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五）您好,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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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清晨，苏惠民的美梦又被鞭炮声破坏，同时吵醒他的还有房门外面的叫喊声，是郑滔在叫喊他的名字。郑滔说长者书记和郑小风过来找他，正在楼下等着他。他听见声音，看看时间，已将近八点钟。他没有多想什么，马上爬起了床，穿好衣服和鞋子，急匆匆地下了楼来，看见长者书记与郑小风一起。他们是邀请他做临时教练，指挥十点钟正式打响的篮球比赛。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立刻去刷牙洗脸。当他洗漱完毕的时候，郑秋娣给他端上一碗昨夜一样的糖水汤圆。是昨夜郑母没有煮完的汤圆，放在冰箱里头。她知道他喜欢，已经给它煮好，特意端给他吃。

苏惠民微笑着接过碗，温度适宜，几口喝完。他本想再喝多一碗，无奈时间紧迫，不由分说地走出屋子。只是他脑海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返回屋子跟郑父要了一支大头笔和几张A4白纸，这才匆忙赶去礼堂。

原来村子的一位企业家自掏腰包，租了两辆中巴车开进了村子礼堂，接上自愿参与为村里球队加油的啦啦队村民，加上球员们，整整两车坐着站着塞满了人，有六七十人。更有甚者，是自己开摩托车前去助威呐喊。郑父是村里文书，除了为村民撰写证明文书，偶尔还要搞些村里的精神文明建设，他与女儿和儿子都坐在了车里。

中巴车直接去了镇上唯一的一间中学，比赛场地设在那里。路上，苏惠民听郑小风介绍，今年和前两年一样，有十支队伍参赛，分成两个小组，小组前两名出线参与后面的淘汰赛。他自认为他们村是分在一个死亡之组，他们小组里面有去年的冠亚军，还有两支实力不容小觑的村队。而今天一天两赛，早上是碰到前两届的冠军队伍，下午则是去年的亚军，可谓是出师不利，恐怕今年又成陪衬，为他人做嫁衣，给父老乡亲丢脸。

郑滔在一旁听了，凶狠地说：“输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你们没有开打就已失去信心，毫无斗志，没有一颗好胜之心。”

郑秋娣对他努努嘴，拉过他来，示意他别乱说话。苏惠民沉着冷静地说：“大家上了场尽力便是，打出自己该有的年轻气盛和朝气活力，按自己的节奏打，何惧任何强大的对手！”

小伙们听了，纷纷地点头。然而，他们的脸上依旧写满着迷茫和胆怯，前景未卜，能不惧对手？谈何胜利？到了赛场，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苏惠民让他们按前两天的交叉上篮热身准备，他自己则细心留意对面对手的热身情况，尽可能地观察出大概的敌情。对面对手是老中青队员三代同框，老将经验充足，壮年当打之年，少年朝气蓬勃；整体是配置均衡，平均身高比这边队员稍微矮一些；更有一个比较突出的球员，中外围投篮甚准，各种花式运球，持球三步上篮，都有模有样、有板有眼，此球员实力明显比这边所有球员上一个档次。

临开场前五分钟，苏惠民举手示意队员向他围拢，布置开局的防守战术，实施二三联防，且打且看；接着跟郑小风和0号首发中锋交代几句，另外三位首发球员一并悉数听讲，好好执行各自相应的位置任务。

比赛正式开打：在一开始，砂岭村的小伙们面对两届的卫冕冠军，果然是信心不足，畏手畏脚，开场两分钟便被对手打了一个10比0，防不了，攻不进。苏惠民见势头不对，马上叫了一个暂停，举手示意所有队员再次向自己围拢。短暂停是非常宝贵的时间，

当他想给队员发话的时候，却有队员在一旁泄气地嘀嘀咕咕，说对方不愧是两届的冠军，太强了。

苏惠民听了，义正言辞地说：“这个8号队友，你别在这扰乱军心，等一下我打你屁股和罚你马上做100个俯卧撑。我只想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暂停的时间十分宝贵，首先来说我们的防守，对方的10分里面，有6分是中线投篮得分、4分来自快攻。我们的半场防守，大家动都不动，手也不张开一下，像一个木桩一样，你们是木桩吗？中锋和大前锋抢到篮板，球也拿不稳，那个篮球是火炭吗？很烫吗？那个篮球可是你们的女朋友，抢到要好好护住。还有6号，6号球员过来，在郑小风选择突破进攻的时候，你不要冲进去抢篮板，我不用你去抢篮板，你是我防对方快攻最重要的防线，一旦你也冲进去，那就是城门大开，让对方一马平川了。现在我们来调整防守策略，都给我认真听好了，等会实施三二联防，两个中锋一起上，防守对方内线进攻的时候，举手不要起跳，不要吃对方的假动作，千万千万不要起跳。抢到篮板球第一时间看前面快攻队友，快攻不了马上将球给后卫，不要自己运着球一通乱干。上线三个防守球员，两个45度角的侧位，防守一定要碎步移动滑起来，张开手来……”

此时，技术台鸣笛响起，示意比赛准备继续。苏惠民也不管鸣笛，继续鼓劲地说：“集中精力，防下来之后把握好三人快攻或者是二人快攻的机会。去吧，都给我好好加油干，移动起来，张开手来！”

当比赛继续，这个三二联防的策略立竿见影，马上凑效，连续打了四个成功的防守反击，一波8比0，将比分差距追剩2分。对方却也不暂停调整布置，接着双方比赛继续，一来一往，几个回合下来，第一节比赛结束时，砂岭村队竟将比分逼平了。这下，场下休息的时候，队员们纷纷有点躁动兴奋起来，竟能将卫冕冠军打平，那可是非常振奋军心的事情。苏惠民一脸镇定地说：“大家都靠过来，别说笑了，继续认真听我讲。下一节一开始，对方肯定会调整进攻策略，那我们现在就率先作出防守调整。等会防守策略调整为一联四盯，中锋站在禁区位置不要出去外面，四个外面防守的人，对方一过半场就给我人盯人，贴身防守，无论对方走到哪里，就给我跟到哪里，去了厕所也要给我跟进厕所。漏了就提醒队友，让队友换防，无限换防。进攻端，中锋上去给郑小风做挡拆，其他队友尽量跑出空位，有空位就投，大胆投。”

第二节比赛开始，砂岭村的小伙们很好地执行了调整后的防守策略，马上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四分钟左右的时间里打了对手一个10比6，一举成功将比分反超。场上的小伙们见比分领先，似乎变得有点头脑发热起来，过于兴奋，有两个进攻回合都是单独蛮干，乱搅一通。苏惠民见情形不好，立马又叫了一个暂停。这个暂停，反倒让对手一时迷惑起来，明明是自己这边落后，怎么对手这时会突然请求暂停？

苏惠民又让小伙们聚集过来，奚落嘲讽地说：“比赛结束了吗？是拿到冠军了吗？个个天王老子一般，得意忘形，一拿球就乱干，没头苍蝇，宛如一群乌合之众！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等一下谁再是胡搅蛮干，不给我冷静处理球，不打配合的话，我罚他做100个俯卧撑。现在我们再来调整防守策略，等会实施一盯四联的防守策略。知道什么是一盯四联吗？”说着，见众球员默默点头，一点都不敢吱声，续道，“等会6号重点去防守对方的那个9号球员，对他实施全场贴身防守……”

6号小伙苦着脸为难地说：“我防9号？9号是他们最强的球员，读大学体校的！”

苏惠民打断他说：“有困难吗？怕吗？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是这里最好的防守球员，如果你能成功限制住他，这场球拿下来你有一半的功劳。你要是不敢接受这个挑战的话，就回家放牛去！”说着，见他咬着牙不停点头，这才续道，“另外四个联防的人都给我将手展开，无论是有球强侧和无球弱侧，都给我长多一只眼睛留心起来。去吧，继续好好干！6号，我看好你，好好加油！”

上半场比赛剩余三分钟左右，这个一盯四联的防守策略又成功凑效。对方的核心9号球员，砂岭6号小伙虽然不能说是完全防住了他，但也尽力去限制他的一举一动，使他接球不好接，投篮不好投，令他进攻十分难受，整个投篮命中率不堪入目，变得烦躁不已。当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砂岭村继续领先对手，将比分差距扩大到8分。

中场休息时，苏惠民继续给小伙们泼冷水，让他们冷静、使他们沉着；冷水泼过之后，又灌于心灵鸡汤，最后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下半场才是真刀真枪，贴身肉搏的时候，谁都不许掉以轻心！

第三节比赛开始，对手派上了三位老将，并且调整了防守策略，实行人盯人的防守。这下，砂岭村的小伙们一时紧张起来，真正会处理球的只有郑小风一人。他一旦被对手双人包夹的时候，马上慌乱起来，接连两个失误，并且都被对手抓住机会，成功反击得手，一下子将比分差距缩小到只剩4分。苏惠民见势头不对，马上再次请求暂停，立刻调整进攻策略，除了中锋出来挡拆，另外一位定点投手8号队员也要上来帮郑小风单挡，然后移动空位接球就投。他这一进攻策略在接下来的比赛连续凑效，暂时瓦解了对手连续反扑的机会。只是对方依靠老将的发挥，依旧将比分紧咬着；并且这一帮老将和砂岭村的小伙们在身体对抗的时候，一直暗暗使着小动作，令他们十分难受，整体的恼火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第三节比赛结束时，对手依旧落后砂岭村2分。只是这个暂时的落后，对手似乎依旧不慌不忙，完全没当一回事，对反超比分，拿下胜利是信心十足。苏惠民已经看出砂岭村小伙们心中恼火情绪的端倪，为了让他们压制住心中的恼火，不上对手的当。他对他们说，对手老将们是一帮老妖精，你们都需要从他们身上学习一些肮脏的东西，可以和他们对喷垃圾话，但是要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千万不能动手。接着，他让小伙们同时调整进攻和防守策略，进攻是一大四小，四小球员传导球的频率和速度都很快，跑累对手的老将们；防守是一联四盯，半场开始就实行贴身人盯人，消耗这帮老将的体力。

最后决战的第四节正式开始，砂岭村的小伙们无论是进攻端，还是防守端都将苏惠民的策略执行到位。到全场比赛结束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对手的三个老将终于累得虚脱，忙主动请求裁判暂停。苏惠民又将防守策略调整三二联防，为的是让小伙们保留体力，同时做好外围两侧的防守和篮板球的保护。再次比赛的时候，双方都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你一来我一往，你防不住我，我也防不住你，连续好几个回合，两边防守都有漏洞，比分可是拉扯紧咬，看得人额头直冒汗。

苏惠民一直站着身子，紧盯比赛场面，双手抱胸，一副泰然自若、运筹帷幄的少帅模样。当比赛只剩下10秒钟的时候，比分是打平状态。而砂岭村这时手握最后一次进攻球权，对方因为单节犯规次数未到罚球时候，所以他们提前对砂岭队员下手犯规，比赛时间仅剩下最后5秒。

苏惠民见状，马上请求暂停，也是这边的最后一次暂停机会。他一一拉过等会要上场的五位球员，对他们说，5秒钟的进攻时间足以完成一记漂亮的绝杀。现在两个方案，一是如果对方实施联防战术的话，用电梯门战术给8号队友制造机会，直接选择中投跳投，同时他拿出大头笔和A4白纸给他们大致画了一下战术；二是如果对方选择人盯人的话，郑小风接球进攻，中锋上来做挡拆，往里面突，越接近篮框命中率越高。接着他特别叮嘱8号球员，现在深呼吸放平心态，放松手脚，等会做出正常投篮动作即可，反正现在分数打平，球进了我们就赢，不进则打加时，大家重新来过。至于要实行哪一个战术，则需要看他的手势，举一只手是电梯门战术，举两只手是挡拆强突。所以，当最后5秒决胜时刻到来的时候，他有意拖延队员们的上场，让对手先上，观察他们的大概防守站位。对方是实施二三联防的防守战术，他马上一只手示意实施电梯门战术。

最后5秒的比赛开始，砂岭村8号球员半场右侧边线发球给上线郑小风；郑小风接球运球两步移至接近中路；同时队友中锋和大前锋在进攻右侧的弱侧移步并排站立，岿然不动，完全挡住对方两个防守球员的去路和移动；砂岭村8号球员快速移至右侧三分线内两步距离，45度角的炮台位置，他舒服地接住了郑小风的传球，他的面前已是一片开阔之地，对手根本无法干扰，立即选择跳投出手。

当篮球在空中形成抛物线下降的时候，终场结束的哨声也同时响起，只见皮球空心入网，裁判示意两分有效，本场比赛结束。

这时，球场内外，纷纷人声鼎沸，欢呼不已。场上砂岭村五位球员马上互相拥抱，激动跳跃，异常兴奋；这边场外球员也冲进场内与他们一同庆祝胜利，而砂岭村的村民们也是特别开心，满脸欢笑，激动不已。苏惠民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微笑地看看小荷和郑滔，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砂岭村的一众小伙们兴奋过后，全部过来围住苏惠民，给他实行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的顶礼膜拜。正所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砂岭村的一帮小伙都是勇者，而苏惠民是引领他们取得本场比赛胜利的智者。

最后，苏惠民吩咐砂岭村小伙们去与对手一一友好握手，对他们表示尊重和敬畏，将体育场上的竞技精神继续传承下去。而对方的9号球员与其教练竟也向苏惠民走过来要与他握手。苏惠民见状，忙伸手相握，接着一番客套言语。他瞧着对方9号球员，年龄与自己相仿，身高相对矮一些，对方的客套里表现得甚是输得不服气、不甘心，有点想重新再来一场比赛，再争高下才肯罢休。

苏惠民与对方客套之后，没继续再理会对方，转身向小荷走去，这才一起坐车返回村子礼堂。他本想再看看其它场次的比赛，观察一下即将要面临的对手，只是午饭时刻准备来临，便一起离开了赛场。回到礼堂那里，他要求众小伙都留下来，做一个十分钟左右，简单的比赛总结。

只是大伙才刚坐下的时候，郑小风便质疑苏惠民说：“教练，我是队长，为什么刚才最后一投不是由我来执行，由我来完成绝杀？”

苏惠民听了，瞧了一眼郑小风，却对8号队友说：“8号，你刚才绝杀得到的2分里面，有1.5分算到郑小风名下，行吗？”

大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8号球员说：“可以可以，2分给他都可以。”

苏惠民对郑小风说：“得分可以让你一个人快乐，但是助攻队友则可以让两个人同时快乐。你们让我来担任教练，我就必须熟悉你们每个人的技术特点，接着临场看你们的个人表现，结合场上实际情况，决战时刻决定作出怎样子适合球队的战术。而不是说因为你是队长，因为你平时投篮准，因为你比较厉害就由你来执行最后一投。一切都得看当时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如果当时他们是人盯人的话就是由你来执行最后一投了。”

郑小风听了，一脸尴尬，不停地撅嘴点头，心里似乎仍有点不甘心。

苏惠民没再理会他，而是对刚才比赛，整支球队的表现作了一个简短的总结，进攻和防守方面都有一番讲解，也大致复盘了一下比赛，圈出亮点和不足。令小伙们的眼界顿时开阔、心晴明亮，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对这位临时教练不禁佩服起来。

苏惠民做完总结之后就对大伙说，都散了回去吃饭，好好休息恢复体力，认真对待下一场比赛，赢一场球没什么好得瑟的！他说完，这才转身与一直等待自己的小荷一起散步回去。

路上，郑秋娣对他表示感谢，为他们村子取得了破零的一场胜利。还对他一番夸奖，临场应变能力非常强，观察能力特别厉害，而且懂得对球员软硬兼施，有灵魂拷问、有心灵鸡汤、有先抑后扬，特别多手段，还说不会孙子兵法的三十六计呢！苏惠民笑笑，说这只是他的谋生技能，没办法。

大年初一的午餐，依旧是丰盛的美味佳肴。郑父问了苏惠民是不是确定明天早上就离开这里，苏惠民点头称是。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去城区的一家企业打比赛，不得不要离开。郑父听了，说晚上的晚饭一定要与他喝两杯，算是给他临别饯行。苏惠民听了，感觉他对自己的离开甚是不舍的样子，瞧瞧小荷，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喝酒。

下午的比赛，是在申时四点开始，对手是上届比赛的亚军。这支亚军球队在早上也有比赛，只是还没上场时就略显疲态，可能是早上经过一番鏖战、一场苦战。现如今面对砂岭村异常兴奋、愈战愈勇的小伙们，他们可是毫无招架之力，兵败如山倒。最终，砂岭村的小伙们对上届的亚军队伍取得了一场完胜，打得风生水起，卷起一场青春风暴，又狠狠拿下一场胜利。一天之内，他们连斩两支头名队伍，信心大增，气势如虹，宛如一支黑马之师，小组出线仿佛是唾手可得。

比赛结束之后，又回到村子礼堂。苏惠民首先给他们逐个点评，接着又总结了一番，最后说明天他即将离开这里，不能指导他们的第三场比赛，大家只能靠自己，且战且临场应变，总结经验，争取更大进步。小伙们对他可是依依不舍，希望以后相见的机会多的是，逗笑着催促他快和小荷姐姐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晚餐的时候，郑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茅台酒，却不是高端的飞天茅台酒，开了瓶盖则也酒香扑鼻、酱香浓郁，酒色则是微黄而透明、酒体完美。当菜色上齐的时候，长者书记和村里的两个小组长也刚好进来屋子，是郑父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的，算是村子对苏惠民高规格礼仪的招待。

席间，长者书记对苏惠民可是滔滔江河般的褒奖。这一天两赛，他都在场边认真细看，为村队搬水抬凳，没少做苦力，却完全没有插手或干预苏惠民的临场指挥。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外行人，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即可；并且在一开始求助于苏惠民的时候，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其是一个好小伙子。苏惠民在球场边的指挥表现，郑父也看在眼里，如今喝酒期间，一番真言吐露，也是对他称赞不已。

这顿饭竟然整整吃了两个小时，酒不多话多，有酒就有故事，有故事就有江湖，可是酒到胃则故事多。苏惠民与几位长辈毫不羞涩，感觉甚是亲切，一直侃侃而谈，无话不讲，却有意控制自己酒量，不敢喝太多。他感到奇怪的是，小荷在吃完饭的时候要了他的生辰八字，接着便与其母亲离开坐席，一起走出了屋子；而郑滔则是从头至尾都坐在饭桌前听几个大人讲话，甚是认真。最后杯盘狼藉的时候，长者书记和两个小组长已经离开，郑滔才对苏惠民认真地说：“民哥，我要学打篮球，你教我打篮球，我要为我们村拿冠军。”

苏惠民早已脸色泛红，开心地说：“好啊，有空就教你。”

郑滔说：“我明天就叫我妈妈买个篮球给我，我要打篮球。”

苏惠民对他微笑，接着想找郑秋娣聊聊天，却整个屋子都没有发现她，郑母也不在屋子，不知她们的去向，又不熟悉村子，不好找她。不得不，他进了冲凉房洗澡，洗完之后出来，与郑父又聊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小荷回来。此时屋子外面，鞭炮声不间断地响起，天空的烟花也四处绚丽绽放着，似乎依旧非常热闹，只是不熟悉这村道，不敢贸贸然去寻找小荷。他感觉酒劲过后，整个人有点疲惫，便不再等待小荷，独自上了二楼客房休息，倒头闭眼就马上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二的清晨，苏惠民从睡梦中自然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却不记得是发生如何故事的梦。他没去深究回味昨晚的睡梦，看看时间，刚好早上七点。起了床穿好衣服，走到房间的窗前，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世界，淡雾蒙蒙，白色茫茫，看不见远处的东江水，望不见对面的小山头。在这里住了三天三夜，小荷的一家是幸福的一家、是有爱的一家；而村子里的人都善良老实、纯朴自然，这里的民风太好了。可惜自己即将离去，不知何时会再来，可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他叹息了一阵，这才收拾自己的包袱，收拾好了就开门准备走出房间，这时对面的房门也正好打开，是郑秋娣拉开自己的房门。两人打过招呼，这才一前一后下至楼去，与郑父郑母一起吃早餐。

早餐过后，苏惠民终究是要离开这里，拿好包袱之后跟郑父郑母道别，许多客气话，可真是依依惜别。他又与郑秋娣去了村子礼堂，与球员一起汇合，坐上中巴车，向镇上出发。路上，他与小伙们又讲了一些篮球的技巧，以及对场上人员如何调整的讲解，希望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相见，再交流，或者可以同场竞技。

镇上没有汽车站，直达惠州城区汽车总站的中巴客车停在路边，一旦到了出发时间便会发车。郑秋娣单独与苏惠民走到客车门边，她手里递出一个红色东西给他，说：“惠民，这是昨晚我妈在村子北帝庙那里为你求得平安符，她说让你带在身上，保佑你平安健康。”

苏惠民听了，瞧着她手掌上一张三角形形状的红色小袋，眼泪不禁哗啦从眼眶流将出来。原来昨晚她要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为了这个，而自己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感动涕零，是心里暖和。他接过平安符，想说什么，却被郑秋娣抢先说：“上车吧，开学了回去学校我再找你。”

苏惠民点着头，十分不舍地转身上了已经启动即将要出发的汽车。他隔着汽车透明玻璃与小荷挥手告别，眼里满含泪水，恋恋不舍，欲说还休，前方哪里是尽头。春季开学是安排在元宵之后，漫长地等待，相思地煎熬，可是度日如年，寂寞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