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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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艾希娅蹙眉，语气中有少见的无奈。
“谢谢夸奖。”叶归寻微笑不改地伸出手，“阿娅，一起走吧？”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亲昵，无缝切换，快到令人咋舌，可艾希娅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似的，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叶归寻的手。
感知力一下子全开，两人的视野360度无死角，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现在无人跟随，艾希娅和叶归寻自然不会像刚刚那样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前进，永眠谷一切都是未知数，多留一分钟都多一分危险。
好在虽然路难走了点，但都相安无事。两个彼此心不照宣，内心都冒出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也许危险的并不是永眠谷本身，而是依托于永眠谷的某一处地方。
但叶归寻万万没想到的是，永眠谷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它根本就不如传言中一般无边无际。
她们面前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的碑文叶归寻实在是看不懂，她转过脸，眼巴巴地看向了艾希娅。
“我试试。”艾希娅没有把话说满，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艾希娅向前一步，她抬起手，指尖划过一个个雕刻得苍劲有力的字迹。
叶归寻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上面首先是记载了一位天使神的故事，你应该了解，我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
叶归寻颔首示意，神色专注。
艾希娅的手顿了顿，她道：“过三门之人，可通天意，问鼎天道。”
随着她每一个字节落下，叶归寻脑海中仿佛自动出现了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睥睨着天下苍生。她神色高傲，声音悠远而又如钟鼎般稳重。
叶归寻一阵恍惚，她若有所思地开口：“不愧是天使神。”
她的先祖之一，够高傲，也够嚣张。像“问鼎天道”这种话，就无异于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但是她说的绝不夸大。三门应该是天使神设下的考验，能通过，也就等同于获得她的认可。
“三门是哪三门？”叶归寻一向很会抓重点。
艾希娅的手向下划过最后一个字，继续说道：“依次是死门、生门、心门。”
“信息那么少？”叶归寻蹙眉。
“对。”艾希娅放下手，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叶归寻撇了撇嘴，真小气，难怪从来没有人能从永眠谷中走出来。
“我怕了。”叶归寻口是心非地道，她顺势就朝艾希娅靠了靠，贴近她的身体。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艾希娅的语气颇为嫌弃。但她还是主动拉起叶归寻的手，放上石碑。
“一起。”艾希娅道，语气坚定。
叶归寻深深地看了艾希娅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未见眼前的景象，便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叶归寻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眼睛，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天地一色，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风雪呼啸不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寒冰像山丘一样拔地而起，冰原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这种极寒之地，丝毫不见生命的痕迹。
叶归寻现在只想骂人。不愧是死门啊，对她来说确实挺死亡的。她一个体寒体质，为什么？这一辈子还真的跟冰啊雪啊过不去了是吧？
叶归寻张了张口，一股冷风瞬间灌进嘴里，她不小心呛了一口，顿时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真倒霉。叶归寻悻悻地闭上嘴，捂着被冻的通红的手，送到唇边哈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
艾希娅扬起手，她五指微张，一团火焰在掌心燃起，悄无声息地驱散了一部分寒意。
“谢谢。”叶归寻由衷地感谢，虽然依旧很冷，但比刚刚好受多了，尚且在忍受范围内。
艾希娅刚刚想打开储物空间拿出两件保暖的衣物，却发现怎么都没反应。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叶归寻开口：“你怎么样？”
叶归寻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在问她的身体状况，她试着去打开储物空间，结果却跟艾希娅一样，怎么都打不开。
叶归寻脸色大变，失声道：“完了，我不会被冷死吧？”
艾希娅：……她总觉得叶归寻不是怕死而是怕冷。
她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冷声开口：“暂时有我在不会。劳烦，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更关心粮尽水绝的问题。”
叶归寻沉默了片刻：“很有道理。”
水的问题倒是很好解决，虽然雪的温度很低，但是她们的体质可以吃雪来勉强维持。但粮食呢？虽然说她们不会担心食物不足会影响身体热量损失最终导致冷死的情况，武者的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要强上太多。即使叶归寻和艾希娅可以支撑着半个月不进食，但这依旧是个严峻的问题。
“我赌我们会在十五天内走出冰原。”叶归寻一边说着一边坐下，节省点体力，在冰原这种地方，不清楚方向瞎走是大忌，她干脆先坐着休息一下。
“叶归寻。”艾希娅俯视着叶归寻，一字一顿地道，“你是对你的运气很有自信？”
叶归寻没好气地白了艾希娅一眼：“你又什么都知道了？不错啊，艾希娅。”
虽然她运气烂是不济的事实，但是也别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好吗？很伤人心的！
艾希娅也不想理叶归寻。她提起衣摆，缓缓坐下。她真心觉得，面对叶归寻实在是比面对各种心怀鬼胎的政客和家族势力还要累。叶归寻不屑于玩弄心计，可她也实在太通透，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无论是谁，在她面前藏心思都无处遁形。
“我是相信你的运气，行了吧？我的圣女大人。”叶归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调出因果算盘，认真地开始做推演。
艾希娅不置一言。她默默地看着叶归寻手上的算盘，上面黑色的点纵横交错成线，红点都稀少得可怜。
叶归寻轻蹙眉，心念不愧是死门。因果算盘推演出来的结果很明显了，就是九死一生。仅仅是第一门的死门都埋葬了那么多尸骨，不知道后面会有多难。
不过，也很有挑战性呢。叶归寻一笑。
“我们现在处在类似于两极的寒冷之地，而且位于极圈的正中心。想要离开死门，因果算盘的推演结果是向北走。”叶归寻伸出手道，“我起不来了？拉一把。”
她语气懒洋洋的，神色散漫，没有把死门放在心上。就好像死亡的阴影永远无法影响到她。
艾希娅嘴角弧度上扬，她利索地起身，一把拉住叶归寻的手。
叶归寻借力一跃而起，，她拍掉了自己头上一坨的雪，又顺手扫走了艾希娅发间的雪团。
明明她的手只是划过头发而已，艾希娅的心却好像也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有点痒。
叶归寻却因为太过专注思考没有注意到艾希娅的异样，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指北针，自顾自地开口：“阿娅，接下来我要专心看路哈，你负责一路点火，没有问题吧？”
“没。”艾希娅恢复了简洁明了的说话方式。
叶归寻不想再说话省的往嘴里灌冷风，便点了点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指北针，走在艾希娅身前带路。
接下来的七天里，艾希娅和叶归寻除了短暂的打坐修炼时间就没有休息过，但是风雪愈发的猛烈，甚至一度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能见度越来越差，但两人走出极圈中心还遥遥无期。
要不是两人都体质特殊，再加上本身就是火元素操纵者，没等到粮尽水绝的时候就已经被冷死了。
“让我歇会儿。”叶归寻抹了额间的虚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太对劲。”
艾希娅闻言顿下脚步，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说。”艾希娅淡淡地道。
叶归寻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指北针，喃喃自语道：“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我们的方向没有走错。但是我们离极圈中心走了那么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天气不应该会愈发恶劣。”
艾希娅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叶归寻的判断她相信不会出错。那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冰原上会有什么能操纵冰雪的灵体之类的，而且她们已经接近了。
她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冒出来，两人便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咚”“咚”“咚”“咚”，接连不断，整个冰原都随之震了起来。
脚步声。一向对声音敏感的叶归寻脸色大变，她一把握住艾希娅的手，感知力全开。
“我靠……”叶归寻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国粹，她实在是没忍住。
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它全身晶莹剔透，身体好像由冰雪组成。叶归寻保守估计，它的身高最起码有六十米。
“极地守护灵，冰之巨人。”艾希娅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她身为神天祠圣女，阅读过相关的书籍不少，要是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艾希娅这么一提，叶归寻倒是有点印象。她正色开口：“不能跑，我们跑不过它。极地上不能补充玄气，很不合常理，但这里毕竟不是元武大陆，而是独立的空间。我们玄气也消耗不起。”
一旦玄气宣布告罄，她们在冰原杀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永恒化作一尊冰雕。零下一百多摄氏度的恐怖低温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们只要有一个不慎，两个人就都会永远地留在这个死亡之地。
“不能主动攻击。它身为极地的守护灵，冰之巨人不会随意攻击生灵。但我们要是招惹了它，那问题就大了。整个冰原可都是它的主场，我们必死无疑。”叶归寻道，在她们说话的时间里，冰之巨人已经接近。
它的身躯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几乎遮蔽住了整个天空，太阳也被遮挡住了。一瞬间，处在永昼的极地，好像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冰之巨人高大的身躯让人感觉自己像蝼蚁一样渺小，好像它随便一踩就能死。它极具压迫感，它每跨一步，脚都重重地落下，随之会看到飞溅起的冰雪和耳边传来的一声巨响，大地都随之为它震三下。
“想想办法。”艾希娅正视着叶归寻，一脸平静地开口，没有一点死亡逼近时的恐惧感和焦虑。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叶归寻的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一股异样从叶归寻内心升起，堂堂神天祠的圣女，携带主角光环的女人，她居然也会紧张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叶归寻大脑飞速地运转，忽然，她勾了勾唇开口：“艾希娅，你想体验一下窒息是什么感受吗？”
叶归寻不明所以的话却让艾希娅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淡淡地开口：“不要考虑，没有时间了。”
是的，没有时间了。冰之巨人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了过来，最多还剩下不到十秒的时间，她们但凡再犹豫一下，就会被冰之巨人踩成肉泥。
叶归寻的手心燃起一团火焰，她反手一甩，雪地上耀眼的暗红色光芒大盛。叶归寻操纵的最高温火焰一瞬间将冰雪融化，雪地上出现了一个足足有3米的深坑。
其实叶归寻心里没底，因为60米高的巨人，鬼知道3米的深度来减小力有没有作用，但她又不敢挖的太深，不然就算没被踩死到时候闷死也真的上不来了。
算了，是死是活，皆由天定，她做到尽力了就行。叶归寻深吸一口气，她憋好气，拉着艾希娅一跃而下，冰雪湿冷但柔软，她们没有受到一点冲击力。
叶归寻用玄气迅速地驱动冰元结晶，控制冰元素，一下子就填满了空缺。她之前为了节省玄气，都没有用过来御寒。现在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活命比一切都要重要。
冰之巨人的脚重重地踩下 雪地凹陷下去。在那一瞬间，一个深坑出现。叶归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肺里的氧气全都被挤出来。她顿时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