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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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气得发抖。如果有一天佑之被大帅看成了弃子……文氏不敢想，她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本属于她儿子的东西也要拱手让人的话……那她这辈子真的是满盘皆输。
两人在放满佛经的桌旁相对而坐。这是文氏常年待的静室。
佑之蹙眉，也是不忍心看到母亲生气这副模样，万一气坏了身体可怎么行？其实佑之一直对母亲挺孝顺的。只不过母亲对淮安的诸多刁难让佑之夹在中间很难做。且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母亲的过错。淮安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罢了。
他压下胸口积下的怒意和声道:“娘，是我错了行不行，您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能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就像你当年非要嫁给我爹一样。你当时的心情和我现在的心情差不了几。我很爱淮安。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委屈。但是你和我爹都做的太过分了。可即便如此，你看，淮安还是没有大吵大闹。如果是别的女人，刚过门一年不到，家里就要忙着添别的女人，今晚还不得大吵大闹。”
文氏自知理亏心情没刚才那么激动了，她深吸一口气:“可是你爹进来很需要蒋家的帮助，你知道蒋青的身世。你爹用兵打仗需要银钱。你应该帮助你爹，你爹他这么多年熬过来也不容易。”
佑之心头烦闷:“我知道我爹不容易。可我觉得你更不容易，这么多年你老是纵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为了我爹的宏图大业，我就应该牺牲淮安吗？当初我娶淮安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个女人。我爹是有难处，我明白，可是，只娶一个蒋箐就能解决现在的困难吗？”
文氏:“蒋家的几个商行……”
佑之打断母亲的话:“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他们蒋家成什么能耐？我爹也是，为了这么几个臭钱，就要把蒋箐硬塞给我，若我这次答应了，怕以后指不定还要塞更多的女人给我。”说完他烦躁的拿起一本佛经看了看，却静不下心来。
文氏:“可箐箐和我相处我并未觉得她有什么不好。今天晚上淮安的做法实在有点过分，如果不是箐箐通情达理忍让机智化解矛盾一番，后面的事指不定得闹的多难看。”
佑之想起了当时淮安的刻意刁难，忽然笑了一声，是发自肺腑的笑。
文氏见了更来气了:“你还在笑！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佑之收了笑:“娘！你也知道，他们都在看咱们的笑话，你还要把蒋箐带来，实在不妥，下次别再这样了。”
文氏生着气，一直盯着他，好半天不说话。
佑之:“我爹都没说什么，你就不要在意了。”
文氏:“你是没看到你爹那时候的脸色都垮了下来吗？”
佑之:“可结果就是我爹他没有说淮安的不是，不是吗？”
文氏被佑之堵得找不到借口，气得不行，阴沉着脸色。
佑之:“你是不是觉得淮安好欺负？所以一直刁难她？自古婆媳难相处，我算是明白了。可是娘，淮安之所以对你再三容忍，也是敬你为长辈，你还是看在我的份上别老是给她找麻烦了，我真怕她哪天气不过，突然发疯，真把你给气着了，或者你俩吵起来或者打起来……太难看，而且您的身子怕也吃不消，淮安她……不是你看到那般漂亮柔软却一无是处。她打人可疼。”
文氏:“……她还敢动手？真是反了她了！”
佑之无语凝捏:“我是说万一，你要是能拿这脾气去治治那些姨娘们倒是不错。”
文氏怒目圆睁:“你！你是不是也觉得为娘不中用。”
佑之:“不是，我知道娘是不想让爹为此操心，但有时候家里的姨娘们真的太过分了，还离间我和淮安的感情。”
文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绕来绕去还是你媳妇儿，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从沪州回来，你数数你就见过为娘几次？”
佑之:“最近太忙……还有就是小别胜新婚……”说着说着，佑之埋着头企图遮挡他掩盖不了的笑。最近虽然和淮安越越演越烈，可感情上，淮安也在对他迅速升温。真是甜蜜又心酸，他拿着佛经的手扣了扣书本，心痒难耐。
……
淮安待得昏昏欲睡，周围嘈杂得很。一大家子人都在这里，闹哄哄的，淮安今天不舒服，几个姨太太要他打马吊，她也没有去。一个人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
蒋箐更尴尬了，文氏走了，几个姨太太也没有理她的意思，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作陪，她还时不时望向佑之和文氏离开的地方。
此时的赵大帅和他的亲卫正在隔壁房间要事，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
整个大厅，就淮安和蒋箐无所事事，无所事事的两人就更容易注意到对方。蒋箐抬眸忽然撞见对面大美人的视线，一下子亏心羞涩的低下头。
淮安就有点待不下去了，尤其是察觉到老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后，她便决定走了。有那么一瞬间，淮安觉得荒谬至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按耐着自己，一直待在这里。还有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跟那个小姑娘有牵扯？
蒋箐这个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羞耻，抢别人的男人，做第三者，试图插足别人的婚姻！还堂而皇之的到了这来！
即便淮安和佑之是假结婚，可他们是不知道的呀。
淮安觉得这蒋箐以前是跟佑之是同学，那一定也是读了很多书的吧。有些道理她不明白吗？何必要这样轻贱自己。淮安只当小姑娘年轻不懂事，为了一个男人……越想，越觉得怎么跟自己这么像！
不！她和她不一样！杜一鸣可一直没有女伴！
真是疯了，她才会想这么多。
从一个丫鬟手里取回自己的披风，套上，淮安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离开，在大厅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在外面一直等候的俊四。
俊四见少奶奶面上冷冷的，已经是少见多怪了:“少奶奶。”
淮安偏头看了他一眼回首说道:“俊四，你先送我回去。我有点不舒服。”
俊四看了看里面大厅，此时大厅里许多人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些犹豫:“少奶奶，今天晚上守岁，您和大少爷都应该留在这里。”
淮安冷着脸:“你看到里面的情况了吗？你要让我怎么一直待下去？”淮安打算秋后算账。
俊四犹豫着:“……这……”
淮安:“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闹起来？”
俊四抿抿嘴:“少奶奶稍安勿躁，我这就先送你回去。”
外面依旧很冷，披着披风的淮安不停的搓着手，不一会儿，她终于走出了赵家的府邸。
俊四赶紧给少夫人开车门，淮安毫不犹豫的弯腰走了进去。
等回到小洋楼，俊四又阴晴的给少夫人开车门:“少夫人小心。”
淮安下了车，偏头看了一眼俊四再收回视线:“今晚你就别让你家大少爷跟着回了。”
俊四:“……”呆滞……迟疑……
淮安走进小洋楼的院子，吩咐门口的警卫:“把门锁好，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此时外面的京城烟花爆竹声响彻云霄。
等到佑之和文氏谈完话，再出来哪还有淮安的半点影子。倒是俊四匆匆忙忙的过来，低声在他耳旁一阵耳语:“少儿，少夫人又生气了！”
刚应付完娘，又要应付媳妇儿，佑之面上一点不耐都没有，紧张问俊四:“淮安有没有说什么？”
俊四:“少夫人她让你就留在这里。”他婉转说道。
佑之抿唇:“……回去。”
俊四:“少儿，可是……”可是今晚你要和一大家子人守岁啊！
佑之:“可是什么，现在回去。”
俊四:“少夫人对门口守卫说今晚上就连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
佑之:“别废话，赶紧回去！”
还没出大厅，蒋箐追了过来，终于鼓足勇气:“佑之！”
前面匆匆要走的人没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大厅里其他人的目光全集在了蒋箐身上。
果然，等佑之回去的时候，门口的一众守卫拦了过来。
佑之气不打一处来:“踏马的想造反是不是！都给老子滚！”
对面的人又赶紧给大少爷让路。
一路火急火燎的疾回二楼，刚开门，眼前的那把手枪已经对准，眼尖的他看到那手在枪上轻微一动，他赶紧跳到一边。
砰的一声。
客厅对面的墙被打了一个洞！
“秦淮安，你来真的！”佑之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淮安垂着眼皮，视线朝下不看他:“滚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她想她以前真是糊涂了才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佑之不甘心:“你听我解释！”
淮安:“今晚倒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恶心！你走吧！或者我走！”她一直没看他。
……
佑之在除夕这一晚，在楼下大厅干坐了下半宿。
正月初一这天，晚上又有赵府的人来喊，叫这对夫妻过去吃饭。
可听闻少奶奶昨夜又感风寒，下不了床，只得由大少爷一个人回到赵家。
赵家人上上下下时不时都会打量一下饭桌上的佑之，心里都多少有些疑惑，但都不敢明着问。
佑之吃了晚饭，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陪着他娘说了半宿的话……
而淮安则是坐在床边，看着黑夜下的无数烟火绽放，就那么坐了一夜。
又过了几天，赵家已经传了不少流言蜚语，但佑之却置之不闻，也没回小洋楼。
转眼到了佑之出发去沪州上学的前夜。
淮安刚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屋里来了不速之客。
起先她惊的低呼了一声，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你怎么来了？”淮安走到梳妆台前擦着头发。
佑之跟着走了过来，一只手放在淮安的肩上道:“我一直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忘了。”
“赵大少真会说笑，这可是你家，谁能把你挡在门口不成？”淮安说的阴阳怪气。
佑之沉默了一会儿:“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淮安:“故意什么？”
佑之:“晕倒？”
淮安擦头发的手顿了下了起来:“不，那是真的，不过我让你打死他们是假的。”
佑之:“……我就知道。不过幸好你当时那么说了，不然……”
淮安扳开放在肩上的手问:“不然怎么？”
“没什么……”说着他忽然俯身嘴唇贴着淮安的耳朵道，“有时候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你说吧，我到底该怎么办？”
昏黄的吊灯下，俩人的姿势略有些暧昧。
淮安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多简单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那我舍不得怎么办？淮安。”佑之直起了身，深吸一口气。
淮安:“那你说说，你……真的喜欢我吗？”
佑之:“……”
淮安看着对面镜子里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勇气吗？”
佑之喉结滚动半晌道:“那你呢？”
淮安思索了片刻，有些遗憾:“我也不清楚，算了算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佑之不甘心:“你这女人竟没有一点对我的真心吗？”
淮安:“佑之，有时候吧，你在试探我的时候，我也在试探你，我也不能保证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现在——说不喜欢你，是假的。”
“就这个？你这女人，我掏心掏肺对你这么久，就换回来了这个？”佑之不乐意了。
“你怎么对我掏心掏肺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淮安一瞬间又想起除夕那晚的不快。
佑之一时哑口无言半天答不上来。
“算了，”淮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出去吧，再也不想看到你。”
“淮安……我困了……”佑之欲言又止……
淮安:“隔壁有房间！”
佑之:“……可是隔壁很冷！”
就这样，佑之第二天黑着脸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出院门的时候，满是怨愤的回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
在车上的时候，开车的俊四终于忍不住了道:“少啊，这女人没心没肺，不要也罢。”
佑之:“不，你看她对杜一鸣情深且长，不能算是没心没肺。只是以后你得看紧点，别让人跑了。”
就这样，佑之登上去沪州的火车，开启了他上军校的第二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