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智术之短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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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的……这人的事有点难办了！”王浩柷故意学着子悦的用词，好让邹智楠明白子悦的心事。
听到王浩柷的话，子悦的心凉了半截。见子悦半晌没说话，邹智楠回过头来，暗示舅舅不要吓到子悦。
王浩柷说道：“子悦丫头，你还好吗？”
“会坐牢吗？”子悦怕是急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幼稚的话。
王浩柷笑着问：“你不舒服吗？又没有发生刑事案件，怎么会坐牢！傻丫头，你是急糊涂了吧！”
子悦这才恍然大悟，刚刚王浩柷说话吞吐，只是吓她而已。
王浩柷接着说：“这样的事只要认错态度良好，扣些分、多罚些钱就行了。”
子悦这才放心下来，问道：“罚多少钱？”
“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要付钱吗？”王浩柷问道。
没想到子悦回答爽快，说道：“我付！”
王浩柷看了一眼邹智楠，笑着说道：“那个人听到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说完，王浩柷挂了电话。
邹智楠心中五味杂陈， 面对这样的子悦，他再也不能回避了。
王浩柷载着邹智楠回到了郊外别墅，那里不仅有邹智楠、邹晋铭的回忆，也有王浩柷的一份回忆。邹智楠的外祖意外去世后，王浩柷也是跟着他们住在那里的。
十年后，两个人再次回到这里，心情也变了很多。他们两人都成熟了很多，都变成了王浩儿曾经期盼的样子。
邹智楠站在客厅里，说道：“舅舅，谢谢你！”
“谢我什么？带你从警局里出来，保住了你的驾照？那给我律师费就好！”王浩柷开着玩笑。看着邹智楠站的位置，想起十几岁的邹智楠，也是这个样子，站在那里说着“谢谢，舅舅！”
“很多！谢谢你，为了母亲做的一切；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邹智楠很少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但即便是说了，他觉得这份表达还是不够。
王浩柷有些晃神，他好像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年少时的幸福和快乐。也就是那一瞬，王浩柷又回到了现实，他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邹智楠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邹智楠则去了车库，选了一辆看上去不是很贵的车，也离开了。
子悦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邹智楠，只好让刘畅去和邹智楠联系。邹智楠知道，刘畅的背后是子悦的关心。他希望子悦能够放下心来休息，不想子悦跟着焦心，就说了实情，不过是罚了社会服务而已。子悦听到后，方才放了心。
接着的几天，子悦将对接经济罪案调查科的工作交给了博恒。子悦以为邹智楠调查出来的那些事情都是博恒交给邹智楠的，所以觉得博恒对此事应该更加了解。再者，子悦想暂时离开经济罪案调查科那里，避免有人问起那一日她的异常。
子悦闲了下来，每天按时到办公室工作，开始总结之前的几个课题项目。大学的专栏让南明高校的名誉再一次回转，各高校的报名人数还高出了往年许多。其余时间，子悦、如一和罗东策也开始着手新的话题——防经济诈骗。
因为子悦之前的安排，如一和罗东策已经积攒了不少资料。三人趁热打铁，第一天就发出了关于“电话诈骗”的文章。之后，他们也会依次推出“网络诈骗”、“合同诈骗”、“票据诈骗”、“贷款诈骗”、“信用卡诈骗”、“信用证诈骗”、“金融凭证诈骗”、“集资诈骗”、“有价证券诈骗”等。然后，子悦决定在系列报道的最尾章，叙述一下综合性诈骗。像是陈默信的案子，就算是综合性诈骗。
办公室闲暇时候，子悦和如一两人也爱看一些娱乐报道。最近由于陈默信的案子最火，陈默琛的花边新闻在娱乐版面也成了头版头条。什么五年前，娱乐圈小花二女争“琛”；什么三年前为了国际名模抛弃影后；还有就是最近一年的网红美女上位……娱乐主编们，将陈默琛的感情史编成了文字、视频，各处头条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报道均已陈默琛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为主题思想。
如一感慨道：“真是墙倒众人推呀！前些年，这些新闻还是说那些女人不顾身份倒贴财阀，如今陈默琛要倒了，新闻中的财阀竟变成了玩弄感情的老色批。”
子悦笑着说：“世事无常，一件事从不同角度看，结果就是不一样的。我们普通人还是修身养性为好，以免在这网络上被永久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可不是嘛！网络的记忆是永生的，犯事一时爽，洗涮万年也枉然啊！”如一点头附和。
工作时间也因为这样的闲逸，而显得流逝得特别快。
生活上，子悦也慢下了脚步，不用天天跑新闻，只是查找资料，时间也充裕了许多。子悦也有半个月没有去见自己的父亲了，虽然每两三日子悦还是会打电话或发短信，但是这对父女二人总是客客气气，董大谋也没有将小腿骨折的事情告诉子悦。就连子悦说去看望他，他都连连拒绝。子悦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放在心里，只是默默打了个电话给冷达森。冷达森支支吾吾，说是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只是提到二道分局对接工作的不是子悦的父亲董大谋。
子悦本也是相信的，只是翻看邹智楠和冷达森最开始几天的工作记录，明明就有提到董大谋警官。子悦越想越不对，下了班买了些水果蔬菜，驱车去了自己儿时和父亲的家。
子悦到了家附近的时候，正好是看到邹智楠扶着自己的父亲，下车从巷口走回家。子悦看着董大谋步履蹒跚的背影，看着邹智楠高高的个子，弯着背颈，佝偻着身子扶着董大谋的样子，眼睛不禁湿润了。
子悦风中站着，仿佛身体被禁锢了一般，在那里看着，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无法走上前，更无法无视这一切悄然离开。她懊悔自己错怪了邹智楠躲着她，懊悔没有早一点儿来看看父亲，懊悔自己过去对父亲忽略自己的埋怨，懊悔……
突然一个声音从子悦的身后传来，“老大，你怎么来了？”
这声音子悦十分熟悉，转过头看去，原来是冷达森也买了东西过来看望董大谋。
同样听到声音的还有走在前面的董大谋和邹智楠，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着瘦弱的子悦，眼中溢满泪水。
四人眼神交错，子悦撇过头，拭去泪水，快步向前走到董大谋身边。
邹智楠看到子悦走来，松开了扶着董大谋的手，把董大谋左手边的位置让给了子悦。邹智楠想要接过子悦手中的手提袋，被子悦狠狠拒绝。
邹智楠和冷达森知道这次是惹祸了，心里惴惴不安的，默默跟在后面。之后，邹智楠上前跑了几步，帮董大谋和子悦父女把门打开了。
子悦有些惊诧，为什么邹智楠会有自己家里的门钥匙。她的目光在邹智楠身上打量着，想一想，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邹智楠和董大谋都是性情成熟的人，俩个人面不改色，都没有做声。董大谋知道，众人进门后，子悦就会知道一切，与其现在告知，不如让子悦先怨怪上邹智楠，一会儿会看到一切后，就会对邹智楠产生愧疚，原谅邹智楠。
董大谋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在有意无意地撮合着子悦和邹智楠二人。或许对于一个老父亲来说，与这世间的恩怨纠葛相比，女儿的幸福超越了一切。只要邹智楠能放下心中的包袱，对子悦好，董大谋愿意承担一切，愿意用自己的余生为邹智楠找出凶手。
进了屋，子悦只是冷着脸，问着父亲的伤情，见伤势已经大好，方才放心下来。子悦扶着董大谋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父亲对面，拿着水果刀削水果。子悦一边削着果皮，一边端量着邹智楠、冷达森和父亲的表情。
子悦最先问着父亲：“什么时候摔伤的？”
董大谋看着女儿锐利又带着怒气的眼神，说道：“就这几天！”说完还笑了笑。
“是吗？”子悦说着，用同样的目光盯着邹智楠的脸。
邹智楠本是看着子悦的，可就在子悦转头的瞬间，望向了别处。
见邹智楠有意忽略子悦，冷淡森接过话茬，说道：“是的，是的！”
“你说呢，川哥？”子悦的这声“川哥”几乎要了邹智楠半条命，因为在那份凶狠中，邹智楠似乎听到了撒娇的语气。
邹智楠没法逃避，说道：“我也记不清楚了！”
子悦有些生气，三个男人口中没有一句实话，声音提高了些说道：“到底是哪一天？”
“三个星期前！”冷达森被子悦的的怒气惊到，脱口而出。
子悦一听又气又伤心，自己的父亲病了这么久，自己竟然全然不知，真是不孝极了。她的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可那股子倔脾气告诉自己不能哭。她只能继续默默削着果皮。
三个大男人看到子悦将哭的样子，心里都软了下来，彷如犯了错误一般，刚刚那股子强装出来的狡黠气势，顿时间荡然无存了。
隔了很久，子悦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依旧还是那个顺序，董大谋最先回答：“这点儿小事，你不需要知道。”董大谋本想是玩笑一番，看着眼睛红润的子悦，收起了懒散模样，端坐了起来，好像在用行动告诉子悦“爸爸错了”！
子悦停下手中的刀，看着邹智楠。这次的邹智楠不敢像刚刚那样吊儿郎当地糊弄过去，看着子悦的脸说道：“你没问，我就没提！”
子悦听到，有些自责，又继续削着果皮。她低头说道：“那你呢？”
冷达森是从头到尾都乖乖站在那里等着子悦“聆讯”的人。他感觉这问题是问自己的，就像站在学校办公室里等着挨批评的学生一样，急忙回答道：“叔叔不让我……们说！”这里面子悦就问过冷达森父亲的近况，白天冷达森说了谎，现在只能全招了。只是他说到一半，看到董大谋举起拐杖提醒他时，他才把“我”变成了“我们”。冷达森本是想拉着邹智楠，就不会被子悦骂得更惨，却没想到反倒帮了邹智楠，解释了没有告知子悦的原因。
子悦又看了看邹智楠，目光比刚刚柔和了许多。
问了两个问题，子悦手中的两个苹果已经打好皮了。两个苹果，三个男人，按照别人来看，很难平分，但是子悦将一个苹果给了父亲，一个给了冷达森，只丢了一个干瘪的橘子给了邹智楠。三个人都笑了笑。
冷达森笑得开心，觉得自己和子悦的父亲是一个待遇，比邹智楠要和子悦亲近些。
邹智楠笑了笑，知道子悦丢给自己最差的，就证明已经“责罚”过他了，不会再和他计较此事了。既然子悦不生自己的气，吃什么都无甚所谓。
而董大谋的笑却带着些忧虑。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子悦是个对外人虚礼颇多的人，如此对待邹智楠，看来是将邹智楠当成亲近之人了。不仅如此，邹智楠收到的是与众不同的，子悦最终对待邹智楠还是与亲人、朋友不同。
分完水果，子悦起身。三个男人又紧张了起来。冷达森只是跟随子悦起身的动作，将头抬了起来。邹智楠原本依靠在桌边的身体，瞬间站直了。而董大谋也想要拄着拐杖起身，被子悦叫停了。“你们三个大男人，千万不用动，仔细研究一下怎么合伙欺瞒我好了。等我做好了饭，你们好把口供串得一致些。”
说完，子悦转身走出厨房的方向。邹智楠本没有在意，但见子悦进厨房前，又要去她自己的卧室，才想起，那里现在满是邹智楠的衣物。邹智楠急忙跑了过去，用手支在门框前，拦住了子悦的去路。
这动作邹智楠做起来，总是有几分“霸总”气势在身上的，子悦也不免看得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