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去与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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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
瞪大了眼睛的佐助，加快了速度的卡卡西。
姗姗来迟了的二人组，此刻正以旁观者的角度，完整地目睹了一切。
他们看到了再不斩浮现于鸣人与青叶的身后。
手中斩首大刀高举过头，继而重重落下。
没有抵抗的余地，更没有反应的空档。如同门板般宽长的杀器自青叶后背一扫而过。
轻便的衣物起不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皮肉被撕裂，血液在内压的推搡下挤出了创口，最后顺着开裂的口子，迸溅出了让人心头发颤的弧度。
与此同时，在青叶脸上浮现出来的微笑，也是一并地僵硬了去。
怎么会……
再不斩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后悔也好，懊恼也罢，在不容争议的事实之前，青叶已然是失去了‘挣扎’的余地。
痛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能让人感受到刺激，能让人意识到危险。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也能让人看到幽冥黄泉的虚影所在。
有多久没有被人伤到这种程度了？
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般危险的境地了？
如此模糊的记忆，青叶自己都甚至有些记不太清了——可即便如此，长久锻炼而来的直觉，依旧是让她的身体做出了更为直接反应。
不顾及后背传来的恼人阵痛，青叶伸出手去，将立于身前的鸣人顺势朝着远处一推。
“……呃？”
还未察觉到事情有所变化的当事人反应不及，在大力的推搡之下，鸣人整个人滚落在地，直接扑了满身的灰。
青叶在干什么？
卡卡西和佐助又在急什么？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叶，你为什么要……”
半转过头的鸣人未能将口中的话语尽数吐露而出，他便已是看到了青叶背后的再不斩……还有那飞溅而出的红血。
僵硬的笑脸，宽阔的大剑，冷漠的视线，还有后背那上余势尚存的力道。
就像是支离破碎的镜子被拼凑成型，名为现状的事实被鸣人逐渐把握，直至彻底洞悉。
少年的瞳孔在放大，心跳在加快。
被视为不可匹敌的对手就在眼前，被自己最珍重的好友就在面前，他应该做些什么……
不，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行！
“呼，呼，呼……”
电光火石之间，鸣人浑身都开始了止不住地颤抖。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头似是涌现出了什么东西，可还没有等其成型。
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光，便是直接洞穿了青叶的身体。
噗……
躲闪不及的鸣人，只得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猩红的飞溅之物，直挺挺地扑了自己满面。
滚烫的，滑腻的。
伴随着那足以让人心惊铁腥之气，在此刻顺着五官，一并灌入到了鸣人的意识之中。
他愕然地抬起了手去，轻轻蹭了一把。
是……血。
是青叶的血。
“嚯嚯，不愧是我认同了的小鬼。就算是受了这种程度的伤，还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喂，坐在那里发呆的黄毛小子。”
“你可要铭记在心啊，是你的同伴救了你一命啊。”
再不斩的声音好似纤细的毒蛇，它滑过了皮肉的缝隙，将牙中的毒液一并送入鸣人的心肺之间，让他在此刻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
几乎窒息的感觉。
如果没有青叶把我推开的话，现在别说是她，就连我也会被一口气打穿！
我被救了，我……又被青叶救了。
明明想好了的，这一次应该是我来帮助青叶，应该是我来保护她了的才对的！
愧疚，懊恼，后悔，种种情绪纠结成团，变成了一只滑腻的手，紧紧地攥住了鸣人的心脏。
然而，却是在这微妙的瞬间，一个打着颤，却还是强撑着丝丝笑意的语调，正好横贯到了鸣人的耳中。
“鸣……人。”
抬头望去，只见青叶正微微地张开了嘴。
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一双眼眸也凹陷而下，呈现出了萎靡不振的模样。
非是装腔作势，更不是故作姿态。
被砍伤了后背，甚至连带着身体都被贯穿出了一道口子的青叶，她此刻的情况已是严峻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
诚如再不斩所言。
青叶的确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做出了失误的判断。
失血，脱力，剧痛，眩晕……种种状态叠加在了一起，让青叶的精神状态都恶化到了一定程度。
可即便如此。
她却是要将自己那虚弱的身体支撑起来一般，此刻将双手架在了透体而过的大刀之上，继而磕绊地说道。
“\b你……没事……吧？”
似是什么东西崩断了一般，某种微妙，却又尖锐的回声，在此刻于鸣人脑海之中骤然响起。
“话说完了？那就下辈子见吧。”
再不斩的右手开始用劲，而随着刃口摩擦不断，青叶脸上的憔悴神色猛地一转，苦痛顿时浮现其中。
内脏蠕动，血液喷溅。
喉间翻滚着的腥甜，让青叶更是忍不住张嘴，继而咳出了两口温血。
“咳咳，咳……”
只要将大刀抽离青叶的身体，因创口带来的失血与伤势便足以致命。
然而他的动作并未能够持续太久，因为自不远处，此刻正闪烁起了一阵苍蓝色的电芒。
似是鸟雀长鸣，交织相碰的尖锐回响，它破开了波之国的稀薄之雾，在顷刻之间……便已是欺至三人面前。
这是……雷遁？
尽管对于这种类型的忍术知晓不深，但再不斩的直觉告诉他，这种攻击是绝对不能无视的。
况且……
“喂喂喂，杀气也未免太足了一些吧。”
“拷贝忍者卡卡西哟。”
掀起了护额的一角，将写轮眼完全展露于外的卡卡西。
他此刻的表情早已是不复之前的那般慵懒——那眉眼被名为愤怒的情绪所牵引，此刻透露着的冰冷与杀意，也是唤醒了曾为‘暗部’效力的肌肉记忆。
眼看着卡卡西的右手包裹着咋呀作响的雷鸣，再不斩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当即做出了判断。
刀可以拿回来。
但那么做的话……很可能右手就保不住了。
撒手，后退。
动作本就不慢的鬼人，在卡卡西刻意没有瞄准的前提下，于此刻得以全身而退。
“哼，盯着的不是我的心脏，而是握刀的右手……卡卡西，你很看重这个部下嘛。”
嘴里头说着细碎的话，再不斩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右臂之上。
在其之上，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焦痕正是浮现其中。
就像是被火给炙烤过了那般，接连不断地刺痛袭来，让再不斩也是微微心惊些许。
‘明明应该躲开了的才对，为什么还会受伤？’
‘不，或许我是没有完全躲开……哼哼，看来这个术的攻击范围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宽一些。’
眼看着落在了后头的佐助快步上前，将已是彻底瘫软了的青叶搀扶了一把，再不斩当即明白。
这斩首大刀，看来是暂时拿不回来了。
而在另一边，面有怒容的卡卡西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再不斩。只见他手中的雷芒扑朔，将那半张脸都给照得狰狞无比。
伤重的青叶，也是让卡卡西回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往事。
失去的同伴，亲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说以前只是因为实力不足的话，事到如今，卡卡西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搪塞的理由？
没道理连自己的下属都保护不好。
“我不会放过你的，再不斩。”
“呵呵，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卡卡西正打算继续动手的一瞬间，某个磅礴的气息自他身后而起，便是让在场的两个上忍都愣了一愣。
这个动静……
充斥着暴怒，血腥，以及无比伦比恶意的查克拉，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程度，在这座大桥之上浮现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
今日之间，再不斩已是见识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东西。而卡卡西并不作答，他只是飞快地转过了头去，朝着身后张望一眼。
只见那半跪在了地上，半张脸都已是染红了的鸣人，在此刻正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是……麻烦了。”
卡卡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却是还没让他做出什么反应，浮现于周遭的鲜红色查克拉，便已是将鸣人给团团包裹在内。
“咯咯，咯咯咯……”
牙齿打颤，碰撞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而随着鸣人的身体被一层红光包裹，他的眼神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的瞳孔变得细长，脸部的表情也是失去了控制，继而变得极为扭曲。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表情。
火影岩上的回忆涌上了心头，伴随着一颦一笑，好似出鞘尖刀一般，不断地穿刺，伤害着鸣人的脆弱神经。
脸上的血开始变得粘稠，唇前那已消逝不见的温热，却在此刻变得滚烫不已。
生离死别。
乐天不知世事的少年，在此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
“青叶，青叶，青叶……”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忍者就是学会忍耐的人。’
‘鸣人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
‘把感谢的话留到以后吧，让我看到你的努力就行～’
好想让她一直注视着我，好想让她一直关注着我……
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断断续续的低吟传来，只见鸣人半抬了那染红了的脸，两行热泪从眼眶之中缓缓流出，一声沙哑的咆哮也是脱口而出。
“你这个畜生，把青叶，把青叶……”
“还给我！！！”
嘭！！！
鲜红色的查克拉以爆炸物一般的气势蓬勃而起，鸣人四脚着地，此刻只是轻轻一蹬，整个人便已是直挺挺地窜了出去。
浩大的声势，无法无视的查克拉，以及那几乎漫溢而出的杀意，都让再不斩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只是一个小鬼，居然能有这种威势？
啧……
木叶村出来的都是什么怪物。
失去了兵器，单手负伤，查克拉状态也同样有缺。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来，眼下都已不再适合继续缠斗下去。
“看来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哼……木叶的忍者，我记住你们了。”
再不斩双手翻飞，正想要结印之时，仿若针扎般的痛感席卷而来，让他整个人都是激灵了一阵。
危机感。
噼啪噼啪，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嗡鸣，蓝白色的亮芒，于此刻突兀地浮现在了再不斩的身后。
银发的忍者早已是蓄势待发。
“你是什么时候……”
“木叶流的忍者，可不会被在同样的问题上犯两次错。”
回应再不斩的，便是一记利落的贯手。
卡卡西的攻击凌厉无比，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再不斩的胸口一处。
可在出手的瞬间……数枚千本从颇为刁钻的角度袭来，迫使他微微调转方向，最后只能击中再不斩的右肩。
噗。
就像是热刀切入了黄油那般，再不斩看着自己的肌肉被生生撕开，最后从他的身上剥离而出。
他的右臂在此刻被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啊！！！”
剧痛之下，饶是上忍也无法忍耐这种感受。他发出惨叫，整个人从桥头跌落，最后一头闷到了下头的江河之间。
卡卡西落在了桥沿一侧，他目光低沉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断绝了追击的念头。
毕竟再不斩缺了一手，即便是想要再作恶，也应该有诸多限制才对。
眼下麻烦的还是其他的事情。
其中就比如说……
“鸣人，冷静一点！”
看着九尾的力量开始溢出，并且影响到了人柱力的心智。
卡卡西只得是勉强拦住了想要跳下桥，继而去追击的鸣人。
“现在还不是脑子犯浑的时候，青叶还没死！”
青叶还没死。
短短的一句话，在此刻胜过千言万语。
鸣人狰狞的表情凝滞了片刻，随后便仿佛条件反射地那般，直接转过了身，朝着远处的身影扑了过去！
青叶还没死，那便是还有救？！
“青叶，青叶！”
“给我闭嘴！”
回应这热切呼唤的，却是佐助那冰冷的呵斥。
黑发的少年将青叶环在了怀中，他的双手卡在了斩首大刀的两侧，似是尽力地想要让这块铁器抵抗重力，不至于对怀中之人造成跟进一步的伤害。
“我只想要看看青叶她……”
“伱明明跟青叶待在了一起，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她？如果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为什么还会要让青叶来保护你？！”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那时站在了青叶身旁的人，是我的话……此时此刻，佐助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
鸣人顿时凝噎无语。
九尾的查克拉萦绕不散，而怒视着鸣人的佐助，他感受着怀中之人的呼吸，过去的种种回忆浮现心头。
又来了。
又要再一次失去家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
少年双目之中的瞳孔微颤，强烈的情绪波动，促使着某种不可见之物开始飞速分泌。
而其中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大脑，直达器官，最后便是在瞳孔之间……
浮现出了三枚轮转不停的勾玉。
“你们两个都适可而止！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难得一见的厉声呵斥出口，卡卡西由远及近，便是快步上前，凑到了佐助的身旁蹲了下来。
“卡卡西……”
“收声，我需要仔细观察一下伤口。”
青叶的确还有性命在身，毕竟那微弱的呼吸就是极为有利的证据。
可这也意味着情况相当之紧急——如果再不能着手处理伤势，这一身的伤势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性。
得益于在暗部工作的经验，即便是没有专业的医学知识，卡卡西依旧能够对伤势做出一些准确判断。
‘背肌撕裂很严重，深可见骨，需要快速处理才行。’
‘问题还是这个穿胸而过的创口……麻烦了，都不知道具体伤及到了什么器官。’
不拔出斩首大刀就无法查看伤势。
可拔出斩首大刀势必就会引起大出血。
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才行？
卡卡西手上拿着用来挑破创口的苦无，比划一阵，却是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只觉得口干舌燥，此刻独眼之中更是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无能为力’四个大字，久违地浮现在了卡卡西的心头之上。
‘不行，不能这样。我已经成长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看到下属在我面前死去的！’
焦急的第七班几乎将神经都给绷紧到了极致，而随着青叶的呼吸逐渐平缓，三人也几近到了崩溃的边缘。
便是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
一簇扑朔地，闪耀的小小火苗，便是突兀地浮现在了青叶的身上。
这光亮刚一出现，便好似燎原大火那般，直接将青叶整个人都给彻底点燃。
佐助与卡卡西被火舌炙烤不断，却是还没等他们松手退去，被包裹在了其中的青叶……
便是突然开始变得虚幻，直至彻底隐没在了这朦胧的火光之中。
轰。
火花跳闪，光焰扑朔。
随着那亮堂无比的光芒消逝，方才被包裹在了里头的青叶，也是彻底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了一柄被烧到了面目全非的斩首大刀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青叶……
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