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政府的脸面（五）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梦归何处!
周末在期盼中到来。单身汗的周末百无聊赖，打游戏看片子，自己消遣自己。在父母面前晃悠多了总招致各种恨铁不成钢的唠叨：你到底喜欢啥样的？你看看你，一点噱头都没有！卖相差点有啥搭界？过日子最不要紧的就是卖相！你根本不懂什么样的是好的！
“叨”字最形象，嘴巴像菜刀一样将我的神经碎尸万段，连自己都嫌弃自己，悲愤地想自杀。有了杨雪的周末就大不相同，对约会的憧憬和准备让我的身心根本停不下来。心有所属，自然身也有所属了。所谓充实，就是那么回事。
首先是约会场所。我提了很多方案，杨雪的回答永远是“随便”和“都可以”。但我不能因为她的“随便”而真的随便，因为她的“都可以”而真觉得什么都可以。女孩子心口不一，我没有恋爱经验，这点还是懂的。
男生聚会一般都是去运动，嬉笑谑骂放纵身心。但和女生就不太适合去干这个。在嘈杂的环境里大汗淋漓，臭味相投，只能降低彼此之间的好感。要是再有个狐臭啥的就通通暴露了。有“砖家”说，男女间的爱情实际是来自于气味。这个结论失于片面，但将体嗅保持在彼此不厌恶的程度，是最起码的。
看电影，很俗套，却是最稳妥的选项，尤其是第一次。在黑黢黢的影院里肩并肩，电影情节将两人带入同一个世界。彼此不用没话找话，避免了尴尬，还可以时不时凑近了耳语几句，身和身、心和心就在无形中拉近。没人会告你***，理由很简单——不能吵着旁人么。
题材也很重要，不能看悲伤的，暴力的也不适合，这会引起负面情绪。巴普洛夫有个著名的实验，老给一狗在听音乐的时候啃肉骨头。几次之后，就算没肉骨头，只放音乐就足以让狗哈喇子直流了。这个就叫条件反射。我不想让杨雪看到我的时候想哭或者有揍人的冲动，所以还是挑一些欣快的电影为妙。
我上格瓦拉看了排片。《山楂树之恋》刚刚上映，评分9.，评论一边倒，很厉害的样子。女主角不出意外地走了清纯路线，脸比巴掌小，头上的圆顶草帽能当雨伞用，老谋子的品味越来越原生态了。情节也是讲初恋，还是上个世纪，会挑起人心灵深处的各种美好，就它了。
影院附近查到一家牛排店，王品台朔。价格美丽，菜品更美丽，那肉都是牛身上最牛的部分，隔着屏幕都能闻出“吱吱”的烧烤味。照片上看，桌布是大红的，灯光暖暖的，暖得有些昏暗。越是昏暗的光线越能把人脸的线条勾勒地美轮美奂，就它了。
怎么穿也让我大伤脑筋。平日里是最不喜化工夫在穿着上的。工作日的一成不变也使我习惯了刻板的藏青。约会嘛，还是希望唤起十八岁的感觉。我翻出高中的牛仔裤，嘿嘿，竟然十分合身。公考都把我考瘦了，早知道就该把徐小婴也拉入公考大军，省得她枉花心机。上身搭配白色夹克衫。领子一定要竖起来，衬出刀削般的侧脸，这样才够劲儿够帅呆。
我仔细刮了胡须，鼻毛是万万不能探出界外的，矫枉过正地剪了半截。头发认真洗了，用吹风机吹出“duangduang”的感觉。海飞丝的香气把自己都倾倒了三分。
没有大奔，公交线外加11路，赶到时远远看到杨雪的身影立在“泰康电影院”的大字之下。她穿了件大红色的风衣，一团红，是爱的炽烈。我一抬手，离约定的两点半还差了五分钟，心头漾起一丝幸福的感动。
对于约会迟到，女郎们总有各式理由，化妆，选衣服，路上堵，都是理由。一代代的女郎由此衍生出所谓的“迟到文化”——意大利女性以迟到三小时向男性表达爱意。不迟到代表不爱你，迟到越久爱意越深。男人嘛，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
“你爱我吗？”
“爱。”
“那怎么让你等会儿都不肯？”
“……”
而眼前的她，没有半分矫揉造作，身影伫立在流动的人堆里，眼神一时投向马路上的行人，一时落在影院门口的巨幅海报上。海报里是上世纪仰着脑袋的女主角静秋，仰在草帽之下。中国女性的脑袋仰了大半个世纪，仰出了风华和独立。海报外是现代版专属于我的“静秋”，下巴颏儿仰起在入时的风衣领口之上。
我快步上前，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杨雪转过脸，上衣的红和艳上升到脸颊上。
“是我早到了些。”
“等很久了吧？”
“没有啦，也就几分钟而已。”
大厅里尽是耸动的人头和迈动的腿脚。地板是大块的泛着幽兰光线的玻璃，迷幻而又瑰丽。柜台排起长龙，上方翻动着排片，线上线下价格差了一倍。一倍的空间给了很多人活路，好多青布上衣挎着背包的男人在情侣中晃晃悠悠寻找电影券的买家。不记得多久没来影院了，我好奇地朝其中一个望了望，他立马贴上来：
“胖友（朋友），票子要伐？”
我知道，他们的代号叫黄牛。我尴尬地摇摇头，第一次约会未敢问津此等优惠，径自迈向网络取票机。
“我去买爆米花哦！”杨雪指了不远处的食品柜台。
“不急，不急，我来。”
“没关系的，不能什么都你来的。”她笑着走了。
取完票，看到杨雪一手捧爆米花，一手攥两瓶可乐，颤颤巍巍向我走来。我连忙接过。
“好多啊！”我瞅了瞅手里的小脸盆，胖娃娃似的米花堆出了大丰收的充实和丰盈。
“恩，这样才有感觉嘛，可以捂在里面洗脸哦！”杨雪晃了晃脑袋做了棉纺广告里洗脸的动作。头发活泛起来，溢出一阵清香。纯天然的表演，比激光早就的特效强了百倍去。爆米花和杨雪头发的香气混合成一个暧昧而神奇的气场，将我包裹。（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