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切尚且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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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江南地下埋藏了一条毒蛇？
要不是百官大多伴随过先帝做事，又见过不少风浪，此时肯定要翻白眼了。这等荒唐的话，是个正常皇帝都不会拿到朝堂上来说。
小皇帝在位三年，不是仅有三岁！
只是小皇帝虽在意官员们怎么想怎么看，他更在意这是一件皇姐、他、摄政王三人共同合谋，护下江南百万百姓的大事。他绝不能、绝不可拖两人后腿。
想到这一点，小皇帝从皇位上站了起来：“毒蛇出动，地龙翻身。朕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你们必然觉得一梦而已，小题大做。朕却一想到江南百姓可能遭难，夜难寐！食难咽！”
他往下望着下方群臣，面上悲痛：“行宫有百姓重要？要是百姓都没了，朕要这行宫有什么用处？”
梦是离谱，可群臣在此刻感受到了小皇帝的意思。这位年幼的帝王此时此刻真心实意替百姓操心着。他渴望做出一点功绩，渴望被天下人认可。
“朕问父皇， 除了行宫所定之外，还有哪里更安全？父皇给朕罗列了十几处。朕知道这事可笑，但朕依旧要将这十八处昭告江南百姓。让可能受灾的州府衙门先行搬动。”
在场臣子知道此事不可轻易为。
要是没有什么灾情发生，皇帝的兴师动众将成为一桩极为可笑的事。要是有灾情发生，往后要是又有谁借着各种神神叨叨的理由，就很容易有自称义军的民间军起来。
这比修行宫和修渠更可怕些。修行宫和修渠好歹出发点是好的，多年之后谈论功过，总是可以有的多。但让大批百姓搬动，强势之下指不定是昏庸暴政。
“父皇爱朕更爱民，在梦中夸赞了朕。”小皇帝问众人，“朕想要百姓好好的，也不想违逆父皇期待。诸位可明白？”
在场官员都明白。但这事不是明白就可以做到。人总希望人定胜天，然而要是人人都可以胜过天，那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不甘和怨天，又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在神佛面前苦苦哀求。
小朝会上一片寂静，站在中央的杨大人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可以站回到原位去。
有敏锐的官员，眼角余光不住瞥着长公主和摄政王，想看两人是个什么态度。
姜芮见着百官姿态，哪能不知道这群人是想要她和摄政王表态。如此多的官员，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哪怕是表达一些和他们想法不同的念头。
先帝强势，文官是势弱。往后摄政王强势，他们也一直弱势。弱不代表就能无主见。平日吵闹得很，连户部的多几个官员都可以吵半天，到这种大事反而不敢轻易做主了。
对了，就这么点官员其中还有叛徒在内。
姜芮长叹一口气，有些哀百官不争气。明明都是有才能的人啊。
这一口气很轻，却让小皇帝和官员们都看向了她。
帘子后的姜芮微抬起眼。穿着礼服端坐着她，凝视着众人：“诸位当年参与科举前，第一回站在这朝堂之上时，内心在想什么？”
“想的是一定要出人头地？是身为臣子一定要为君王排忧解难？是想的是有生之年一定要做一桩大事，让自个名垂千史？还是想着有朝一日要衣锦还乡让乡里看得起？总不能是这辈子到头了，就这么混混过了吧。”
软话，如纸扇打在众人脸上，生疼。
多年过去，回首再想踏入京城宫殿时的意气风发，想着科举放榜时仰天长啸和喜不自禁，竟不知道这些年暗笑当初幼稚年轻的自己算是有所成长，还是不如不长。
“陛下就如同诸位年少时那样，有着满腔热血与轻狂。请诸位必不要凉了帝王血。也不要忘记自己曾几何时，也想要为民请命，为己做出一番成就。偶尔也该抛下成见，摒弃忌惮来做事。”
众人脸上好几个羞得火辣，这一刻也明白过来。
小皇帝做梦是不假，借着梦想要做点什么是真。不过是让衙门搬个位置而已，老百姓搬不搬还是看百姓自己。
至于有没有地动，要看有没有证据。江南应天府秦大人既然敢如此上折子，肯定是有所依据。不然他官位到头了。
吏部尚书洪大人别看常常反对这反对那个，此时出列。他拱手没有对着长公主，而是对着小皇帝开口：“陛下，吏部有评判各官员之权责。有些官员为维稳，必有诸事不为的懒政。为人臣子，怎可因有可能做错，而干脆放弃做事！”
话说得轻松，但其他臣子知道吏部尚书并非站着说话不腰疼。洪大人在尚书位一日，对百官评判总是有理有据，四品以下晋升的官员不管如何，多有可取之处。首辅挑选时，也多给先帝参考，才得以让文官与君主得以多年好好相处。
“臣以为此事不可用做梦来细窥。既然秦大人说江南有不对的地方，便细究细查。让擅长观测天地的钦天监与工部官员一并前往。不然陛下无法说服臣等附和陛下所作所为。”
工部尚书曹大人出列：“工部纪文海已在江南，他一向擅长此事。臣愿与之书信多问问江南事。”
有了两位尚书大人出头，其他官员终于纷纷站出来，给出更细的建议。就连如何让百姓主动搬去这些个地方都有了思路。强行让百姓走不太可信，倒不如以利诱为主。
比姜芮的藏宝图靠谱多了。
这些官员们并没有轻信小皇帝说的话，也没有盲目相信应天府秦大人。如今集思广益，有了为君主分忧的架势。
同一时，摄政王盛子恒终于出列。
他朝着小皇帝请命：“臣愿亲自领兵南下，巡查江南州府，解百姓危难，为陛下分忧。”
不少官员心头一跳。
这事本就是姜芮所提议，小皇帝知晓。幼帝亲自从高位下来，扶起盛子恒行礼的手：“盛卿，江南靠你了。”
帘子后的姜芮注视着这一幕，几乎与上一世一模一样对上。只是上一世帝王惶恐递权，这一世帝王信任递权。
一切尚且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