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智术之短浅（2）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屏中相：闯进我照片的女子!

二人一听，不免都愣住了。

本是一句玩笑，邹智楠却紧张了起来，目光锁定着董大谋的表情。董大谋仰头喝了一杯，笑了笑，没有答话。那位大妈笑着走开了，邹智楠的心里却冰凉彻骨，算是礼貌、也算是解愁，他也将杯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邹智楠放下酒杯，恭敬地给董大谋斟满酒。就这样，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少说话，很少吃东西，喝了十几瓶啤酒，直到邹智楠有些晕眩，趴在了他一开始时有些嫌弃的桌子上。邹智楠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他不记得酒醉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正睡在了董大谋家里子悦的床上。邹智楠有些奇怪，按理说他喝洋酒算是千杯不醉的，怎么喝了不到十瓶啤酒就醉倒了。

邹智楠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衬衫领口解开到了第三颗扣子，衬衫一边下摆也翻在裤子外面，而袖子也翻卷到了小臂上侧。邹智楠不难想象自己昨晚会有多么失礼。邹智楠整理了衣着，出门发现董大谋已经出门了。

邹智楠看着时间，他还来得及回家梳洗一番，接着又准时赶在开早会前，回到了二道分局。董大谋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只是递给了邹智楠一瓶解酒药，邹智楠微微鞠躬，一饮而尽。

这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邹智楠写了一篇赞扬公安民警的报道篇章，且不说照片上映照出民警为人民服务的朝气，文字更是细腻，写出了民警的热血和辛劳。文章洋洋洒洒几百个字，警民间的和谐就如那正午阳光般的和煦温暖，让每一个读过文章的人都会感觉到心里暖洋洋的。

罗东策在屋子里，读着邹智楠的文字，不禁感慨这样的才品风华，他日必将成为媒体界的人中龙凤。邹智楠听着略有些汗颜，他自认为自己的用心不比子悦纯净、真挚，只为追求真相。他的笔下只有华丽的辞藻、用心的雕琢、尽心的打磨。若是这些心意用在其他行业，那一定是成功的潜质。可是在新闻业，这些不过是哗众取宠，不过是遮掩事实的一种手段。他的文辞不如子悦的淳朴能打动人心。邹智楠知道，他的这些技能无非是为了接近子悦的一种训练。他庆幸子悦是一个心地纯净的人，如果子悦是个心思歹毒的人，他为了赢得子悦的关注，也会无所不用其极，然后用着同样的辞藻去美化所有的腌臜与肮脏。因此，罗东策的这番夸奖，邹智楠认为更应该送给子悦。

邹智楠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说道：“是我的幸运，选择了‘眼镜’，否则这文字也可能成为一种伪装。”

大家以为邹智楠只是谦虚之言，冷达森骄傲地说：“那你应该感谢子悦，是她把我们这帮人聚集在这里的。”

听到子悦，邹智楠僵住的表情融化了，他点了点头，为了掩藏心中的悸动，就仿佛这个话题与他无关一样，没再回应什么。

如一看出邹智楠漠不关心的样子，故意提起王浩柷，想惹起邹智楠的醋意。如一说道：“要是追根究底，应该感谢的是王浩柷或是他的外甥邹智楠。如果不是他们舅甥挽救了子悦幼时脆弱的心灵，帮她树立了正直的价值观，也不会有人带着我们这帮人去追寻真相。”

邹智楠听到自己的名字很是欣慰、很庆幸，庆幸那年的自己无意间帮了子悦。看到现在阳光正直的子悦，对他的人生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呢！

罗东旭看着邹智楠挣扎的表情，似乎看透了邹智楠的心情，知道他处在人生的迷茫之中，劝说道：“文如其人啊！邹川你无须妄自菲薄。环境自然会影响人心，可人心若向恶，也不是王浩柷、邹智楠、子悦这些人所能拯救的。人生不过就是一个圈，你帮帮我，我影响影响你，何来那么多恩恩怨怨，不过是鳃鳃过虑罢了。有时候啊，年轻人不要那么多顾虑，顺心就好！”

邹智楠豁然一笑。邹智楠知道罗东策看出了自己对子悦的情感，但因为身份和子悦之前的感情不敢向前迈出那一步。可是，邹智楠对子悦的感情又岂止会这么简单呢！罗东策那天的话虽然没能让邹智楠正视自己的情感，却也在邹智楠的心里埋了一颗种子。子悦和邹智楠的恩怨、因缘，岂能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但罗东策说得对，子悦和邹智楠的缘分就是那样一个圈，一个互相拯救的轮回。

突然，如一大喊道：“子悦发新闻稿了！”

众人急忙翻看了“眼镜”工作室的主页。一篇关于商业对赌的追踪案件，经济罪案调查科已经调查了半年之久了，终于让所有骗局中的人都抓捕入网了。按理说“对赌协议”顶多算是陷阱，不算诈骗，可是出资对赌的一方事先与银行和几家下游公司勾结。签订协议之后，原来的公司很多借贷和销售途径屡屡受阻，导致很多中小企业不得不被低价变卖或直接更章易主。子悦的文笔犀利但用词简单，深入浅出地将整个骗局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冷达森看着如一的文章，兴奋不已，这说明子悦就要“出关”了。这个新闻收尾了，子悦也就能回到办公室工作了，即便子悦还是会很忙，但是至少每天他还能看到子悦一眼。如一、邹智楠则和冷达森的想法不太一样，他们关心的是这故事中的公司和银行都是哪些。

邹智楠想知道这些，是因为对于南明商场的事情，他无法置身事外。他虽然身在“眼镜”这家小小的自媒体工作室，但是他真正的身份仍然还是南明市首富之子，他不能对这样大的经济案件不闻不问。

如一的原因则比较简单，她要知道自己的工作室可能会得罪谁，潜在的敌人又是谁。

二人在键盘上一通操作，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好不容易才找出了故事的真正主人公们。

这事要从一个星期前子悦和刘畅被迫“闭关”开始说起。那时候，宋泰天带领的团队一直在追踪几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这些公司在一年前还是朝阳产业，转眼间，他们的持有者自杀的自杀，破产的破产，那些资产都纷纷汇入了国外的一个账户。

子悦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宋泰天那里将事情捋顺，这也令子悦不得不佩服宋泰天的工作能力。这样的案件周期长，任务重，宋泰天从来没有显示出一点儿的暴躁和愤懑。他看上去很有信心，面对任何变数都游刃有余。即便有上级的压力，他也没有显露出任何为难。子悦从宋泰天的身上看到了邹智楠的影子，他们一样的儒雅、一样的有贵族之气。不一样的是，宋泰天身上有一种威严之气，而邹智楠的身上则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忧郁。

有时候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以后，子悦就会呆呆地望着宋泰天的方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想念的人。宋泰天也看出了子悦对自己的关注，每每用餐的时候，宋泰天都会和子悦聊上几句。

“你是觉得我像谁吗？”宋泰天第一次和子悦闲聊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是啊！”子悦有些尴尬，她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竟给别人带来了困扰，她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那人是谁？我认识吗？”宋泰天问道。

宋泰天其实是明知故问，他虽然十年没有见过邹智楠，但是直觉告诉他，曾经出现在子悦身边，那个叫“邹川”的男人就是邹智楠。但，子悦不知道邹智楠和宋泰天的渊源，只以为宋泰天作为警察，能看穿人们简单的心理活动。

子悦不想隐瞒自己对“邹川”的感情，因为二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自己的单相思而已。所以，子悦直白地告诉了宋泰天：“之前应该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是在办博宇那个案件的时候？”宋泰天不明白邹智楠隐瞒身份的原因，所以不能直说，只能一步一步地试探着。

“是！”董子悦觉得宋泰天对很邹智楠在意，接着问道：“你之前认识他吗？他也是你弟弟的朋友！”

“我弟弟？”宋泰天有些惊讶，他知道子悦能猜出他和宋泰乐的关系，但是他不认为子悦会这样直接提起宋泰乐。相对于董子悦的直率，宋泰乐觉得自己有当警察的职业病，总是在引导话题、很少开诚布公地聊天。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可能是因为宋泰乐，所以有些在意，看着觉得他眼熟！”

子悦点了点头，说道：“一直以为宋泰乐先生只有邹智楠一个挚友，只会为他两肋插刀，没想到，他对邹川也很讲义气。我也因此受惠不少，总也没找到机会好好致谢。如今看到宋警官，可否代我致谢。”

宋泰天喝了一口咖啡，趁机思考了片刻，方才言语：“我怕没办法代劳了。你没听说宋家兄弟、父子的关系吗？”

子悦本就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宋泰天竟然会如此认真。子悦是如一的闺蜜，自然是对这八卦消息有所耳闻的。宋家父子关系恶劣，宋思议觉得小儿子不顾正业，又觉得大儿子自作主张成为了低阶公职人员。 至于宋泰天和宋泰乐的关系，有传说是哥哥看不起弟弟，也有传说是弟弟妒忌哥哥。总而言之，这一家父子三人，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可以说是“剑拔弩张”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平日里磕磕绊绊，不代表重要的事情上会立场相悖。我和宋泰乐先生有过两面之缘，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但是他重情义的性格说明他不会真的与兄弟、父子产生隔阂，只不过是因为一两件事，心中有些隔阂罢了。”子悦劝说着宋泰天。

“一两件事……心中隔阂！”宋泰天无意识地重复着子悦的话。

子悦不明白原因，以为自己胡乱的揣测，说错了什么话，说到了宋泰天的痛处。

宋泰天沉默良久，说道：“没想到这世界最了解宋泰乐的除了我、邹智楠，还有你。”

子悦没有回答，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几分。

宋泰天说：“你不好奇，宋泰乐为什么会和邹……邹川的关系也这么亲近吗？”宋泰天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由于对邹智楠的怀疑，险些叫不出邹智楠的“新”名字。

“我也很好奇，邹川会不会是邹智楠的堂兄弟，所以才得到宋泰乐先生的如此照顾。”子悦正想找人证实自己的猜想，没想到宋泰天也有同样的疑问。

宋泰天看着子悦的眼睛，很是真诚，不像是知情不报的犯人，对所知故意隐瞒。宋泰天明白子悦是真的不知道“邹川”的真实身份了。

子悦看着宋泰天的表情，心中的疑惑竟然消了大半。邹智楠和宋泰乐两家认识超过二十年，如果宋泰天都不认识“邹川”，可能“邹川”就真的和邹智楠没什么关系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表情，各自陷入了思考，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真相。忽然，宋泰天笑了一声。他看着董子悦在自己的质疑中更加确信“邹川”是真实的身份，仿佛懂了邹智楠的用意。任谁也不会相信王浩柷、宋泰乐、还有他自己宋泰天会为邹智楠的假隐藏身份，去接近一个自媒体的工作者。宋泰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邹智楠就是邹智楠，永远是那么自信，那么胸有成竹。至于邹智楠为什么要放着一个集团不去管理，而要隐藏身份当一个小记者，宋泰天确实一时还想不出原因，只能放在心里，期盼以后能寻出一个结果来。

宋泰天打量着子悦，从她身上，宋泰天找不到邹智楠隐瞒身份的原因。宋泰天没有再被这个问题困扰，只要邹智楠不违法乱纪，是当记者，还是当总裁，与他都没有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