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厮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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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兮落失神地望向窗外，窗帘已经被全部打开了，明媚的光线射进来，刚刚还感觉温暖，此刻像覆盖了冰窖，冷兮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葛姐姐，帮我拉上窗帘吧，我想休息一会。”
冷兮落打断了小葛嗡嗡的喋喋不休，轻声说道。
“那，你是答应我帮我这个忙嘛？”
小葛止住话头，也不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她的一字半句，一边拉着窗帘，一边回头小心翼翼地回头问道。
“我没有怪过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冷兮落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眉眼，阖上眼皮。
小葛无奈，虽然知道冷兮落没有承诺自己，但看到她情绪不对，也没法继续追问。
她把带过来的保温饭盒提到床头。
“冷小姐，这是我为了道歉，下班后赶时间给你熬的鸡汤和米粥，你等会醒了喝一点。”
“谢谢。”冷兮落捂上被子，闷闷地回了一句。
回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翻涌而来，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过往的记忆。
冷兮落和丁粟高中时期同级校友，所读的学校是本地重点学校。
丁粟是众人眼中的学霸。他成绩好，人长得眉清目秀，在一众学生标兵中，他似乎格外打眼。
冷兮落成绩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一部分。
但每次开学的颁奖典礼上，很少有她的身影在台上。在一众学霸的世界里，即便冷兮落人长得标致，也藉藉无名，以至于当她目光炯炯毫无遮掩的盯着台上的丁粟释放爱慕时，她丝毫没有觉得她会引起对方注意。
后来，他们终究还是相遇了。
海北是出了名的大学生输出基地，大学林立，名校天堂。
高考后，冷兮落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报考了海北美术学院，丁粟则考在邻街的理工大学，两校相距不过800m。
他们在高中学校安排的名校欢送典礼上，相互面对面的认识，二人心照不宣的留下了联系方式。
或许就是女追男隔层纱的原理，似乎水到渠成的事，大一第二学期，两人便开始了合租，除了睡觉分开，其他空余时间基本都腻歪在一起。
不过冷兮落回忆起来，还是依然会感慨庆幸自己当初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底线。
慢慢的接触，冷兮洛渐渐走进丁粟的世界。
丁粟原来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家境并不好，他有一个妹妹在上小学，全家一直是靠妈妈做着环卫工的工作和一些零工维持着。
因为如此，丁粟放弃了全国前三的名校抛来的橄榄枝，毅然选择了愿意给他减免学费的理工大学。
冷兮落听闻这些后，当时既开心又心疼。
如果没有这些背景，丁粟和她不会有交集，可是他的经历又深深地刺痛了她内心的柔软。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呵护他，呵护他们之间的感情。
两人开始交往后，冷兮落便不分时间段的接兼职，无论上课时间还是节假日，她都抽出空隙不会落下机会，把赚来的钱补贴到两人的日常开销，更多的是补贴给丁粟参加自费的各项比赛，然后看着他一脸灿烂的抱着奖杯出现在面前拥抱自己。
冷兮落一直以为，以后他们两个就会这样按部就班上学工作结婚生孩子陪伴彼此到老。
直到大二暑假刚开始的几天，丁粟突然几天联系不上。
等再次出现在冷兮落前面，她吓了一跳。眼前的人形容枯槁，胡茬丛生，黑眼圈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
从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冷兮落才知道她心爱的男孩这几天在过着炼狱的生活。
他妹妹先天性心脏病复发，在救治的时候，他妈妈也倒下了，一检查才知道，已经是尿毒症晚期了。
双层打击加上高昂的医药费，压得他溃不成军，他四处筹钱处处碰壁，他忽然明白，这世间最淡薄的是人情，最容易践踏的是尊严。
冷兮落当时紧紧抱着他，想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丝朝气。
她侧脸贴在他胸膛，声泪俱下的控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女朋友。”
“你别闹了，我现在谁都管不了了，我也不需要你同情我，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才和我合租不同居，现在你自由了，我以后也给不了你什么幸福生活，你走吧。”
被抱着的丁粟一脸木然，毫无波澜地冷笑，字字呛人。
“我不会计较你现在的疯话。我不是闹，相信我，我可以赚钱，真的，我现在马上去工作就可以赚到钱给阿姨她们治病。”
冷兮落哆嗦着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丁粟。她在意他，即便他说这剜心的话，她只当他不想连累自己。
丁粟低头，对上冷兮落炽热而真诚的目光。
良久，他才一只手拨开她的手，转身望向窗外，外面依旧繁华似锦，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落落，对不起！”丁粟没有看她，声音沧桑而疲惫。
“暑假就拜托你照顾我妈妈，我出去找份工作。”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冷兮落总算看见了他的一点动静，急忙跑到他跟前拍了拍胸脯担保。
“这是我存下的下学年的学费，你先拿着应急，密码是我的生日年月。”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建行卡，塞到丁粟手里。
“相信我，我们齐心协力，难关总会度过的！”
她炯炯大眼灼热地盯着丁粟，握住他的手，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全世界最温暖的护盾。
可惜眼前的人，像失了魂一般，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些，拿了卡甩开她的手就匆匆而去，留下冷兮落一人原地发怵。
她想，也许每个人攻克难关的方式不一样吧。
就像她8岁那年，她的养父母去世后，她跟奶奶相依为命，自此就开始要一件事一件事的靠自己解决。
她相信只要自己始终如一的守护在他身边，优秀如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振作起来。
暑假开始后，冷兮落开始没有黑夜白天的往返兼职点和医院。
白天没时间照顾丁妈妈，她就托付丁粟妈妈所在科室的护士照料，然后定时定点的给她预定外卖送到床边。
当然护士也不是白给她帮忙，她晚上回来就在科室对面的办公室辅导护士上小学的儿子的功课以作为补偿。
等时间差不多，就要去重症监护室查探他妹妹那边的情况。一切办妥，再折回给丁妈妈清洗擦拭身体。
一天下来陀螺般的运转，让她浑身散架似的难受，但她硬是扛着没有吭过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拼命努力就能协助丁粟渡过难关时，高昂的医药费单甩到眼前，还是让冷兮落傻了眼。
第一次接到催款单，她正在给丁粟妈妈倒水泡脚。
赫然的5位数映入冷兮落眼睛，她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连耳边护士说的如果不把前面的欠款结清，就只能出院这句话她都感觉是在梦境中传来的呓语。
“你这孩子，做事怎么毛手毛脚，毛巾都没拧干，水滴到我的衣服上了。”
丁妈妈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架势一点不输。
因为好几年一直扛着没有治疗，身体骨架早已变形在慢慢蜷缩，165的个子，看上去不到150的样子，肾脏由于透析不及时，导致身体各项机能受影响和退化，连呵斥人都显得格外吃力。
她一边从桶里抬出脚，一边不满地拍打衣服上有水渍的地方。
冷兮落只当丁妈妈时不时的抱怨是病因导致，这次唠叨更完全没有听进去。
丢下还没来得及拧干的毛巾跑出病房门，走到临近的一个僻静窗口，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想联系上丁粟。
依然跟上次消失的情形一样，除了冰冷的“用户已关机”的女声，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她翻遍了通讯录，最后给做兼职的老雇主瞿靖昊的妈妈打了电话，提出希望能提前预支暑假的工资。
瞿妈妈自然信得过在她家兼职了2年的冷兮落，二话不说，钱就打到了她的银行卡，还多打了几百。
但几千块对于那庞大的五位数，不过杯水车薪。
冷兮落来不及细想，给魏媛和宿舍里的几个舍友发了求助信息。
魏媛二话不说，也没问事由，打了5000过来，林晰转了1000，其他的三个舍友商量过后，每人转了500元。
就这样东拼西凑，终于解了燃眉之急。
但她也更忙了，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兼职课，她还拜托班长杜唯帮她接设计私活，回去后用休息时间赶工。
江湖救急所借的钱，她无论如何都想尽快还上。
原本想着自己的付出，丁粟会看在眼里。
可他却一反常态，自从她开始照顾他妈妈和妹妹后，她好像和丁粟突然之间就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他白天会守在医院寸步不离，等傍晚冷兮落忙完过去，他就会匆忙离开，两人也顶多几句简单的交接交流，就再无交集，连冷兮落一直想问他的为什么手机关机，都还没有机会问出口。
直到医药费再次欠款时，丁粟突然悄悄把病人进行了转移，没有一点点预兆，他们一家三口，从冷兮落的世界消失了。
她去丁粟的学校找过，却总是碰不到面，有好几次明明托人问好了准确的位置，赶过去早就没了人影。
就像你根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见不到一个躲避你的人。
冷兮落放弃了找他，她用高压的学习和工作麻痹自己，顺便偿还完了借款。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不明所以地承受着丁粟带给她的这些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和冷暴力分开。
她以为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跟丁粟见面时，她们共同的朋友却传来消息，丁粟回到了她们俩的合租房。
她一直续租着她们的合租房，即便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管什么原因，她需要一个交代。
就算不合适，她也需要得到一个冷战的理由和冷暴力的借口。
当她紧赶慢赶去见他时，却撞到了丁粟和其他女人在自己房间厮混的场景——她这辈子都留下阴影的肮脏情景。
这也直接断了她等他回来解释他无故失踪的原因的念想。
往事如过往云烟，一幕幕从眼前呼啸而过。冷兮落涩了眼睛，眼眶的肿胀和疼痛在提醒她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