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带着俺们1家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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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到房间，觉得不对劲的张国强，就询问修妍“小妍，我怎么听妈和婶儿说，是你提说要去给娴买衣服啊？怎么这丫头回来，还说她买不起的话啊？”

本就觉得下不来台的修妍，一下就来了气“凭什么让我买啊？买不起好的就别穿，我该你们家的啊？”张兆嵘将钱递给淑娴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个事情自己办错了。

可张国强这么一问，原本觉得理亏的她，反倒觉得自己做的对。她觉得是让老张家人，认清事实的时候了。看张国强皱眉看着她不发一语，修妍更来气。

也不再压制自己的音量“你家人可真有意思，给你们个棒槌就当针啊？给她买衣服，凭什么啊？她要跟了我弟弟，你看我买不买？她有男朋友，让她男朋友给她买啊。凭什么还让我给她买？”

到此时，张国强才算明白，妻子带妹妹买衣服的真正意图。他依然好声好气的跟妻子道“小妍，我和你说了，娴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咱爸妈和叔婶儿，对我们的婚事都不会包办。都会尊重我们自己的意见，这是早就有言在先的事情。

让淑娴和你弟的事情，老人们也并不是干涉。只是告诉你事实，他们不合适，也并没有坚决反对啊。如果当初我家老人坚决反对咱们，咱们俩也走不到一起。

看咱们当时两情相悦，老人们再不愿意，也尊重了咱们的选择。你看淑娴对你弟有那个意思吗？如果有，他们从咱俩结婚就认识，为什么淑娴还和她同学谈那？有这层亲戚关系在，他俩要有意思，还需要你在中间保媒拉纤吗？

再说我刚问你的是买衣服的事，你扯上这个有啥意思吗？”“你家老人都不同意，怎么还说没有反对那？你不知道你爸和你叔对我说的话吗？还是我没有告诉过你？”

“那你觉得我爸我叔说的不是事实吗？咱俩那天不吵架了？两个人的见识不一样，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一致，沟通起来确实费劲些。就比如咱俩，我想考个大专，你死活不同意。我一看书，你要么撕我书。要么你就说我不陪你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怎么你就是考个大专，还能比现在挣的多吗？还是你考了大专就能挣大钱啊？你就是再考，也不可能比我卖衣服挣的多。哼哼哼...你们这一家，整天都吃喝不上了，还整天搁这儿冲学问人那？

要不是我拿那些猪下水回来，你这些弟妹们连口杂碎汤都喝不上。还看不起我家人没有文化，没文化我家也没有成年吃不上一口肉。也没有一件衣服，哥哥穿完弟弟穿，弟弟穿完还得要再拿来做鞋。

你看你叔家俩兔狲货，见到点肉腥的下作样子。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就这样了还装清高。你那妹妹，要是个真诚闺女，能一上大学就谈恋爱，寻婆家？这不知道啥时候就明铺暗盖了。张国强，我告诉你，就你家这样装清高，永远都过不好...”

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指责，张国强只能叹口气，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两人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本着息事宁人，张国强道“好，不说了。叔也给娴钱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我就是想提醒下你，如果你不是真心想给家里人做啥事情，就不要宣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今天妈和婶儿，真就以为你是去给淑娴买衣服那。还说你这个大嫂有样，还让我平常多让你点。”

“呵呵呵，你家人可是真有意思，啥便宜都想沾啊？真以为我要巴结着你家，

没人要了啊？以后你家人的事情，不要找我。尤其告诉你叔家国安，不要动不动馋了就来找我。我舅家的下水，也是要卖钱的。怎么还能永远不要钱给你家吃啊？”

你家人，你家人，这三个字在张国强听来，属实扎心。妻子指责弟妹们的话，更是让他难以承受。可他怕吵闹，他生活的家庭从小就告诉他，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国强不再说话，拉开房间门就走了出去。

可走出来这一刻，张国强就愣住了。他们所住的筒子楼，并不止他一家。仅二楼就住了上百口子。一楼所住的豫医大单身教职工，还有级别不够的教职工也不少。

平常楼里小吵小闹，打打孩子，抱怨抱怨小小不言皮蛋儿事儿的时候，也没有断过。可一上来就是上纲上线论穷富，直接上升到两个家庭矛盾的事情。还夹杂着姑娘生活作风的问题，却是少见。修妍的嗓门本就不小，这吵起架来更是杀伤力十足。

显然他们吵架的内容，楼上楼下都能听到。张家人又怎能听不到吗？张国安年纪最小，刚上初中半年，嫂子一声声对父母亲人的指责。还特意将自己单拎出来说事，让他觉得委屈极了。偎在张宣承身侧，哭得格外伤心。

一家人意味不明的看着张国强。他们没有想偷听，只是修妍声音太大。他们想不听都不行。“乖乖不哭啊，你嫂子和你大哥说着玩儿嘞。”张宣承笑的很勉强，仍然慈和的劝慰小孙子。国安更委屈了，抱着爷爷的腰哭得更大声了些。

儿孙事，张宣承不愿意多插嘴。可孙媳妇，此番如此做派着实将他气的不轻。知道俩儿子儿媳作为公婆，不愿和儿媳撕破脸。张宣承决定做这个坏人。“强，把你媳妇叫出来，我有话对她说。”“嗷，你等会儿爷，我叫她出来。”

霎时安静下来，修妍在房间反倒不安。想想刚说张国强的话，她有些后悔。她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就听到张国安越来越大声的哭泣。当然也听到了老头哄劝孙子的话，还有让国强进来叫自己。

错了就是错了，修妍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分，惹老头生气了。没待国强进来，她自己就走了出去。

看着张宣承还算和煦的脸，修妍紧张的心放松了些。“爷，你叫我阿？刚才我和国强就是说...”老头不待她说完就道“修妍，你明天把你爸妈喊过来吧，我和你爸妈商量下你和国强离婚的事情。也顺便算算，这几年我们家沾了你家多少光。

我们老张家从来不欠别人一分一毫。更别说欠你一个刚进门不到三年的孙媳妇了。如果家里的钱不够还，我带着俺们一家卖血，也把欠你这个孙媳妇儿的都还上。你俩进屋吧，但凡你俩再吵一句，影响到邻居，就直接给我滚出去。”

老头说完话，搂着仍在哭泣的国安进了屋。张兆暨没在家，老爷子发了话，其他人自不会多嘴，跟着老爷子进了屋。也就瞬间，走进屋的张宣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爷爷...”国安吓的小便失禁，除了一声爷爷，啥都忘了。张兆嵘和沈素清，一阵手忙脚乱。刘玉芝抱着张启徵，光顾着哭了。

还站着廊上的国强，立马想到屋里发生了什么。着急的冲楼上楼下喊道“叔叔大爷们，谁来帮忙看看我爷啊，他心脏病犯了。”

这里住着的都是豫医大的教职工，对于心脏病的抢救工作，再不济也有几个人做的来。听修妍大放厥词半天，也自然知道老爷子发病的诱因。

一番忙乱，老爷子算是缓了过来。可是他的情况，几个医生看后，都觉得还是送医院更为保靠。张兆嵘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即就带着张国强，将老爷子送往了医院。

良久，修妍都愣在廊上没有挪步。沈素清也是气的脑瓜直疼，根本想不起来给尿裤子的国安换裤子。半天妯娌俩也没想起来，去劝劝哭的死去活来的淑娴。

抱着张启徵的是刘玉芝，她又走了出来，噗通跪在了修妍面前哭着道“小妍阿，你进我家门我和你爸，有错待过你吗？你叔你婶儿有错待过你吗？你弟妹们那个让你在这个家不自在了吗？

一家人让着你，你说干啥就干啥，你还想让我们一家咋敬着你啊？你不想带徵徵，我和你婶儿，天天把他抱身上背身上。一天天我和你婶儿累死累活，也没有让你碰过一下锅灶啊。

春夏秋冬你和国强脱下来的衣服，你俩都不洗。都是我和你婶儿给你们洗啊。你看看我和你婶儿的手，啥时候不是裂的满是口子阿？呜呜呜呜...你还想俺一家咋供你阿？”

此刻刘玉芝说出的话，其实也是沈素清想说的。只是作为婶子隔了一层，她再对侄媳妇不满也不能说。“淑娴你出来，咱把你妈掺进去...”说话间，俩人把哭的难以自制的刘玉芝掺进了屋。也到此刻修妍才发现，母女三人的眼睛都已哭肿。

一场不小的家庭风波，以张宣承入院为代价，暂时得以平息。张家人经此事，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此时的张国强没有想过和修妍离婚。顾忌张启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念着妻子往日的好。别人家怎样他没有见过，可是父母叔婶儿如何相处他见过。虽没有书中所写的神仙眷侣，起码他们也算是个相敬如宾。父母是儿女的老师，自然也是榜样。

他和修妍是因爱而结合，他一直觉得还是自己不够好，才会让妻子如此焦虑。才会令妻子口不择言。也想起母亲和婶子说的，夫妻间总有个相互适应的过程。他是个从善如流的人，自然也会觉得他和妻子，还没有磨合到位。

时间终是冲淡了些东西，张家人终是选择了原谅。只是家里的氛围，让修妍觉得难以自处。那个年代，真要是哪家有个离婚的情况出现，就犹如天塌了般的灾难。张家人和修妍本人，自是都不愿意走到这步。

双方也似乎刻意的去，忘记过去的不快。只是一家人似乎都变了。老爷子再没喝过一滴酒。在家的三个弟妹，也和修妍没了以往的亲昵。

尤其是国安，看到她几乎瞬间低头，或是躲着她走。连他爱吃的下水，他都一筷子不碰。他告诉长辈们说，以后想吃什么，长大后自己赚钱买。

淑娴仍是客气的对她该怎样怎样。只是多次拒绝嫂子，或嫂子让大哥送她的化妆品、衣物。最终叔叔拿给她的一千块钱，她还是给回了叔叔。还说她妈和她婶儿做的衣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她要穿一辈子。

俩老太太仍是一如既往的忙里忙外。张启徵还是轮番的被奶奶和二奶奶，背在或是抱在身上。修妍拿回来的下水，张家人还会吃。让媳妇难堪下不来台的事，他们做不出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那？

只是时不常的俩老太太，会给修妍家，还有修妍舅家姨家，送去差不多等价的酱菜，或是酱油醋。还对亲家说这是礼尚往来。只是卖酱菜走到这儿了，顺便带点而已。

张家人自有属于张家人的囊气。张家儿女，也自有传承于老辈人身上的风骨。这些修妍理解不了。可张国强作为张宣承一脉的长子长孙，即便他再不争气，骨子里还是刻着，属于张家人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