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蔡京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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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太师桥，横跨汴河南北两岸，这是蔡京为了方便出行，自己掏钱修的。
虽说是自家修的桥，但是汴梁外城百姓平日里也能通行。
毕竟皇家园林都是对外开放的，何况他蔡京！
午时刚过不久，暮夏的天气依旧炎热，五公子蔡鞗顾不上满头大汗，二愣子一样快步上桥，一头就撞到了大哥蔡攸的怀里。
“五哥，何事如此着急啊？”（pS：宋朝的“哥”，不是现在的“哥”，兄弟之间都互称“哥”）
蔡攸扶了扶自己的亲弟弟，有些不悦的问道。
蔡鞗虽然还在为高景泽辱了康福帝姬而气恼，但是长兄如父，有问需答，便一五一十的把《神霄仙报》辱了帝姬声誉的事给蔡攸简单说了一遍。
蔡攸听罢，眉头一蹙，心想这事已经好几天之前的事了，难道太师府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知道蔡京如今已经72岁高龄，得徽宗允许，很少上朝，在府上办差即可。所以信息是有滞后性的，但是这也太滞后了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在朝廷里与蔡京相好之人，都知道五哥蔡鞗心仪康福帝姬，这种毁了别人心目中女神形象的事，还是少说为妙。况且帝姬砍人，虽戏剧性拉满，但是对朝局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见蔡攸不语，蔡鞗也不多留，告辞回府。
看着弟弟的背影，蔡攸笑道：“也好，且看看蔡太师如何反应！”
一旁的随从门客不解：“为何不与蔡鞗相公说明？”
“呵，蔡太师年纪大了，他得明白，有些事情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蔡太师府！
奇石嶙峋，廊桥流水，偌大的前院中只有寥寥几棵红枫，点缀在一排翠竹之间。除此外别无他物，这当然不是说蔡京生活简朴，而是宋人的建筑美学讲究疏朗、雅致，自然。唐朝那种厚重壮实的美，宋人是不喜欢的。
枯禅之意，阴柔之感，才是宋式美学的精髓。
蔡鞗来到前厅，还未开口，只听白发老父亲蔡京长吁短叹，声音哽咽。
他扭头不解地看向一旁坐着的几位朝廷大员，似在询问。
三司副使刘纯用眼神示意蔡鞗赶紧关心关心自己的老父亲，待蔡鞗上前，垂手立于蔡京身旁后，刘纯开口宽慰：“太师切勿多心，蔡攸本意只是关心您的身体而已！”
蔡京闻言更是怅然：“哎，我儿的心思我懂，自从官家赐他开了府，他就觉得我老了，该歇歇了！”
这要是平常人家，好像是一句好话，觉得父母操劳一生，该歇歇了！
但是放在蔡家，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翻译的直白一些就是：“你这个老东西，赶紧辞官，别分了老赵对我的爱！”
蔡京家风，果然奇葩！
等蔡京好不容易自我调节，缓过神来，才看着一旁的蔡鞗开口问道：“何事？”
蔡鞗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刘纯，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刘纯当即起身，向蔡京辞行离开，蔡鞗这才把《神霄仙报》散布帝姬当街砍人一事给蔡京讲了一番。
蔡京听罢，明显一愣：“康福帝姬真的砍人了？”
蔡鞗一口否认：“父亲，这绝不可能，明显是在造谣诽谤，康福帝姬温文尔雅、高贵谦和，怎么可能做这种有失礼法之事。这肯定是那些小报捕风捉影，造谣生事！您忘了吗？前些日子，这些小报还造谣您投敌卖国呢！”
蔡京纳闷，当时开封府王革来找他商谈报引之事，他一是觉得王革想借机赚点小钱，二来觉得这市井小报有官府规范起来也不错，至少不会再有小报拿自己做文章，这才准了开封府实行报引。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开封府规范下的小报，这次竟然敢拿皇室做文章。
等他接过《神霄仙报》，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后，更加确定：帝姬的确砍人了！官家也的确盖棺定论了！
否则就算这个小报主笔半佛仙人不要命了，开封府知府王革可不能是个傻子！造谣皇室，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等他再看了看小报上的其他消息后，不怒反笑：“这小报，办的倒是有趣！”
见自己的亲爹态度如此，蔡鞗也是一脸懵逼，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蔡京道：“那王家父子给你的？”
蔡鞗点点头：“孩儿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蔡京冷笑：“不过是想借你的手，为他们自己出口恶气罢了，你心思纯良，以后行事定要三思而动，莫要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父亲这是何意？难道这小报说的是真事？”
蔡京点点头，思忖片刻，语重心长的问道：“为父知你心意，但是为父之前一直下不了决心，你应该知道，若是为父替你向官家求亲，官家不允则罢，如果允了，你这辈子可就无缘仕途了！”
在老赵家，皇亲国戚虽有尊荣，但是过的并不如其他一些朝代。
先是俸禄，不足文官的五分之一，不足武官的三分之一。
再是仕途，一般都不能担任实权职位，要么管管祭祀礼仪，当当吉祥物，要么给个没什么油水的偏差，累死累活薪水还不高。
更别说老赵家为了防止自家亲戚做大，设计了极其复杂的晋升体系，要想赚更多的钱，就得往上爬，然而这个打怪升级，不能说是地狱模式，至少也算是极难模式。
总之，成了老赵家的亲戚，衣食无忧没问题，大富大贵你别想，想参政议事纯粹做梦！
不像之后的老朱家，被十万王爷吃到崩溃！
所以纵观老赵家，除了那个被后世虚构出来的八贤王，其他亲戚几乎都是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蔡鞗对这些到是无所谓，一来他根本无心政事，有官就做，没官就闲，二来有他爹这个大腿，他也不会缺钱，根本不用去跟老赵家的其他亲戚们卷起来：“父亲，孩儿别无他念，只想得一所爱成家，伺候您老，为您养老送终！求父亲成全！”
若是之前听到这番话，蔡京只会觉得这个儿子没有出息！但是今日被大儿子伤了心，心想自己确实垂垂老矣，在朝堂争斗半生，也确实应该享享天伦之乐了，若是这种天伦，还能跟老赵家共享，那是再好不过了！
“好……”蔡京沉沉吐出一口气：“过几日，为父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