
狭窄的寨门处，立即响起了惨叫声。
双方的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看着靖安县兵的伤亡越来越大，可是寨门却依旧不动如山，哪怕是钟俨这个没将凤凰山放在眼里的府尉，也微微有些变色：“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也懂守城之法，看来是我小瞧了这个女土匪了！”
顿了一下，他微微转头，“卓纲，带上你的人，找机会从左右两侧杀入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