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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一夜胎仙频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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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五十大寿,皇帝办的还算隆重,用了康熙四十二年,圣祖皇帝五旬大庆为例,赏八旗年老人,今年皇帝也在京八旗官员、及男妇、太监等、凡是六十以上的,加以恩赏。

在我生辰那日,年岁大的老人要叩拜对我行礼,如果行动不便的,不行礼也不会勉强他们,凡是行礼者都会得到赏赐,官员男妇六十以上,各赏银五两。七十以上,六两,八十以上七两,九十以上者,十两。兵丁、闲散人等也有赏赐。自西安门起,至紫光阁门外,男左女右,站在不同的街道跪地迎接,自我从畅春园回宫的路上,可谓是无比热闹,京中一片祥和喜气,那些老人也都穿上好看的衣服,带着自家的小孙子跪地行礼。

眼花缭乱间,我看到了阿玛额娘还有哥哥嫂嫂们,阿玛和额娘穿着喜庆的衣服,站在前面冲我挥着手,我笑着回应他们,他们最小的女儿如今也五十了,也是个老人了,自我出嫁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给我过一次寿辰,这次在街道旁目送我,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

回到京中,宫人为我接风洗尘,在宴席上我意外的看到了阿玛和额娘,我微微一愣神,身边的张保赶忙告诉我:“皇上重视太后的五十大寿,特意接一等公和夫人来见,太后见了必会高兴。”

阿玛和额娘的位子离我较远,我想过去说些话,也怕众人说我不讲规矩,只能将桌子上的两盘菜赐给他们,而他们在接受我的赐菜后,也要向我叩头行礼,除此之外,也不好多言。

皇帝和皇后为我献上祝寿词后,我看到绮安在坐席上有些郁郁,便想起前些日子陈福的话。

“自娴妃回宫后,皇上就没有着人盯着娴妃了,自然也没有到她宫里去,皇上日理万机,想必已经忘记黄狼的事了。”

“皇上不会忘,只是没找准时机罢了,这件事和怡嫔脱不了干系,你继续盯着怡嫔,有事来汇报哀家。”

绮安身上的衣服依旧如以往那样暗淡,并非她故意在我生辰上穿的这样不喜庆,实则她柜子里的衣衫大多都是素色或者深色衣服,相比纯妃喜欢浅色,怡嫔喜欢亮色,绮安在她们中间显得更加默默无闻了。

而男人,又有哪个会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便是皇后,穿的虽然素净,但服饰也都是端庄大气的颜色,更何况她的弟弟傅恒又是朝堂的新起之秀,因着是她的弟弟,皇帝格外器重,年纪轻轻就成了官员中的佼佼者,而绮安的兄长讷礼,年岁也大了,家中又无别的兄弟,讷尔布也如枯树干一样的摇摇欲坠,再无火候,无好的家世又无宠爱,光有一身学识,又怎好在宫中立足。

在臣子为我献上祝寿词后,本是一片祥和的氛围,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这个声音从怡嫔那里发出,我看到怡嫔坐在位子上,用手捂着嘴,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呦,这是怎么了,怡嫔吃坏了东西?”

怡嫔抚着胸口,难受的说不出话,她身后的宫女很有眼力的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我们主子不是吃坏了,而是有喜了。”

我欲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银筷子被灯晃出一道光,如心中的一道闪电,无声无息的亮出,然后带来隆隆的雷声。

这一道雷劈向了所有妃嫔,怡嫔盛宠六年,一朝有喜,即便无家世,生下孩子也可封妃,倒是和那些资历深的妃子平起平坐了。

皇帝激动的起了身,随后觉得不妥又坐了下来,眼睛未离开过怡嫔一刻,兴奋的像琉瑜刚怀永璜的那一年。

“几个月了?”

听到是皇帝问话,怡嫔也不难受了,小心翼翼地像个受了委屈的白兔,“从行宫回来,也有两个月了。”

“那怎么不早告诉朕。”

怡嫔更加委屈了,眼睛通红,凄凄道:“未满三月,臣妾不敢张扬,今日看到油腻的饭菜有些不舒服,才倒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兴致。”

皇帝不在乎道:“这是什么话,你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来人,给怡嫔换上一桌她喜欢的饭菜。”

怡嫔起身谢过,娇嫩的小脸闪过一丝得意,坐下的大臣也纷纷祝贺皇帝和怡嫔,我淡然的吃着口中的菜,反复思量着。

“怡嫔妹妹有了身孕,前个又出了被烫伤的事,可要仔细着腹中的龙胎。”

皇后依然笑的端庄,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是违心的去笑一样,也难怪她,失了永琏,又没有皇子,嫁给皇帝十余年,如今也三十岁了,她的身子又一向不好,再想要孩子,又谈何容易。

我过着大寿,怡嫔怀了皇嗣,这一顿宴席可谓是热闹的很,笑了一天,脸也酸了,脖子也痛了,看到跪在地上的陈福和张保,也没有叫他们起来,拿着小锤子敲了敲脖子,良久才舒坦一些。

张保的笑容像是印在了脸上一样,即便在高度紧张的条件下,他也能笑的出来,贴心道:“太后,像捶背这样的小事,让奴才来就可以了,何必您亲自动手呢。”

“你要是来给哀家捶背,那就没有人跪在地上了。”

张保闻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上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肆意的流淌着。

我把锤子放下,听着外头风吹过树枝,刮在墙上有些刺耳,如同今天那个刺耳的消息,我摘下翡翠滴珠耳坠,翡翠色泽剔透,是这次生辰谦妃送的,她感恩我抚养弘曕,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往我这里送,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吧,怡嫔怎么回事,有喜了你们都不知道?”

“这......”张保看了眼陈福,陈福也是一脸迷茫,道:“奴才虽然盯着怡嫔,但这内里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啊,只知道怡嫔这两日没怎么出门,说是养着烫伤,其余的奴才就不知了。”

我冷笑一声在他们耳边如同打雷一般,震的他们身子一晃,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然是个年老的妇人,脸上的脂粉是为着今天的寿宴狠狠的扑上了一层,盖住了不少细纹,到了晚上,有些脱妆,嘴唇两边有了淡淡的裂痕,裂痕如裂沟一样无限放大,这是一个少女到老妇人的跨度,跨度之深,再也无法回头,我淡然的抹去嘴边的脂粉,露出原本的模样,也撕下了伪装。

“哀家怎么不知道,这宫里会养闲人。”

陈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鼓起勇气抬起头,说道:“太后,奴才认为怡嫔这胎纯属妄诞。”

我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说:“继续。”

“怡嫔宫里虽然没有咱们的眼线,但咱们听墙角的人说怡嫔这两日说是在养伤,实则托人在太医院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又让那亲信给自己看病,看病的时候把宫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了一个近身侍女,说是怕人扰了太医诊脉,太医每每去请安的时候都要待上几盏茶的时间,有人问起,那侍女也只是说太医再给怡嫔上药,所以耽搁了时间。”

陈福向来少言,这次说了这些话让张保也有些惊讶,说完这些话陈福如虚脱了般瘫软在地。

就在一瞬,我想起了从前的安贵人,那次她假孕小产栽赃我,事先也是备足了功夫,怡嫔又因不敬绮安被我罚了禁闭,她和绮安之间的怨念也不会少了,若是真有孕便也罢了,若是假孕,恐怕还会出现那次的事。

我从妆匣里拿出两个沉甸甸的元宝扔给了陈福和张保,泠然道:“既然打探到了消息就继续看着,明日叫娴妃陪哀家用晚膳。”

次日晚膳过后,我把绮安叫到寝殿,屏退了众人,绮安不解,问道:“太后娘娘可是找臣妾有事?”

我让绮安帮我卸掉头上的珠钗,在镜子中看到她略有疑惑却平和的脸,说道:“你怎么看怡嫔这一胎。”

绮安拿着珍珠簪的手愣了一下,不平不淡道:“怡嫔好福气,从前的格格福晋也只有臣妾,贵妃和陈贵人没有生养了。”

“那你还记得安贵人吗?”

绮安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似乎激起了她少年时的阴影,脸上的平和也转为了愤怒,她甚少有这样喜怒形于色的时候,愤愤道:“臣妾永远不会忘,安氏是如何陷害臣妾和太后。”

我颔首,继续道:“如果有人故技重施,再次将惨剧上演怎么办。”

绮安不可置信的望着我,甚至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惊道:“太后的意思是,怡嫔学了安氏的例子?”

我摘下最后两根朱钗,发间又多了不少白发,白发黑发交错,如一张灰色的网,兜着黑发也兜着白发,互相缠绕着,亦如后宫这千丝万缕的关系,错综复杂。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怡嫔这胎真如我所料,只怕她会对你下手,就如当年的安氏一样。”

绮安顿时紧张了起来,有些失魂,“那臣妾该怎么办。”

后续的发展果然不出我所料,怡嫔有意无意的会去找绮安说话,甚至暗中盯住了绮安一样,有两次在御花园偶遇,甚至去看愉嫔的五阿哥和嘉妃的四阿哥,怡嫔都会偶遇般的见到绮安。

嘉妃稀罕道:“怡嫔妹妹和娴妃妹妹好像约好了似的,最近总会看到你们一同过来。”

怡嫔抚着平坦的小腹说道:“妹妹第一次有孕,有许多不懂的事向嘉妃姐姐,纯妃姐姐还有愉嫔姐姐请教,至于娴妃娘娘嘛,可能也是想沾沾各位姐姐的孕气呢。”

嘉妃知道怡嫔的性子,也知道她和绮安不和,但到底绮安是从前的侧福晋,身份上要比怡嫔贵重,闻言不禁蹙眉,她对于怡嫔这种目无尊卑的态度也存在了一定的鄙夷。

“怡嫔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呢,仔细又让太后听了去。”

怡嫔微微变了脸色,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默默的绮安,道:“嫔妾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娴妃娘娘不会吃心吧,这孩子,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嫔妾也是侍奉了皇上多年,才有的这么一个孩子。”

绮安又怎么会理会她的酸劲,淡然道:“孩子是上天赐的礼物,既然礼物来之不易,那怡嫔就好好在怀里揣着,省的有个闪失。”

绮安的性子是再好不过的了,如今这样平淡的说出尖酸的话,嘉妃不免有些稀奇,坦然一向和善的绮安也有些变了。

我这边看着怡嫔怀孕后的脉案,脉案一切正常,胎气稳固,用的药也都是滋补的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一面看着怡嫔的脉案,一面又看着彤史,怡嫔怀孕的时间也与她侍寝的日子对上了,翻看着,才发现在她侍寝后的一日,绮安居然也有一次侍寝的记录,我合上彤史,嘴角衔了一抹笑,既然安氏曾经利用假孕来陷害我,我又何尝不能以她的例子来尝试一下呢。

年后皇后在她宫里办了一次小的宴席,邀请生有皇子和位份高的妃子一聚,宴席上,除了绮安和高贵妃,其余的几人不是怀着龙胎就是诞下了皇子,高贵妃这两年病的厉害,除了早上侍奉皇后,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在宫里养着,皇帝几日就去看望一次,这药成堆成堆的吃着,病情不见好转,活着都如此艰难,谈何生育皇子呢。

高贵妃早些年喜欢穿嫩色,如今年岁上去了,穿上了深色旗装,她本身肤色就白,穿上这样的衣服,没有衬着她肌肤如雪,倒是更添了一分苍白的病气。

比起贵妃的病弱,刚刚有孕的怡嫔气色就好的很,红嫩的脸庞像是半熟的苹果,一张圆脸愈发的娇小可爱,怡嫔年岁小,比绮安还要小上三岁,人逢喜事,她倒像是这宴席上的主角。

吃过饭后,皇后让膳房准备好甜品供几位妃嫔享用,怡嫔刚用两口,又作势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手不停的抚着胸口,直言吃不惯长春宫的甜品。

皇后有些尴尬,但为了怡嫔的口味还是去请了怡嫔小厨房的厨子,而怡嫔像是不放心一样,待那御厨来了,亲自去后厨看着那厨子怎样做甜品,奇怪的是,怡嫔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皇后有些担心,绮安自请提出去厨房看看怡嫔为何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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