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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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数小时前，妖怪列车上。
“啊...”
那个声音很虚弱，就像是被猎枪击中、连续跑了数公里的小动物一般。
“哈、哈、哈...”
胡玉儿想要呼吸空气，但每一次吞吐，都会带着肋骨处发生的刺痛，将那吸气的动作给叫停。
当然，如今胡玉儿的处境，可不止“呼吸困难”这么简单。
在最后一节车厢中，这个鲜有人迹的货仓里...
黑油已经将地面覆盖，并且向外开始溢出。
“唔...呕——”
又从嘴中吐出一口黑油，胡玉儿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呕出来了；但是，“弥”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死对头，它要从胡玉儿这里，收取更多的利息。
是的，胡玉儿之所以先行一步躲藏起来，并非是身受重伤，力量变弱。
恰恰相反，她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强；就连当日在永夜都市的时候，也未曾达到这般高度。
然而，这并非是个好消息，反倒是个危险的信号。
这圣人境界到底是借来的，如今...恐怕要到偿还的时候了。
“不应该啊...我以为起码能撑到历下城的...”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不清，身体也开始变得麻木；在胡玉儿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杀。
报复这些一直以来跟自己作对，迫害妖族的人类。
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报复回去！
早就应该，用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了！
“...”
突然，那黑油中，一头双目猩红的恶兽抬头了。
“不行！！”
胡玉儿猛然惊醒，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
弥会将自己心中的欲望，以最扭曲的形式表达出来；若不想步陆天寿的后尘，那就得极力去抑制这份不安定的情绪。
“得赶快振作起来啊，胡玉儿...”
咬牙喊出自己的名字，胡玉儿能感觉到，自己借给王尧的那两条尾巴，其上附着的灵力已经接近干涸的状态。而他身边，却有不止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
同时，在车头的王尧处境也并不乐观。
在车头主控室内，包括车长谢尔盖在内的三名操作员被尽数杀死，他们无一例外都被砍去了双手，挖下了眼睛——恐怕是陆景辰为了不让后来人更改行车路线，才特意这么做的。
毕竟没有了车长的指纹和虹膜，便无法操纵列车。
这原本是为了保护里侧世界神秘性的装置，如今却成了为李泽天阴谋保驾护航的帮凶。
“啊呀呀，这可真是一片狼藉。”
虽然实力强横，但爱丽丝的性格恶劣，道德观念也十分薄弱。她看到这幅惨状不仅没有动容，反倒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那个落跑的陆家小少爷不让人喜欢，但‘作品’倒是格外的有几分艺术性。”
“现在是说那个的时候吗？！”
“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已经帮你过了车头前的那一关，作为交换，王小哥、你是不是也该支付报酬了？”
说着，爱丽丝将手伸出来晃了晃，将目光指向了王尧腰间的水瓶。
“说到底我只是个跑腿的，无心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确保事情不会闹大，保持各方之间的势力制衡。你的时间有限，如今阻止这列车冲入市区才是你这个‘英雄’该做的事不是吗？别做傻事，也别让我加班。”
诚如爱丽丝所说，此时此刻，交出保罗·马丁是一场双赢的选择。
王尧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列车撞入市区内想办法把它停下来；如今虽然没有谢尔盖车长的虹膜和指纹去做确认，但如果联系渝州的车站工作人员，在疏散民众的同时用一些外力手段、紧急制动，那么便还有救。
如此一来，本就是作为“英雄”凯旋的王尧，刚刚回国又制止了列车撞入城内，拿下这份大功，他的声望将会到达顶峰，就算是李泽天也无法撼动。
“快点吧，英雄。把保罗交出来。我已经违规了，出手帮你杀了名道，我不能让李家吃亏太多，那不合规矩。更何况，那小子的保镖，诶...叫什么来着，阿列娜？对、那家伙不都已经跑了吗，你又何必继续保护他？”
“呵、英雄英雄，一趟东瀛之旅过后，是个人都叫我英雄。也好！那么我问你，英雄倘若碰见了不公义的事情，又会如何？”
被王尧这么一反问，爱丽丝表露出三两分意外，前者则借势继续说道
“以阿列娜对保罗的执着，她怎么可能独自逃跑？！她必定是去追陆景辰了，去追陆景辰带走的虹膜和指头！阿列娜将保罗寄托给我，自己去以身犯险，我不能把这孩子当做筹码交出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吗？话先说在前头，王小哥，这回答虽然很帅气，可不算明智哦。”
把餐刀沿着指尖旋转，爱丽丝闭着右眼，微微挑起左眉，然后缓缓开口道。
“被迫加班的我...可是很暴躁的！”
一刀迫出！
爱丽丝就是这么喜怒无常！
刚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如今便二话不说，上来就划出一刀比斩杀名道是时更为阴狠地攻击。
然而，王尧虽然心怀公义，却并非不知进退之人。
早在说出那番话之前，他就在心中想好了退路。
王尧竭尽全力唤出灵体大剑，爱丽丝的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不屑；名道都无法抵挡的一刀，仅凭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的王尧，根本无法招架。
但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事情却有了转机。
王尧虽然唤出了两把大剑，却并未使用，而是使其横在面前，并开始反召唤、将其化作了粉尘状的灵力。
在将死之际，王尧为何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
半秒后，她给出了答案。
“加班会暴躁？这点我也是感同身受啊！”
是胡玉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狐狸已经摸到了爱丽丝的身后；而藉由王尧将那两条尾巴还回去的档口，胡玉儿也终于变回了完全状态，不由分说便一击血爪扣在了爱丽丝的后背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胡玉儿一出手便是杀招！
那带着青色狐火的一爪直接撕裂了爱丽丝的后背，使其皮骨外翻、内脏清晰可见！
“呼...呼...”
满头大汗，胡玉儿看着自己打出的那一击，露出了颇为满意的表情。
但是，还没结束！
虽然没有目睹刚才的战斗，爱丽丝的身上甚至找不到灵力反应，但胡玉儿就是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扮相看似“女学生”的家伙，绝对是个危险无比的存在。
“虽然跟你在‘加班’这件事上很有共鸣，但可惜、看来是没时间更进一步地去聊聊天了。”
胡玉儿左手一抬，空间开始扭曲，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砰——
终于，在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之后，这具血肉之躯迎来了它的极限。
也至此，胡玉儿才停止了自己那几近算是“癔症”般的补刀行为，转身对王尧说到。
“干得好，王尧，保罗·马丁对于我们十分重要，你保护他是对的！”
“我...”
虽然内心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如此情势下，王尧也很难开口去反驳胡玉儿。
“别说其他的了，赶快去12号车厢，那里有应急联络用的共鸣石，应该能联系到渝州的管理人员，让他们协助列车平稳入站。”
“我...好。包在我身上！”
欲言又止，王尧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胡玉儿的指示；以往每每如此，都能够化险为夷。
而当王尧离去后，胡玉儿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滩已然被扭成了麻花的血肉，悠然开口道。
“起来吧，没有名字的怪物，我知道你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