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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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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庭华府二十八楼书房里。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李阿姨在贺母的授意下送了盒切好的水果进来,贺今疆刚接过那盒切得小块鲜美的甜瓜。

乳白色的的果肉散发着清香。

他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将盘子随意放在书桌上,凉爽的空气吹进来,贺今疆心里那点郁烦的情绪也跟着散了些。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贺今疆看了眼右眼皮隐隐跳了一下,按照往常他是不会接这种陌生来电的,但今晚却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手机那边陌生人急切的声音传来:“您好,请问是周姣的亲戚或者朋友吗?周姣受伤了,正在宁都县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

手机砰地掉在地上,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大脑中名为‘理智’线的神经轰然被切断,此刻贺今疆完全失去了指挥躯体的能力,他木然地站着一动也不能动,茫然无措地在脑海里回荡着两‘受伤’‘抢救’。

掉在地上的手机那头还在说话“喂,您还在听吗?”

“喂……”

贺母正在客厅抱着囡囡玩儿,听到卧室的声响起身去瞧,就见小儿子直直地冲到鞋柜处,中途腿撞上了墙也毫无知觉。

“小疆,你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男孩穿鞋的动作因为急躁久久穿不进去,他顾不得那么多,踩住脚后跟就往外跑,嘴里胡乱回答着话怎么也凑不成一句:“姣姣在医院,我要……马上过去。”

贺母见他慌不择乱的样子,赶紧将囡囡放在地上,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家里能主事的都不在,贺母带着贺今疆去地下车库将那辆闲置的奥迪开出来。

从地下车库开上公路瞬间,贺母就猛地踩一脚油门,车如脱缰的野马狂驰电掣,道路两旁的树木就像风一样呼呼刮过。

男孩的手还在发抖,车停在一个红路灯前,平时一分钟的时间在此刻居然变得如此漫长,他不敢去想周姣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到医院,他恨自己不会开车,现下竟毫无办法。

对,可以找哥哥。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颤巍巍找到贺今朝的电话拨出去,接通那一刹,他压抑着情绪道:“哥,姣姣受伤了,在医院,你不是有认识的……警察叔叔吗?快,派辆警车过来,妈妈开着车……”

脑海里丝毫没有逻辑,话讲完后,那边就挂了电话。

贺母也心里如焚,她听完赶紧将GpS系统打开,红灯刚跳,一辆闪着紧急灯光的警车就呼啸而来。

她一脚油门,匆匆跟上去。

平时需要二三十分钟的路程,这才只花了十分钟。

车还未停稳,贺今疆就去拉车门,车门拉不开,他愤怒地像头发狂的狮子,嘴里居然冒出一句脏话。

“操!”

好不容易拉开车门,他疯狂地往急诊跑,路上甚至差点撞到别人,顾不上说抱歉,便匆忙拉着一个胸前写着急诊科的护士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周姣的女生在抢救,刚医院给我打的电话。”

沙哑怒吼的声音吓得护士差点扔掉手里的病历记录。

“急诊一楼,往右边。”

男孩的双腿如飞转的车轮,奔跑间鞋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大厅。

护士看着脚上一只球鞋,一只拖鞋的男孩,竟觉得有些感怀。

*

贺今疆停在急诊室外,灯没亮,门虚掩着。

来的路途那么远,都一路狂奔而来,而此刻几步路,他竟然有点不敢过去。

理智战胜了内心那点恐惧,他健步如飞,医生拉开门,见来人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问道:“小伙子,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他不敢往里看,只能压着声音答道:“我是她男朋友。”

好像下一秒,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要断掉,血肉模糊。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的是直系家属。”

贺今疆还没来得讲话,医生就脸色郑重地接了一个电话。

“医生,没关系的,我就是她直系亲属,我可以承担责任。”

他用力抓紧医生的手臂,眸子里全是请求,一滴晶莹的泪沿着少年的眼眶顺着脸侧往下流,挂在下巴处,重重地滴在地上。

“你先冷静一下……”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贾医生,也被眼前的男生深深打动了,“院长来电,情况我已经了解,不用走流程了,我们立刻给病人做手术。”

贺今疆多少猜到了,应给是哥哥走的后门。

门即将被关上的刹那,却被一只手挡住,医生看过去。

眼前的男孩行峻言厉道:“我要陪着她。”

*

贺母到急诊室外时,正好看到贺今疆侧着身子进了门,她瞧着儿子脚上不伦不类的鞋和上半身只着一件短袖的t,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见过小儿子这幅惊慌失措,丢魂落魄般,好像全世界都坍塌了。

想起在车上小儿子那句脏话,竟不由得心里发慌,他居然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

手术中的灯牌挂在那儿,亮了整整三个小时还没灭。

贺母在门口先是给李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带外套和鞋子,顺便将自己的钱包一起拿来。

出门太急,她也忘了拿钱包。

等了又好一会儿,贺今朝匆匆赶来,见母亲坐在椅子上等,大步走过去扶起她:“妈,怎么不去VIp室等。”

“妈想在这里守着,小姑娘也挺可怜的,你那弟弟在里面呢,手术室里空调温度那么冷,他穿着件半袖,怎么受得了。”

贺母发愁,长吁短叹道:“这孩子,乖巧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这样。”

何止是她没见过,贺今朝也从来没见过,小时候自己比贺今疆调皮地多,经常抢他的那份零食和玩具,他也从来没皱过眉。上三年级时因为数学考了个位数,回家他也是面无表情的,没有丝毫考了个位数的羞耻。

贺今朝对弟弟的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初中以前的事,贺今疆上了初中,他已经大学毕业了,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可那个记忆里总是平平淡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弟弟,居然有一天会这般---颓废。

但现下并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还得安慰好母亲,安抚好弟弟。

还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去收拾和善后。

“行了,妈,我带您去VIp休息室,坐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

手术室里,消毒水和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少年每一根神经。

就在他进来不久后,急诊里涌入了一大批医生,如今手术台上女孩静静躺着,她周围围着一大堆身着白大褂和绿衣人员,只是那医生衣袖上的鲜血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无菌的空间里,贺今疆身上也着一套无菌服,洁白的地面反射出大灯的强光。

今天分明没做什么事,但他却觉得浑身乏味,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酸软无力。

兴许是,跑来的路上花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可他不能休息,他的小姑娘还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呼吸机立在室中央,滴滴滴的声音让他心揪。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刀剪的清脆的碰撞声,贺今疆紧盯着手术台上的人儿。

即便离得远,他还是能看到少女惨白的脸色和腰间那一大块血渍。

愧疚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往下掉,男孩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流泪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后悔,他愧疚,他自责。

他为什么不陪着她,为什么要走开。

贺今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象不出来小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陪着,如果他寸步不离,会不会他心上的姑娘就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

时间随着心跳监视仪器一点一点逝去。

少年第一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只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地陪在这里,看着医生努力和死神拉扯。

手术灯灭,下半身已经麻木,站起来的瞬间男孩差点往一旁倒去,扶了下墙才站定。

护士推着车将少女往外推,贺今疆稳住身躯,抬着脚跟着。

一路上,贾医生讲述着少女的病情。

“病人身上腹部损伤较重,内出血严重,手脚也有一定程度的骨折,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她腰上的伤。”

他顿了顿,“病人腰上的伤是旧伤,被重物撞击,缝了十二针,不过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普通病房观察几天。”

贺今疆还在消化腹部损伤,听到‘旧伤’两个字竟隐隐一痛,她腰上有伤,他却从来都不知道。

十二针,整整十二针,他的小姑娘得多疼呀。

女孩被安排在住院部最顶楼的豪华病房,阳光铺满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的病床两边摆着崭新的呼吸检测仪和心脏监视仪。

护士们将少女轻轻抬上去,又用各种管子插满她的鼻腔。

做完一切,众人纷纷退出去。

贺今疆走的每一步都很缓慢,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要将他的耳膜鼓破,他拉了张沙发椅坐在病床边,静静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少女除了脸色惨白,就好似睡着了一般,蓝色的条纹病服衬得她的唇更加没有血色。

脸上甚至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到。

少年如捧着易碎的珍珠般握住她戴着仪器的手心,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喷涌而出,他用脸蹭着女孩的手背,呜咽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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