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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暗鬼易生也易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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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陈福暗处留意着柏嫔和娴妃的动向,陈福到底是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太监,眼里看着耳边听着,告诉我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太监也在留意着娴妃。

陈福不解,“自从在回銮的路上,皇上也没少陪着娴妃,怎么还让人看着娴妃呢。”

“柏嫔那边呢?没动静?”

陈福摇摇头,“看来皇上没留意到柏嫔。”

“既然你查到了柏嫔这一层,那么就与她脱不了干系,行宫不便查,等日后回宫再仔细盯着。”

陈福躬了躬身,退下了。

陈福和张保是在先帝驾崩没多久,皇帝给我派来的两个太监,原先伺候我的太监被调离当了内务府的副总管,他们二人我也用了七年了,这七年也有不少事,要借助他们的人脉和力量,他们主要侍奉我,至于是否会把我的事告诉皇帝,我也不得而知,而且我认为一些宫闱的琐事皇帝也不愿听,张保油嘴滑舌,陈福老成稳重,办理利索,我有意把陈福培养成心腹太监,有些事也只交给陈福去做,这次木兰秋狝也只带了陈福一人。

九月中旬回到畅春园时候,张保向我汇报我不在宫发生的一些事。

“柏嫔的父母从五月一直住在京中,皇上临走前派安宁大人看着他们,以防他们过于宣扬,安宁大人在苏州买了几十间的住所,待十月他们回苏州后每月又会给二十两的盘缠,安宁大人又怕柏嫔的兄弟年轻心志不定,将来在外游荡不务正业会损坏柏嫔的名誉,当地给柏嫔的兄弟找了个管账目的职位。”

殿内只有几声静静的呼吸声,我没有表情的听完张保的话,一向笑脸盈盈的张保在此刻也不禁满头是汗,皇帝对柏嫔这样好的待遇,只怕连那几个得宠的妃子都比不上。

杯中的茶逐渐消了雾气,张保给了侍奉在侧的丝宜一个眼神,“没看到太后娘娘的茶凉了吗,再去烧一壶。”

丝宜把茶端走,殿内只剩下我和张保,张保赔笑道:“太后娘娘下月就是五十大寿了,没必要为一个妃嫔生气,皇上这不是怕他们这起子人损了皇家清誉,才会拿钱堵住他们的嘴吗。”

“张保,你伺候哀家也有七年了吧。”

张保闻言不禁冷汗涔涔,笑容僵在脸上,身子低的不能再低,满脸横肉也在抖动着,颤声道:“奴才对太后娘娘忠心不二。”

我抬手示意他平身,微微笑道:“抖什么,哀家很怕人吗?你和陈福各有各的好处,陈福办事虽然妥帖,但是个闷葫芦,你比起他来更会联络人,也更会看人,既然这么会看人,难道就没发现哀家身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吗?”

张保战战兢兢的抬起眼,试探的回答:“娘娘指的是佳儿?”

我冷笑一声,语气不觉多了几分狠厉,眼眸如剑一般刺向他,“既然你知道怎么不早告诉哀家,还是你和他一样,还有第二个主子。”

张保慌乱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也只是猜测而已!”

“那你就把你的猜测告诉哀家,哀家也细细听着。”

冷汗如雨一般从张保的下巴上滑落,张保絮絮道:“奴才一开始见佳儿去过养心殿几次,都是太后遣了佳儿去给皇上送吃食,所以也没有在意,直到去年皇上问奴才太后身体如何,回去时遇到佳儿拿着太后送的糕点给皇上,按理来说,佳儿应该送完就出去,但佳儿在养心殿待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奴才才发觉不对,但奴才总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太后这次木兰秋狝没有带佳儿,奴才才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我看着张保被汗浸湿透的衣领,悠然一笑,“哀家先前觉得你没有陈福细心,现在也是错怪了你,你这心啊,比谁都细,既然你这么细心,不妨来告诉哀家,你觉得佳儿对皇帝都说了些什么。”

“娘娘......”张保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一个佳儿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怎么敢去揣测皇上,张保的脸色苍白如纸,已过深秋,可张保好似仍处在盛夏一般,豆大的汗珠掉在毯子上,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娘娘,您真是要了奴才的命了,事关皇上,奴才怎敢伸出耳朵去听,娘娘要是觉得佳儿伺候不周,打发了她就是了,后宫有的是机灵的宫女啊。”

“你这样说,好像是哀家逼迫你似的,罢了,你只说要寻个什么由头,把佳儿打发出去。”

不过半月,就是二月封的那些妃嫔的册封礼了,礼部给柏嫔选了个怡字做封号,怡字,满语为喜庆,封嫔嘛,怎么不喜庆呢。

封的四位妃嫔都是主位,这册封礼的规模也不算小,皇帝也为此准备了一场宴席,为她们庆祝。

宴席上我特意带上了佳儿,将我桌子上的四道菜分别赏赐给嘉妃,愉嫔,舒嫔和怡嫔,佳儿给前三位妃子送好菜后,最后把一道火腿肘子送给了怡嫔。

我看着佳儿脚步临近怡嫔,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啊!”

佳儿也不知怎的,脚下突然一滑,身子重重的磕到了怡嫔前的桌子上,那盘火腿肘子大半都撒在了怡嫔的册封礼服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怡嫔首先被烫到跳了起来,身上的礼服已经被油渍沾染大半,这礼服是内务府为了这次册封典礼上用心缝制的,怡嫔穿了还不到一日,这件礼服便作废了。

怡嫔气的脸色煞白,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对着痛的倒吸一口冷气的佳儿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奴才,把这么烫的菜泼在我身上是要烫死我吗!下贱坯子,这么贵的礼服折了你一条命你也赔不起!”

佳儿刚才那一撞,是实打实的撞到了桌子上,现下她疼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听着怡嫔如泼妇一样骂着自己。

愉嫔皱了皱眉,目光清冷的看着怡嫔,道:“怡嫔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了,说话这样难听有失身份啊。”

嘉妃担忧的看着怡嫔,说道:“打翻菜是小事,只是怡嫔被这汤烫到了,还是去偏殿看看有没有被烫伤。”

皇帝亦是不满,在大好的日子兴致被忽的打断,他扫了一眼怡嫔那边的乱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怡嫔送到偏殿更衣,再把桌子上的菜收拾了。”

宫女和太监的手速极快,因为怡嫔桌子上的菜大多都被肘子的汤覆盖了,这些菜也没办法吃了,他们索性把所有的菜都撤掉,然后命膳房再重新做一桌出来。

怡嫔气的发抖,恨不得踹瘫在地上的佳儿几脚,咬着牙带着一腔的怨恨离开了。

佳儿被两个手劲大的太监拖到了我和皇帝的面前,皇帝神色不豫,因着众人都在也没好发火,脸色阴沉极了,问道:“你是伺候皇额娘的,怎的手脚这样不利索。”

佳儿身上也染了那汤汁,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了大半,散落的头发沾到衣服上显得有些泥泞,身子被两个人架着,狼狈不堪,她挣脱掉那两个人,泣道:“奴婢也不知怎的,走到怡嫔娘娘面前就滑了一跤,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还望皇上和太后恕罪!”

我假意很心痛的抚着心口,语气悲伤,“佳儿,你这些年伺候哀家也没出过什么岔子,这还是你第一次犯这么严重的错,哀家有心想要担保你,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若是保了你,日后那些奴才若是都效仿了可怎么好。”我看向皇帝,道:“皇帝打算怎么处置佳儿。”

皇帝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我会由他来做决定,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后,说道:“佳儿是皇额娘的人,还是由皇额娘来做决断吧,只是这样手脚不利索的人是断不能在皇额娘身边服侍了。”

皇帝说的话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他一个皇帝若是为了佳儿求情,那就惹人注目了,对我而言,不管佳儿是不是皇帝那边的人,除了她就是除了我心中的一个疑点。

我依然痛惜着,避开佳儿祈求的目光,道:“佳儿是哀家的人,哀家若是处置不好,也难堵悠悠之口,不如让怡嫔回来决定吧,毕竟受无妄之灾的人是她。”

皇帝没有异议,淡然的喝着杯中的酒。

怡嫔更衣回来,看到佳儿恨不得撕碎了她,听到我把处决权交给她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紧接着那泪水就像珍珠一样簌簌掉落,她俯在皇帝腿侧,露出一节手腕,凄凄道:“皇上,臣妾也不想责罚佳儿什么,可是今天是臣妾的好日子,遇到了这样的事,让臣妾心里也不好受啊,您看,臣妾的手腕都被烫伤了。”

怡嫔洁白的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烫痕,看样子烫的还不浅,隐隐的能看到里面发红的肉,皇帝自然是心疼的,拉她起身,说道:“既然你烫伤了,就在朕的身边用膳吧,朕也能照顾你。”

怡嫔乐不得在皇帝身边,看着地上已无人色的佳儿娇声道:“皇上,臣妾被烫成这样都是这个奴才做的,臣妾不想在看到她了,她这样手脚粗笨,就应该在浣衣局服役几年,好好吃上一番苦头才长记性。”

佳儿脸色惨白,脸上还挂着泪痕,在听到浣衣局三个字后,如山崩地裂一般匍匐到皇帝脚边,不停的磕头求饶,“皇上饶命,怡嫔娘娘饶命,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帝此刻眼里哪还有她,一双眼看到怡嫔发红的手腕不知怎么心疼才好,怡嫔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佳儿被侍卫像拖拽麻袋一般拖了出去,再不给她求饶的机会。

怡嫔垂眸轻笑,她早知我不满她,如今借着这次事除了我身边的一个宫女还得了怜惜,心里不知怎么高兴呢,殊不知,我也只是拿她当靶子,来达到我的目的,她自认为利用了佳儿,却不想被我利用。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怡嫔伤了身子但获得了恩宠,失小得大,她巴不得自己的伤再严重些,更惹得皇帝的怜爱,而我在皇帝给我分配宫女前,由晴蕊给我引荐了一个底子还算干净的叫杏儿宫女在身边伺候,这宫女去年入宫,才十四岁,长得也是清秀,我也没指望她能帮我做什么,只是不希望她长第二张嘴。

事情了了,我单独把张保召唤了来,张保谄媚的笑着,“太后娘娘除了一个心患也可放心了。”

我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锭子给了他,说道:“事情办的不错,没被人怀疑吧。”

张保笑着收了银子,道:“太后放心吧,奴才特意让人给大殿的毯子换成了深色的,在怡嫔桌前的毯子上撒上油,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到,待到佳儿滑到,肘子汤也正好落在了毯子上,谁也不会发现的。”

“办法虽然简单了点,好用就行,何况处置一个宫女也犯不上用什么心思,你给哀家解决了一个心患,日后哀家也少不了你的好,只是这佳儿到底服侍我多年,这去了浣衣局,哀家也是担心她受累,你说这可怎么办。”

张保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了,露出一排发黄的牙,活脱脱一个恶鬼的模样,“太后心善,不忍让佳儿姑娘受累,只要太后有令,那么佳儿姑娘日后就再也不会受累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去吧。”

张保躬着身退下了。

佳儿自乾隆元年就服侍我,若她安分守己,我也会在她出宫后寻个好的人家,可是她白费了我的一片心,既然要比别人多长一张嘴,那就不能由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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