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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红枣银耳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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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府,江逸云已经入府快半个月了,可福王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作为太守的嫡长女,嫁入王府做侍妾,王府内其他侍妾都津津乐道。

她们大多都出身卑微,要么是小官人家讨好送过来的相貌好一点的庶女,要么就是别人当礼物送给福王的歌舞伎,还有青楼出身的女子。

况且她怎么入府的人尽皆知,王爷又不待见她。

一见面她们就对江逸云冷嘲热讽,江逸云咬着牙忍了,因为她也知道这是在福王府,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撒泼,不忍只能吃亏,不得不收敛。

而今天,王府一个侍妾的婢女柳儿从烟翠手上抢了本属于江逸云的银耳莲子羹。

福王府规定侧妃以上每日一次燕窝,夫人每三日一次,侍妾每周一次,她自入府厨房对她一向苛责,一周只分她一份银耳莲子羹,可如今连这普通的吃食都快轮不上她了。

江逸云实在气不过,同为侍妾也欺负她,便带着丫鬟烟翠去理论。

这姨娘进福王府也有一年了,原本是青楼出身,在福王府也还算得宠,原名秋仙,因为总爱穿得纱衣飘飘的,人称仙姨娘。

当江逸云匆匆地来到仙姨娘的院子时候,一个肤白貌美的俏丽佳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那碗红枣银耳莲子羹,动作赏心悦目,可在江逸云眼里却是粗鄙不堪。

江逸云指着仙姨娘的鼻子:“贱l人,你凭什么抢我的羹汤?”

仙姨娘抬起她那双妩媚的桃花眼,悠悠地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云姨娘来了。太守的嫡长女呀,我确实是贱,可我的出身就是这么贱,但也比不得有的人出身好,骨子里比我还贱。”

她的声音柔婉动听,这一番话却如同利剑穿心,江逸云激得眼睛顿时能喷出火来,这几天她受的委屈太多了,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你说谁贱。”

上前便去撕打。

而那仙姨娘看着弱不禁风,打架却也是好手,不甘示弱,拳打脚踢,直到二人鬓发散乱,珠翠一地,两败俱伤。

丫鬟们都插不上手,有人便跑出去找人。

“住手。”董侧妃带人匆匆赶到。

虽然这事江逸云原是占理的,但是毕竟是她先行动手,此时未免有几分心虚。

福王府这后院是侧妃说了算,已经吃过她几次暗亏,这次如果还要惩罚她,她也无话可说。

正当江逸云发愣的时候,仙姨娘突然掩面哭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王妃,你可要给奴婢做主啊,这个云姨娘仗着她是太守嫡女,她就欺负人,还打奴婢。”

那个梨花带雨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江逸云整个懵了,她原来的环境是所有人都围着她转,都是她明目张胆地欺负别人,而仙姨娘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真是超乎她的想象。

董侧妃深知仙姨娘的为人,但她那句王妃叫得她心里舒服,也看江逸云不顺眼,便重举轻放,说道:“那就罚了你们俩人的一个月的银钱,引以为戒,以后不要再犯了。”

本来事情可以就此完结,江逸云却忍不住了,她刚来第一个月的银钱就没了:“她抢了我的红枣莲子羹,又骂我贱。”

“大胆,身为侍妾不自称奴婢,不知尊长,掌嘴。”董侧妃疾言厉色的道。

江逸云方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吓得马上跪到地上求饶:“侧妃饶了奴婢吧,奴婢错了,一时没改了口。”

可是侧妃旁边的婆子已经冲上来,不客气地开始掌嘴,江逸云的脸开始火I辣辣的疼。

“住手。”一个男声叫停,众人一看是福王,纷纷行礼:“贱妾(奴婢)参见福王。”

刚刚回府的福王一进府就听见后院吵吵嚷嚷地就过来看看。

见江逸云跪在地上,头发衣服凌乱,脸上还有巴掌印,便问道:“怎么回事?”

董侧妃避重就轻地道:“两个姨娘打架,让王爷笑话了,贱妾正在处理呢。”

福王看了跪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江逸云,又看看站在那心有不甘的仙姨娘,两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心下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福王皱眉,他正在想怎么处置江逸云,如今看到仙姨娘,他却有了主意。

最近仙姨娘是为自己做了几件事,可是越来越张狂了,胃口也越来越大,该让她有个教训了。

“云姨娘刚刚入府,有些规矩不懂,婉儿不必太心急,慢慢来就是。”福王淡淡的说。

董侧妃一愣,这福王怎么向着云姨娘。

福王脸色又陡然一变:“秋仙,你入府也有一年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来人,拉出去打十板子。”

仙姨娘吓得面如土色腿都软了,连求饶都忘记了,两个婆子过来拖走,院子里便响起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和仙姨娘杀猪般的叫喊。

福王扶起还没缓过神的江逸云,柔声问道:“云儿,你没事吧。”

这一声云儿叫得江逸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董侧妃见这情形马上又道:“哎呦,王爷,这都怪贱妾,云妹妹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可是想家了,以后闷了就来找姐姐聊聊天。”

这话可谓诛心,指江逸云在王府受了委屈,还在想着太守府给她撑腰。

况且妾室进了夫家就与娘家再无关系,身份仅只比丫鬟强一点,说不好听就是个物件,任由夫家处理。

而这一层,江逸云最近才明白,她曾偷偷派烟翠给自己母亲送信,可是连杜府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信。

她开始后悔了,可这世上是没卖后悔药的。

这些天吃了那么多的亏,江逸云也还没傻透,这次倒是反应不慢。

她用帕子拭去泪水谦卑地回道:“谢侧妃抬爱,奴婢知道了,王府就是奴婢的家,这么多天没见王爷了,奴婢是想王爷了。”

董侧妃见江逸云不上套也没什么好说,遣众人离去,大家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去。

在回去的路上,董侧妃的丫鬟不解,王爷怎么突然善待江逸云了。

董侧妃冷笑:“从云端跌入低谷,又将将扶起来,王爷从来就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

当天晚上,福王去了云姨娘的院子,在摇曳的烛火中,福王抚着江逸云余肿未消的包子脸,痛惜道:“是本王疏忽了,云儿还疼吗?”

江逸云此刻只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抓住福王的手,眼泪再一次滑下来。

福王耐着性子道:“怎么又哭了,云儿一向既自信又大方,怎么现在像水做的。”

“因为奴婢觉得欢喜。”

“从现在起云儿就是夫人,不必自称奴婢了。”

“贱妾谢王爷……”

在光影中,两个人如膝似膝,缠缠绵绵。

翌日一早,江逸云醒来,旁边的人早就走了,烟翠说王爷上早朝去了,特意嘱咐不要叫醒她。

江逸云回味着昨晚福王的温存,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宠的感觉真的很好,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千方百计舍下尊严,入福王府是最英明的决断,那颗毛躁的心终于平伏下来。

福王府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再也没人再找云夫人的麻烦,每三日便自觉送上燕窝羹。福王隔几天也来看她一次,江逸云的日子渐渐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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