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智术之短浅（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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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达森也想要跟过去，却被董大谋叫住了，说道：“达森，你陪我下一局棋吧！”
“叔叔，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董大谋为了给邹智楠创造机会，找了个借口留下了冷达森。
子悦很是不解，说道：“你又想怎么样？”
邹智楠解释说：“没想怎么样！就是，想帮你！”
“那你让开啊！”子悦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出来。
邹智楠又想着自己昨天忍不住，翻看了子悦的儿时的影集，因为早上走得急，忘记将影集放回去了。邹智楠无论如何也要抢先在子悦进入卧室前，收拾了东西才好，所以邹智楠的话像是打着无赖的小孩子：“你有什么事，在这儿弄就好！”
“我要换衣服，好做饭，你让我在这……”子悦说到此处脸瞬间就红了。
邹智楠看着子悦羞涩的样子，挡在门口的手臂也没再用力了。子悦一手推开，进了门。开门的一瞬间，子悦惊呆了。她看着自己儿时住的小房间似乎增添了份贵气。桌角边，放着两块名贵手表；窗台边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对袖扣；屋子的角落多了一个移动衣架，上面放了三五套衣裤；床下面，也好像多了一个行李箱。
子悦看了看邹智楠的表情，邹智楠没有再逃避，只回以微笑。子悦继续往里走着，屋子很小，一切都一览无遗。床铺十分整齐，书柜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浮灰。父亲病了这么久，很难做家务，子悦又看了看邹智楠，猜到这些都是邹智楠所为。子悦再转身，看着桌子上的相册，打开到了她五、六岁时拍的照片。
子悦看着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该责怪邹智楠不经同意翻开自己的东西。
邹智楠也觉得十分尴尬，只好走到子悦旁边，将影集收起，解释道：“我最近在研究近二十年摄影技术的改变。”邹智楠对自己找的借口十分满意，说着不忘举起影集给子悦看。他坚定了自己的口吻，继续解释道：“所以，拿这个影集研究研究。”说完，邹智楠将影集随手放回了原位。五六个影集的顺序，顺序一丝都没有乱。他动作的自然流畅，仿若这就是在他的家里一般。任谁都能看出，这不是他第一次翻看这些影集；任谁也能看出他有多想了解这照片中的人；任谁都明白他再也藏不住的心事……
子悦与邹智楠相视，目光流转，只是想等着邹智楠表明心意。可是，邹智楠依然退却了。
子悦的目光中流露着失望，她只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嗯，你可以去和那位摄影师好好学习学习，一百张照片最多能选出三张能用的，二十年来皆如此。那摄影师正在下棋，你可以出去了。”
既然都被发现了，邹智楠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他背对着子悦卧室，站在董大谋房间的门口，看着董大谋不耐烦地教着冷达森下棋。他也常常陪董大谋下棋，可二人棋逢对手，总是针锋相对，少了眼前的这番融洽。邹智楠有时候很羡慕冷达森，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对子悦的情感，不用遮掩，不怕子悦父亲的阻挠。
子悦换了衣服，进了厨房，开始做菜。清洗菜品倒是顺利，可是炒菜时，好些调味料她都找不到了。子悦一边翻找着，一边问着父亲：“爸，花椒放在哪里了？”
“花椒？我们家好像没有！”董大谋一边说着，一边下着棋。
邹智楠听到，急忙过去帮忙。只是厨房太小了，邹智楠从子悦头顶拿东西的时候，两人几乎抱在了一起。子悦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不敢再正面对着邹智楠，以免被邹智楠看到自己害羞的样子。
邹智楠拿了东西，交给了子悦，就站在厨房门口，欣赏着子悦做菜的模样，也等着子悦寻求帮忙。
做饭对于子悦来说，本是“小菜一碟”，因为她从不在乎味道，只要干净、煮熟了就好。但是，当她旁边有一个心仪的人看着时，她多少有些紧张了，险些把盐和糖弄混了。邹智楠在一旁看着，很是享受这一刻的温馨与宁静。
菜做好了，邹智楠就帮忙端菜，一小时后，几个人方才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董大谋最先动筷，然后邹智楠等人才开始拿起筷子。董大谋一边吃，一边说：“家常饭还是女儿做得最好吃。”董大谋刻意强调了“家常菜”，他这话是说给子悦听到。
子悦去过卧室，知道邹智楠一直在这陪着董大谋，一定会给董大谋做些饭。况且，邹智楠知道厨房物品的摆放，更证明了子悦的猜想。
子悦没好气地说道：“也是，若是烹调西餐，我自是不如某人。”子悦本是一句拌嘴的话，可是却意外透了子悦吃过邹智楠的西餐料理。
董大谋看了一眼子悦和邹智楠，观察着二人的关系进展到了什么阶段。他自己心中也矛盾，觉得邹智楠是最好的女婿人选，但是又因为邹智楠的身份，不想让女儿受到伤害。子悦也知道自己的话透漏了太多信息，原本的傲人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邹智楠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饭。这是他第一次吃子悦做的饭，自然要好好品尝的。
冷达森是唯一没有听懂这对话的人，接着说：“叔叔喜欢吃什么菜？我家开餐馆的，我什么都会做。”
董大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傻孩子”，只夹了些菜，放在冷达森碗里。冷达森开心不已，吃得津津有味。
子悦做饭的技术，不能用“难吃”来形容，只能用“能吃”来描述。毕竟，那些食材都只是去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家常菜，也做不到更差的地步了。但好在，子悦自己习惯了自己煮菜的味道，而剩下的三人都沉浸在子悦为他们做菜的喜悦中，根本无暇顾及味道。
晚饭过后，子悦一个人在厨房收拾碗筷。
冷达森想要等着和邹智楠一起离开，却被董大谋用一句“再来下一盘棋”为由给“逼”走了。邹智楠便和董大谋和往常一样，下着棋，聊着天。
董大谋看似在思考落棋子的地方，实际却是在试探邹智楠：“你看了屋子里的照片？”
邹智楠手下一停，落子也犹豫了。
董大谋接着说：“那你看到子悦儿时的照片了？”
邹智楠点了点头，思绪被打乱，手中的“车”也在楚河汉界两边不断徘徊。那棋子似乎映照着邹智楠此时的心境，举棋不定。
董大谋不想再逼迫邹智楠抑制自己的感情，继续说道：“那你应该看到了吧！她妈妈年轻时候，不会削果皮，最喜欢给子悦剥桔子。”董大谋的话又苦又甜，隐含着情意与心酸。
邹智楠听到此处，方才明白了董大谋的用意。邹智楠看着茶几旁放着的那个子悦丢给他的橘子，原来是子悦最真挚的心意。邹智楠知道子悦对母亲的怀念，知道母亲在她心目中地位。邹智楠想到此处，一惊，抬头看着董大谋。他心中有些激动，揣度着，是不是董大谋不反对他和子悦在一起了吗？
董大谋没再说话，邹智楠似乎心底有了勇气，那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河界的另一端。邹智楠的勇气可嘉，可是那着实是一步错棋，放下后，邹智楠的眉头慢慢皱起。
董大谋笑而不语，也故意走错了一步，失了一子，才让局势再次呈现平衡、焦灼之态。
子悦收拾完东西，端了一盘水果，放在了茶几一旁。此时，这盘棋也终于出了结果，成为和局。
子悦笑说道：“没想到你在国外留学多年，竟然棋艺如此精湛！我爸在警局、在这小区，可都是棋神一般的人物，能和局，真是不错。”
邹智楠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叔叔让了我一子，才……”邹智楠话一出口，才明白董大谋的意思。让邹智楠“一子”，可董大谋就只有一子呀！董大谋的“一子”不就是董子悦吗！邹智楠有些恍惚，他怕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董大谋拍了拍邹智楠的肩膀，示意邹智楠的猜想没有错。
子悦不明白二人打的哑谜，只是好奇为什么邹智楠会和父亲的关系如此亲近。
董大谋起身拄着拐杖进了睡房。子悦和邹智楠想要搀扶，却都被婉拒了。二人留在屋子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邹智楠说道：“我先送你回家。”
这话说着奇怪，子悦的家，却要被邹智楠用主人的语气给请了出去。子悦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幸福，觉得好笑。“我想，这是我家……”
邹智楠点着头，有些不知所措，说道：“是，那明天你拿了东西再来，今天我陪着叔叔。”
二人离开，董大谋，在漆黑的屋子里，拿着子悦母亲的遗照，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当父母的，是不是应该放手了？”
胡同外面子悦和邹智楠静静走着。月色怡人，两个人却都没有用心去看。邹智楠开着子悦的车回到了二人居住的小区。邹智楠看着子悦开着门，子悦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对邹智楠说：“谢谢你！”
邹智楠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
“我是说谢谢你照顾我爸爸，还有送我回来！”子悦说完，又继续开着门。
门锁打开的时候，声音清脆。但子悦再一次转身说道：“嗯，还想谢谢你那天闯红灯……”
邹智楠露出惊诧的表情，没想到一向正直守法的子悦会谢谢他“闯红灯”。
子悦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再次从照片中解救了我，保住了那个秘密！”
邹智楠又点了点头。
子悦又一次转过身，推开了门，在她迈进家门时，又又又一次转过身来，对着邹智楠说道：“最后，谢谢你，上次找王浩柷很快解决了‘眼镜’的危机。”
邹智楠知道子悦说的是上次他让卓川撤下污蔑“眼镜工作室”报道的事情。邹智楠说道：“那一次功不在我，我也得到了好处。”邹智楠的意思是，那次如果不是舅舅王浩柷的辅助，也不能够那么顺利。而且，为了帮助他，王浩柷将王浩儿留下的股份全数给了邹智楠。邹智楠觉得那次自己也得到了很多意外的收获。
“嗯？”子悦有些不理解。
“我的意思是，我也是‘眼镜’的一份子。”邹智楠解释道。
子悦将所想说的话，说完了，准备进门的时候，邹智楠终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拉住了子悦。“我……”邹智楠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自己家里的一声响动打断了。
邹智楠瞬间从这暧昧的气氛中清醒过来，他想起自己为了方便肖苛保护子悦，让肖苛晚上住在了自己家。邹智楠今天下午和子悦在一起，就通知肖苛提前回到家里等着。也正因如此，邹智楠才会执意要送子悦回家。邹智楠明白这一声响动，正是肖苛在提醒他，不要和子悦走得太近。
“家里……”子悦刚要说话，看到邹智楠的暗示，就闭上了嘴巴。
邹智楠只能将戏演全套，推着子悦进门，暗示她可能有危险。
子悦进门后，拿着门口的花瓶又跟了出来。邹智楠还未显示出不解的神态，子悦就晃动着花瓶，告诉邹智楠，抓到小偷后，可以用花瓶打晕他。
邹智楠心中为肖苛捏了一把冷汗。
邹智楠假模假样地开着门，动作很轻，但还是不小心弄出声响，反向提醒肖苛隐藏好。
门一打开，邹智楠赶快抱住子悦，躲在门边。邹智楠生怕子悦一个狠心打到肖苛身上，只好假意保护子悦，实际上把子悦的双手控制住。
子悦并没有察觉出邹智楠的意图，以为邹智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就是这般容易幻想。子悦四处张望，在月光的照射下，她没看到任何人影。那儿只有一扇开着的客厅窗户；被风吹起，一摆一摆的窗帘，还有窗帘边掉落的一个小物件。
子悦这才放下心来，高举的花瓶用一只手握在胸前，另一只手搭在邹智楠的胸前，想要轻轻推他起来。可是，二人的动作太过亲密，一下子都脸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