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礼之真与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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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天秦欣应该是上课或者是帮韵梅买东西去了吧！那些日子，我们也多围着韵梅转，秦欣是最讲义气的，所以除了上课和为韵梅做事，她都是陪在韵梅身边的。”高珂爽说道。
“那你有看到过韵梅写过信吗？”邹智楠问道。
“韵梅原来最喜欢记东西，可是离开前，反倒一个字都不写了。”高珂爽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说了自己知道的。
子悦三人要离开的时候，高珂爽小声地说了句：“其实，我不相信韵梅会因为一个男生而轻生。很久以前，我们寝室的人问过彼此，要是她爱的男人爱着我们中的其他人，她会怎么做。”
齐演鲁第一个回过身，问道：“她会怎么做？”
“她说，她会祝福他们。她说，一个能被抢走的人，一定不是她的真命天子。”高珂爽答道，那神情和刚刚她自己的神情有所不同，像是刻意在模仿着什么人。
高珂爽的答案触动了齐演鲁的心，他终于从自责中走了出来。高珂爽离开后，齐演鲁说：“谢谢你们，让我有勇气再去了解韵梅一次，我每次都说我只把韵梅当做好朋友，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如果我那时候能了解她多一点儿，或许她就不会一个人带着委屈和痛苦孤零零地离开了。”
齐演鲁终于不再隐忍，跑去厕所失声痛哭。
子悦和邹智楠等在走廊里。看着一个大男孩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足足渡过了两年，子悦很是感慨：“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么明朗、乐观！这几年带着这份自责，在这学校里，他该多难呀！”
“是啊，他心里的负担已经有两年了，那负担会在心底发酵，一点儿一点儿侵蚀到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没有快乐、不再轻松……”邹智楠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齐演鲁的心声，还是自己的心声。好在，子悦的手机铃声响起，将邹智楠从这段心理剖白中唤醒了。
子悦拿起手机说道：“七刀，有什么事？”
“老大，我和老爷子四方调查，问了国外的记者、警察和大学工作人员，查到李制鹏在国外的记录……”
子悦打断了博恒的话，说着：“七刀，等一下，我和邹川一起听，这样就不用再重复一次了。”说完，子悦从背包里拿出了蓝牙耳机，自己戴上了一只，然后，踮起脚将另一只放在了邹智楠的耳朵里。接着，子悦对电话另一头的博恒说道，“可以说了！”
对着如此亲密的举动，邹智楠还来不及脸红心跳，就看着子悦已经专心于工作了。
听了子悦的话，博恒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查到他早些年在国外大学执教时，被学生投诉过性侵，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变成学生勾引老师而不了了之。然后，他就去了多家公司做投资顾问，由于他专业能力强，几家上市公司都在他的帮助下进行了几次非常成功的投资。前几年，他四处讲演，出了不少书，提出了很多经济学理论，所以多家大学又争抢着聘用他了。过往的经历没能入罪，也就没留下什么犯罪记录，那时又是在国外，因此以前的风波根本不会影响南明的高校聘请他为教授的。”
“谢谢，博恒！即便没有立案，但是只要报警，就会有通告和校方记录，你们能拿到这些记录吗？”邹智楠追问道。
“我们已经收到了该大学的官方邮件说明这件事情。现在在等那边的传真，包括投诉记录和学校官方证明信件。”博恒说道。
“做得好！回去请你们吃饭。”子悦赞道。
“需要我们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吗？”博恒问道。
子悦有些为难，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但是以新闻热点的形式播报出去，就是一个非常有向导性的文章。邹智楠看着子悦为难的样子，却有心无力，不能替她分担，不能帮她做决定。
“七刀，我若是害你失去了一个新闻爆点，你可会生我的气？”子悦严肃地问道。
“两顿饭吧，而且是请所有人的那种，才能哄好我们！”博恒没有迟疑，笑着说。
多年的默契，让子悦知道，博恒是一个不会炒作热点的人，所以听到博恒的回复她并不意外。子悦说：“谢了！不是谢你这次，是谢你为了‘眼镜工作室’，放弃了当特级记者的机会！”
“我现在是自由编辑，不也不错嘛！我的特级记者是在心，不在职称。”博恒玩笑道，然后转了话锋，问道：“那文件拿到了，你准备怎么办？”
“嗯……”子悦想了想，说道：“你收到后，留两个备份，然后等着我的信息，送到二道公安分局。”
挂掉博恒的电话后，齐演鲁也走了出来。他镇静了许多，没说什么，就带着子悦二人去找骆茗茗了。
齐演鲁几乎没怎么问同学，就找到了骆茗茗。
子悦很是好奇，说道：“你怎么知道骆茗茗在这儿？”
齐演鲁不假思索，回道：“常常看到她在学习，而且她的辅导员常常来这儿。”
骆茗茗看到齐演鲁站在门外盯着她，就自己走了出来。
相比于秦欣和高珂爽，骆茗茗对齐演鲁的态度比较温和，但也显得比较疏远。
齐演鲁说：“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只想问问，你还记得韵梅离开前有什么不同吗？”
骆茗茗说：“她那时候很痛苦，每天都不是很开心。我们每天想着方法哄她开心，但无论我们怎么劝她，她都无动于衷。”
“还有吗？比如说她有没有摔手机……写信什么的？”邹智楠故意将语速放慢，查看骆茗茗的情绪变化。
“手机是摔了，是我拿去修的，这是那家店的地址。只是手机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吧，她说她把手机的东西都删了。”骆茗茗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也带着些许无奈。
“那你知道她写的信吗？”邹智楠接着问。
“没看过！我知道的就这些，能说的也就这些。”骆茗茗说完就离开了。
子悦和邹智楠看出骆茗茗对此事有所隐瞒，但是碍于身份，他们不是警察，也不好强人所难。
这时，齐演鲁的手机响了，子悦陪着齐演鲁在走廊里接电话，而邹智楠则走到学习室里和骆茗茗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齐演鲁放下电话，和子悦说：“警察已经找到我们家了，我和我父亲说，我现在就会去公安局说明情况。谢谢，子悦姐。不管是否能给李制鹏定罪，我都会将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好样的，我信你，小齐弟弟！等你毕业了，如果还想当记者，又不嫌我们是自媒体，可以来我们工作室。”子悦安慰道。
齐演鲁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但是却很真诚。
三人上了车，车内异常安静。直到下车时，子悦又说道：“演鲁，放心吧！我们会继续找证据的。”
齐演鲁抱着那个箱子，祈祷着警察能从这里面找出他看不到的证据。齐演鲁消极的想法，子悦和邹智楠都看得出来。
邹智楠说：“除了证据，说不定还会有证人出现。”
齐演鲁惊诧地问：“是谁？还有其他受害者吗？”
“她是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是知情者。”邹智楠信心十足地说。
“到底是谁？”齐演鲁焦急地问。
子悦看了一眼邹智楠的表情，想着他对每一个人的问话和举动，试探地道：“难不成是骆茗茗？”
邹智楠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齐演鲁问子悦。
“我看他回去和骆茗茗说了句话，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他不像是一个愿意和陌生人多说一句话的。还有就是，骆茗茗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手机维修的地址，知道那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不觉得奇怪吗？”子悦说完，又疑惑地问邹智楠，“那你是怎么认为骆茗茗知道内情的？”
“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骆茗茗比秦欣和高珂爽知道得要多。首先，她对齐演鲁的出现并不意外。即便如齐演鲁所说，他们总能看到彼此，但是不代表齐演鲁出现就一定是为了寻找她。第二，她的态度，要是如秦欣和高珂爽一样，认为关韵梅的离开与齐演鲁有关，她应该避免遇到齐演鲁或是想办法让齐演鲁躲着她，可是她没有。”邹智楠从后视镜里看到齐演鲁不解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她不避开你，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和你是一个系的，也就是很有可能上过李制鹏的课；二是，她知道李制鹏是什么人，知道你和关韵琳今日所做之事的缘由，更知道关韵梅的死与你无关。”
“那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她不早点说出来？”齐演鲁愤怒地问道。
“她的内心也受着煎熬，她也想过找手机里的证据，所以她才会说那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而那封信想必就是她刻意留下，让别人发现的。只是，她也没想到这封信会在两年后才被发现。”邹智楠尽量将骆茗茗的无助说出来。
话音刚落，齐演鲁还没有时间思考邹智楠对骆茗茗的维护之词，车已经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小齐弟弟，我不能送你进去，但会有人送上另一份证据到警局，还有就是，你的父亲……还有我们都会等你出来的！”
邹智楠明白为什么子悦不想走进二道分局，因为她的父亲董大谋就在这里工作。邹智楠不好询问，就将车子停好，留下钥匙，陪着齐演鲁走进了公安分局。在警局门口，他们还遇到了等了很久的博恒。
“这个或许能帮上你们！”博恒举起了手中的文件袋。
邹智楠点了点头，几个人一起往里面走。
“那是什么？可以和我说吗？”齐演鲁说道。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你的子悦姐姐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义的记者，而不是引导舆论的造势者。所以，就把你自己知道的说给警察听，至于其他，交给警察、交给法官，要相信这个社会愿意看到真相的人比尝试遮掩真相的人要多。”邹智楠相信子悦的眼光，也希望齐演鲁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记者，话语间不时引导着他。
博恒和齐演鲁分别以举报和投案两个原因走进了审讯室。齐演鲁进去之前，看了一眼邹智楠，对着他说道：“你们才是真正的记者，与网上说的自媒体不同。谢谢你们！”说完，他毅然走进了审讯室。
邹智楠看着齐演鲁的背景消失，然后才向外走去。下楼时，一名警官踩空了一节楼梯，险些摔倒，好在邹智楠扶住了他。抬眼看去，那警官正是董大谋。
邹智楠握着董大谋的手臂，脸上有一瞬间的慌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董大谋站稳后，道了谢，还没等问姓名，邹智楠就仓促离开了。
博恒则留下来，配合着警察的询问。
刑警问他：“自媒体工作人员，为什么不把这份文件放上网？想必那样，你们的阅读量、点击率可是不可估量的呀！”
“我是南明人，我毕业于财经大学新闻系。说这些，不是想掩盖丑闻，而是想让有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而百年名校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受到猜疑、揣测和肆意的造谣。”博恒不卑不亢，尽管是自媒体，但是从没有忘记自己是记者的身份。
刑警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例如怎么得到的资料，资料的可信性，等等。
问完话后，刑警说道：“谢谢曹记者的配合，如果再有需要，希望您还能配合。”
“一定！”博恒和刑警握了握手，离开了审讯室。
在审讯室外，一名女警带着博恒离开。
“曹记者，我是分局公关组的苗燕娴。”女警官说着。
“苗警官，您好！还有什么事吗？”博恒有些意外。
“我们不能透漏案情，但是在披露案件的过程中也需要媒体的合作，这是我们公共关系组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问题，您随时可以联系我们。但……我不保证你的问题我们都能回答。”苗燕娴说道。
“多谢，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名片。如果还有什么材料需要补充，也随时可以联系我们。但我能保证我们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博恒说完，笑了笑，留下名片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