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礼之真与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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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子悦又拿下了一个广告，下午匆匆去了南明日报开会。说是开会，更像是听政府工作指南，也算是明确未来新闻报告的方向。大树底下好乘凉，尽管时而还要受到南明日报主管们的冷嘲热讽，但是能和主流媒体打好关系，子悦心里还是很踏实的，她不用担心工作室的的新闻有一天会面临被封号的危险。
子悦和其他新媒体的记者们一起吃完了晚餐，就是联络联络感情，等到有大新闻的时候可以互相关照。就像王浩柷被释放的新闻一样，几家小媒体组成几个强有力的跟踪小分队，完全不输正规媒体。“眼镜工作室”在这些自媒体里算是后起之秀，而且背靠南明日报，备受重视。这样的的重视给予子悦的不是什么优越待遇，而是要应付不少试探、挖苦和莫名的敌意。子悦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一化解。
已经是八点过了，子悦拖着疲累的身板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眼镜工作室，这里是她能量的源泉。办公室里没有人了，子悦独自一人坐在主编室，开始看如一的新闻总结报告。细细琢磨着：过去几个星期，什么样的新闻点击率高，什么样的评论更能得到共鸣……
累了的时候，子悦才接了杯水，翻看着手机短信。
这时，子悦才发现盛正仁下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盛正仁以员工的主治医生身份问道，为什么他的病人“邹川”过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复诊。子悦看着手机，想到最近邹智楠的态度，犹豫着要不要关心一下邹智楠。可是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子悦还是放弃了。她不能解释盛正仁的问题，也就没有回复盛正仁，只是心中暗下决心，提醒邹智楠按时去复查。
工作结束后，已经十一点了，子悦看着桌面上的相框，收到了身后的柜子里。这一夜，算是子悦真正和往事画上了句号，只是内心对卓川的邹智楠这个人产生了好奇与感激，然后给博恒发了一封工作短信，让他总结邹智楠的一切，只是她未曾想到，她还是好奇的邹智楠，就是她此时不好去打扰的“邹川”。
子悦深夜回家开门时，看了一眼邹智楠的家，然后心中涌出一股失落的感觉。失落感让子悦反思自己和邹智楠的工作关系，她回想着二人经历的一切，觉得自己不过是因为穿越到相片中的这件事情，让她对邹智楠产生了依赖。子悦自己认为邹智楠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出于好奇，而自己对邹智楠的信任完全来自于没有选择的无奈。想清楚了这些，子悦轻松多了。
子悦躺在床上，想着怎么能找到机会，去研究自己能穿越照片的原因。子悦就在这些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邹智楠这一天其实一直是有意避开子悦的。他本来一直在办公室写稿子，出去吃了晚餐后，本也想要回去准备接下来的采访，可是子悦先他一步回到工作室，又一直看着装着糖纸的相框，他只能默默离开。
邹智楠回到家准备好采访工作，就开始和肖苛商量如何接近子悦的父亲。肖苛想要速战速决，直接与子悦父亲董大谋接触，逼问出结果。可是邹智楠却严肃警告，如果董大谋不是凶手不可以伤其半分。至于邹智楠对子悦的态度，肖苛只感慨了一句：“尽管她不是始作俑者，你真的能看着她毫无愧疚地活一辈子吗？或者说，你能永不内疚地站在她面前吗？”
肖苛匆匆挂掉电话，为自己顶撞了恩人之子、视其为亲兄弟的人而懊悔不已。可是，肖苛不得不说，即便会让邹智楠伤心，他也要点醒邹智楠，让邹智楠明白，邹智楠带着仇恨接近子悦，二人永远不可能得到幸福。
邹智楠放下电话，却放心不下子悦。他坐在靠门最近的沙发上，开始投入工作、投入到接近董大谋的策划当中。可是每一次门外有些许动静，他都会停下手上的动作，好让屋子寂静些，听清楚外面的声音。到了十一点，邹智楠也没有听见子悦开门的声音，他拿起手机，迟疑着要不要打电话提醒子悦早些休息。邹智楠明明可以通过子悦手机里面的录音软件查询子悦的行踪，可是邹智楠知道，即便那样了解了子悦的一切，也没办法作为靠近子悦的理由。邹智楠忍住了，只能继续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每一个响声，直到子悦开了门，他也才回了卧室。
第二天上午，除了罗东策，没有人回工作室。子悦和刘畅去了南明市唯一的军校——西北军事学院。在那里，子悦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她想起自己和如一军训时的样子，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一点外界的信息都收不到。刘畅很是欢快，四处拍着照片，随机又问着学生们开学后的感受和学校的变化。如此轻松的日子，子悦难得放松下来，也随着刘畅疯闹起来。刘畅近两年已经很少看到子悦这么轻松的样子，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临近中午，刘畅推着子悦说：“老大，中午我们吃顿好的吧！”
“吃顿好的没问题，不过这篇稿子可就要你来写了。”子悦一直把刘畅当做弟弟，所以但凡能培养刘畅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刘畅带着哭腔说：“老大，你的良心还在吗？今天拍照我忙前忙后，采访也是我一人完成的，明知道我文笔不如你们，还要让我写来出丑……”刘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着。
“说得对，素材都是你找的，我可不能摘他人果实，晚上八点前，我要看你的稿子哦！” 子悦看着一脸痛苦的刘畅，还是宠溺地说着：“好了，带你去我和老爷子军训的时梦想的火锅店，军校学生最爱的一家。”
刘畅似乎被这个美食诱惑堵住了嘴，但是还是气鼓鼓地不想和子悦说话。
“快门，我们认识几年了？”子悦见刘畅没说话，自己继续说着：“七年了吧！你有照相的天赋，也有追寻新闻的敏感度，还有一般人没有的热情，可就是对自己的文笔总是不自信。明明是一个全能记者，为什么要总是躲避？”
“老大，饶了我吧！现在我们工作室又多了一个好笔杆子，我就算只拍照，对我们‘眼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求你了，求求你了！”
“吃火锅还是看我吃火锅？”子悦不想逼迫刘畅，只好用软磨硬泡的方法。
“看你吃算了，我宁可饿着跑新闻！”刘畅算还是说着孩子气的话，可语气已经变得成熟、消极了很多。
“还是忘不了吗？其实那并不是你的错……”正当子悦想继续劝说刘畅，却被自己的微信铃声打断。正在开车的子悦不愿理会手机，继续刚刚的话题。“刚去南明日报实习的时候，你还得到了新人奖，你的文笔很好，要是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只会耽误了你的一生。”
子悦说着，一连串的微信声音接二连三的发了过来。子悦看到一言不发的刘畅，也只好放弃，更因为微信的打扰，气得不看手机。
二人一路无言，还是来到了火锅店。刘畅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就是没有了平日里的朝气。
子悦知道自己触痛了刘畅不愿提起的往事，就陪着笑脸。刘畅明白子悦的心，也尝试着缓和尴尬的气氛。二人走进火锅店，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刘畅惊讶于如一和子悦心心念念的火锅店竟然如此普通，装修老旧，没有几个服务人员。里面的客人都是自己在取餐，明明刚到午餐时间，店里面就已经没了空位，甚至几张折叠桌子旁，放着都是塑料椅子。与刘畅不同的是，子悦震惊的是，她在如此熙熙攘攘的餐馆里，竟然看到了邹智楠的脸。
子悦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人了。子悦以为自己看错了，愣在那里浅浅一笑，觉得自己定是产生了幻觉。子悦和店主打了招呼。
“齐大叔，好久不见，我们两个人！”子悦走向前，和一个看上去十分邋遢的大叔亲切地打着招呼。
齐大叔看到子悦忽然焕发了精神，说道：“你们是特意怀旧的，还是来四人约会的？”
子悦不解地看着齐大叔，转瞬又沿着齐大叔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才理解了话中的意思。齐大叔指着屋子的角落，那角落里坐着邹智楠和如一。
如一来到这里子悦自是不意外，可是如贵公子般的邹智楠坐在这样的角落里，画面实在有些违和。在子悦还没从惊讶中醒来之时，刘畅已经走到那里和他们聊了起来。
子悦赶紧和齐大叔寒暄几句，也走到了屋子角落的那张桌子边。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子悦刻意绕过邹智楠旁边的椅子，坐在了远处如一的旁边。
“你怎么不看手机？”如一没有回答，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原来刚刚救我一命的好心人就是你呀，老爷子，你太棒了！”刘畅听出如一话中的意思，知道刚刚一连串的短信应该是如一发送的。
子悦低头看着手机，哼笑着：“原来我们真的心有灵犀，都想到这家火锅店了。”
“哈哈，这次和你心有灵犀的不是我，是……”
如一想要说出邹智楠的名字，却被邹智楠打断：“是你们这么多年的默契！不过，为什么你会推荐这家店？”邹智楠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刻意地换着话题。
如一的目光在邹智楠和子悦两人之间流转，大概明白了，两人有避嫌的意思，方才说道：“这里是城市郊区，附近基本都是二类大学，军校、艺术学校、师范什么的呀，都在这一片儿，不像南大和财经大那些一类学校，这边的食堂一般，所以稍微有点钱的学生都会出来吃饭。而这家火锅店，价钱便宜、分量足，是远近闻名的聚会餐点。”
刘畅点了点头，听得觉着十分有道理。刘畅、子悦、如一三人都是一类名牌大学毕业，学校食堂和街区的小店足够美味，很少来到城市郊区用餐，而邹智楠过往十年都在国外，自然不了解国内学生们的喜好。
可刘畅突然想到，子悦、如一和自己一个学校，怎么也会来这里吃东西，就直接问道：“不对呀，你们和我是一个大学的，为什么会在这里有共同的回忆？”
如一用手敲了刘畅的头，说着：“我们学校大一军训就是来这里，你不记得了？”
“哦……不对呀，我记得军训管得很严，不让出校门呀，你们怎么出来的？”刘畅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急忙追问着。
“那是因为……”子悦想解释，却被如一打断。
“那是因为，当时有一个教官学长对你老大十分殷勤，所以天天给我们讲军校的生活。”如一坏笑着，说完打量着子悦和邹智楠的表情。
“老大，你从军训就这么厉害了？”刘畅不知道子悦和邹智楠的暧昧关系，只一味地打趣道。
子悦一听，急忙摆手说道：“不是，都误会了。我那时候只是和他说我未来当记者，想采访军校学生的生活……”子悦像是被人捉住了痛脚一样，极力辩解着。
邹智楠看出了子悦的窘态，故意刁难，问道：“哦，那稿子还在吗？还有，你们只聊了这家店吗？”
子悦的语气没了以前的气势，像是道歉般，嘟囔着：“没，没，也没聊什么。”
如一终于看到了子悦有女人味的一面，心里乐开了花，但言语里还是想要火上浇油：“嗯，我能证明，就是说说火锅店、交女朋友，还有灿烂的假期生活什么的！”如一仿佛预见到子悦飘来的凶恶目光，直接拉着刘畅去拿菜。
子悦也想起身跟着去，邹智楠却拦住了她，说着：“你想要吃什么，我去拿吧！”本来很平常的举动，只因为子悦起身太快，邹智楠拦着的手从子悦脸边划过，二人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