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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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涯心回忆起在那枯燥的宝库中的点点滴滴。
无论如何苦苦哀求，父亲在门外就像没有听见。
自己该被关在里面吗？想要自由有什么错？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无论有什么，自己都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这就是我想要的！”柳涯心眼圈有些发红，左手压住纸，右手执笔抬起。
想象着外面大千世界的美好，柳涯心的痛苦无法言说。
将所有的圣力集于右手，让那种倾诉的欲望从右手抒发而出。
黄金般夺目的圣力，耀亮了整个当铺，从这些如瀑般金色丝线的狂舞中，看到了柳涯心的欲望如海底一般渊深，又如明星般闪耀。
柳涯心并非完全失去理智，有意地控制圣力，黄金色的圣力从右手渗出，似是活物一般，沿着手指渐渐地蔓延到笔身，从笔中挥洒而出。
但画得并不快，柳涯心刻意控制着速度，慢慢地画，并不在乎画的是否生动，只是笔随手动，手随心动。
因为他并不是在练习模仿，而是在原创，制造出全新的、独属于自己的天圣牌！
这几个月所积累的画功此时就展现出来了，与几个月前的拙劣完全不同，虽然并不能说是学有所成，但已经像模像样了。
……
三天后的上午，柳古珊和柳古云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当铺的门口。
二人相看一眼，只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柳古云先敲了敲门，轻声道：“少爷，少爷。”
没听到柳涯心的回应，柳古珊问候几声，便正欲推门而进，柳古云急忙拉住她，低声呵斥：“别动，可能少爷正在制作的关键期！”
柳古珊没好气：“你还真忠心啊，主人的安全你都不管！”
柳古云冷颜相向道：“那主人的前途你就放弃了吗？”
这样抬杠下去就没个尽头了。
柳古珊无视他的警告，直接推开门：“我更关心少爷的生死，不管他有没有前途，他都是我的少爷。难道你的主人只需实力够强，而无论是谁？”
“他是我唯一的少爷，无论强弱！”
听到柳古珊如此强硬的语气，柳古云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棋输一着，但现在顾不得小小的失落感，急忙进当铺里面，寻找柳涯心的身影。
只见柳涯心躺在地上，似是晕倒，柳古云脑子像是被雷劈似轰的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闪个趔趄，抱起柳涯心，轻拍他的脸，惊慌道：“少爷，少爷？”
柳古珊紧随其后，探探少爷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吁出一口气，说道：“没事，只是精神疲劳，晕过去了。”
确认少爷无事后，二人放松了下来。
她白了一眼柳古云，笑说道：“你的前途论呢，刚才怎么比我还急？”
柳古云刚才脸色煞白，知道柳涯心没事才有所好转，看了看柳古珊，辩解道：“我只是相信少爷有能力渡过这次困难！”
“那你刚才还这么急。”柳古珊笑道。
柳古云知道此事说不过她，便不想与她说了，抱起柳涯心往他的房间里走。
柳古珊也很知趣地没有不依不饶，自觉地去准备茶点，等着柳涯心醒后，需要有足够的营养补充，同时心里想要拿着扇子去大少爷的房间给他扇扇风。
柳古云将柳涯心放在床上后，便交于柳古珊照顾，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照顾别人。
他自己在外面等候，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进房间问问情况。
柳古珊终于再一次忍不住了，轻声斥责道：“你来问的频率太高啦！就算你只想麻烦我，也要给少爷耳朵休息的时间啊。”
柳古云下意识地想争辩，但看了看床上的柳涯心，又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柳涯心似是醒了过来，半睁开眼，看到了柳古珊，虚弱地说道：“古珊，你……你在啊。”
柳古珊回头看到醒来的少主，惊喜万分：“少爷，我在的！古云也在，我们都在！”
柳涯心虽然连眼都睁不完全，但那撇翘起的嘴角依然表明了他的成功。
“古珊……古云......，我……成功了！咳咳咳！”柳涯心上字就像接不了下字一样，虚弱得不成样子，柳古珊鼻头一酸，眼泪似出不出，柳古云急忙说：“少爷，您别说话，现在养伤要紧，我和古珊会一直在您旁边的。”
柳涯心咧嘴笑了一下：“我……我创造了全新的天……力量！”
“这力量……的名字……就……就叫做……‘自由’！”
柳涯心的兴奋无法压制。
“自由”，这张天圣牌是属于自己的原创，切切实实是自己的力量！
尽管它还很微弱，很渺小，像是嵌在内心的一颗小小的钉子。
可是，身体太过虚弱了……
柳涯心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柳古云双眼挤出泪花，紧紧抱着大少爷说不出话来。
少爷，突破了家主大人给的禁制！朝着超越之路更行进一步！
柳涯心许久没做梦了，但是这次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他遨游在碧海绿山，天地之间任他翻覆，天国五域由他改变。
自由，他活到现在，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现在终于紧紧握在手里。
可他看不清它的模样，只是像一颗发光的毛球，与柳涯心若即若离。
离得很近，却宛若陌生人。
在恍惚之间，柳涯心缓缓睁开眼。
柳古珊在他床头正在扇风，忽然看到柳涯心睁眼，激动到丢掉扇子，连忙大声喊道：“古云！古云！少爷醒了！”
不肖片刻，柳古云立刻推门而进，半跪在柳涯心的床尾，等候着他的指令。
“扶我起来，没力了。”柳涯心伸出的胳膊颤抖着，他依旧很虚弱。
自由当然是有代价的，柳涯心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在模仿前辈构筑天圣牌的时候，柳涯心千想万想后，终于设计出一个自己勉强可以接受的代价。
那就是自己原本就庞大到冗杂无用的圣力。
用一次“自由”牌，便意味着在一刹那间抽干自己全身的圣力。
这并不仅仅是抽干圣力的事，尽管不是每个天使族都修炼圣力，但每个天使族都依靠着些许圣力来维持着身体机能。
这也是为什么天使族可以不进食、不沉眠的原因。
而“自由”在一瞬间抽干使用者的圣力，便意味着支持天使族身体内部运转的力量也会不足，这在紧急状态下，会让使用者陷入未知的危险。
然而这一代价，已经是柳涯心穷尽了自己的智慧，才能减少到的最小损失。
天圣牌也是天宝，所有天宝的制作，要符合天理。
既然得到了自由，就一定要失去捆在身上的锁链。
而柳涯心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圣力会被天理判定为困于身上的锁链？
尽管“自由”牌是他亲手制作的，但他并不通晓其原理。
只是按照先祖的说明和指示，极富偶然性的作品。
即使如此，也是毫无疑问的原创。
但幸好圣力可以当作代价，不然其他的代价将会更严重。
之后，整个当铺都在为出发做准备，全都沉浸在喜洋洋的氛围里。
全都在为少爷的自由而高兴。
这天，柳古云恰好出去，为少爷处理出门后的善后工作。
此处是主族的曾住地，无论如何也不能寻常处之。
柳古珊则是在屋内，整理出发用的各项物品。
她心更细，从柳涯心小时开始，她就对照顾柳涯心格外细心了。
而且源堂的家主，似乎也在这方面有意的培养她。
她在屋里，闭着门，喝着歌，仿佛在享受这一劳动。
只有柳涯心独自懒散地躺在长椅上，从天窗投下的阳光中吸收能量。
他还在恢复中，原初自由牌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可他现在还没搞明白，“自由”到底是什么作用？
他只知道，“自由”牌的的确确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有个不速之客，好巧不巧忽然闯进了当铺。
青年，形态清瘦体健，年龄要比柳古云要小，穿着一身黑衣，面戴黑色面罩，只露一双锐利的眉眼在外面。
他一进门便找到一处阴影，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无人后，方才向柳涯心单膝下跪。
“纪堂传人柳古情，庆贺少爷挣脱枷锁，重获自由。”
尽管眉眼尖锐，神情寒霜刺骨，但声音却是婉转动听，这人居然是个女孩！
柳涯心却头也不抬，就连眼皮都懒得睁开，只是淡淡说道：“这几天你也挺不容易的，一直徘徊在我身边，看望我还要避开古云和古珊。”
“以他们的地位而言，必然都是反追踪的好手，你在我身边的同时，还能避开他们。”
“简直，神乎其技。”
“这点技艺，不值得少爷如此夸赞。”柳古情脸颊有些发红，她俯下头，整个人都藏在黑暗中，不走近就完全看不到她。
“在下才疏学浅，以至于今天才找到机会，还请少爷原谅。”
纪堂，专负责监察柳家各堂的整体纪律和个人事迹。
在柳家还是一体的时候，纪堂几乎是其他分堂中蛀虫的噩梦。
然而柳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各堂脱离主族自收自支，主族从法律上，不再对各堂具有上下属的关系，于是纪堂也同时宣布解散了。
可各堂没有一个人知道，纪堂并没有解散，他还在依附于主族，是唯一没有脱离主族的分堂。
纪堂的这些人，依然在暗中刺探各堂、各人的隐私过失，同时定时汇报给主族。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职责所在。”
不过，柳涯心知道，尽管父亲经常浏览这些看着就让人气愤的汇报，但依然没有下任何处罚的命令。
不仅是因为分了家，更是为了保护纪堂的隐秘存在。
“这是三个月以来，纪堂所探查到的违纪现象，请少爷过目，家主的那一份已经送到恶界了。”
柳涯心伸手去拿，双指夹住一估摸就发现比以前厚了许多。
这是因为父亲不在，他们又开始放肆了吗？
打开合订本，第一个便是柳古云的记录。
他这些天不是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吗？在我眼皮子底下能犯什么事？
柳涯心带着困惑往下看。
“携带危险物品靠近主族？”
他身上还有危险物品？柳涯心惊讶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禁问出声。
“是，偷听听到的。”柳古情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毕竟以前就有这种案例。
为了搜集其他诸堂的罪证，纪堂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可以违背一切法律道德，哪怕主族最后的决定是不予处罚。
他们是一群以好奇心为驱使、以偷窥欲为荣耀的人。
“不予处罚。”柳涯心合上书本，淡淡地说道：“这上面有很多在分家之前就不算作罪名，更何况分家之后。”
柳古情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在地上。
“分家之后，他们就自己管自己了，除非冒天下之大不韪，否则我们主族就不便惩罚。”
柳涯心只得自己说这话，无疑是在践踏纪堂的劳动成果，否认他们劳动的意义，这是柳家管理分堂的大忌，但这也是事实。
柳古情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头低得更深了。
“其实各堂里面，你们纪堂应该是最想合并的吧。”
“分家之前，你们的权力可几乎是无限大的。”
柳古情终于改变了动作，将单膝化作双膝，头磕在地上，诚恳地说道：“权力再大，纪堂也只不过是主族的一件物品，我们的一切都是主族赐予的，坚定执行主族的任何决策才是我们拥有权力的唯一理由。”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柳涯心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就不把这些分堂想得如动物般单纯了。
他们是一群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合作起来，是不可能郁郁久居人下的。
“你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柳涯心听到屋内有动静，可能是柳古珊过来了。
“是，少爷，我们时刻在您身边，并为您的前途向天帝大人祈祷。”
柳古情说完这句话后，就悄然从黑暗中隐去了，没有从正门离开。
“纪堂……”柳涯心闭上眼，许久之后才睁开。
“一群可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