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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恶子离去美人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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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意思是?安贵人?”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道:“安贵人是贵臣送来的秀女,皇上就算再忙政务,也不会连自己枕边人都不清楚吧。”

我笑笑,“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若是安贵人与李沛怡有来往也就算了,我就怕牵扯到八爷,说不定这些人在背后绕了一个圈子呢。”

又下了一刻钟,如恩的棋子已被我吃的七七八八,零落的几个棋子像是散落各地的星星,是无法聚集发出光的。

与先前那场棋不同,如恩这回下的极为认真,到最后棋盘上都是白子的时候,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旋即笑道:“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让晴蕊收了棋盘,说道:“不是姐姐输,立场不同,是我们的仇人输。”

如恩戴上金色护甲,悠悠道:“听说年贵妃这两日身子又不痛快。”

年羹尧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别说前朝,就连后宫都散布着年羹尧跋扈的消息,年贵妃是亲妹子,听到这些话,心里不舒服,又犯了病。

“姐姐若是担心,我们便走过去,看她就是。”

翊坤宫离我宫近,不消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和如恩走进去,侍女在给年贵妃喂药,她看到我们勉强笑了一下。

“两位姐姐随便坐吧,本宫现在身子不好,不便迎客。”

如恩笑道:“贵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嫔妾闻得娘娘身子不好,特意来送一些补品,还望娘娘不嫌弃嫔妾等叨扰了娘娘才是。”

那补品是皇上赐给如恩的,如恩一向身子好,这些补品也是有一吃没一吃的,年贵妃看了一眼那些名贵的补品,垂眸道:“自从皇上登基,本宫什么药都吃了,也不见什么起色。”

说罢轻咳了两声,显然是对那些补品看不上眼,如恩也不意外,年羹尧战功赫赫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们送的这些也只是皮毛而已。

年贵妃的侍女给我们上了茶,是皇上才能喝的龙井茶,茶香清新闻提神醒脑,我喝了一口,笑道:“娘娘这里的茶真是好,只是娘娘还在病中,少些饮茶才好。”

年贵妃强撑着身子靠在床边上,眼睛有一睁没一睁的,看似疲倦极了,想说什么也是精神不济,最后也没有说出只字片语。

我和如恩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便行礼告退,走出门后,如恩说:“贵妃娘娘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天边的云镀了一层金,就像是那云彩后有散着金光的仙人一般,遥遥一看又美丽又神秘。

“贵妃也是有皇子的人,福惠今年也四岁了,还是由贵妃亲自抚养,皇上也喜爱的很,弘历和弘昼已经长成,她难免忧心。”

如恩有些怅然,低头絮絮道:“福惠受如此恩宠,又让我想起先帝的废太子了,废太子也是被先帝从小养在身边加以宠爱,以至于最后落得暴戾无仁的性子,只希望福惠不会这样吧。”

皇上下旨给弘历和弘昼在宫外建造府邸,等建造完后就开始给他们选试婚格格,身为长子的弘时依旧在阿哥所居住,李沛怡为此也不知生了多少气,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当初娇娆的侧福晋,如今只是人微言轻的妃子而已,她提议给弘时开府,皇上以政事繁忙国库紧张推了过去,过完年后,内务府开始选秀,我早与皇上商议好,将富察氏的琉瑜赐给弘历,琉瑜家中虽门楣不高,但也只是纳妾,不是正妻,皇上也没有异议,就将琉瑜赐给了弘历,又将崔琦哲之女崔嘉丽赐给了弘昼。

他们新婚之夜,我把内务府给的一些织花缎子和几只成色不错的翠玉镯送给琉瑜作为添妆,内务府给弘历和弘昼的贺礼也不少,虽是纳妾,但两个孩子也是第一回,这婚礼办得也算隆重,等到大婚第二日,弘历携了琉瑜前来给我请安。

“给额娘请安。”

“给熹妃娘娘请安。”

我坐在主殿的座位上,笑道:“起来吧,你们刚成婚就要你们给我行礼,也真是折腾你们了。”

弘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双眼包含喜意,琉瑜身穿绯红色旗装,头上簪了几朵红色绒花,脸上有初为人妇的羞涩,我让晴蕊把皇上赏赐的玉如意给了琉瑜,琉瑜欣喜的接过,止不住的谢恩。

年前绮安回家过了年,年后马上又赶了过来,如今看到弘历和琉瑜和睦的样子,她附在我身边也很是高兴。

“弘历哥哥和琉瑜姐姐看起来真是般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神仙眷侣!”

琉瑜脸色通红,佯装嗔道:“在娘娘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绮安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才没有胡言乱语呢,我说的可是实话。”

弘历说道:“绮安这么小就知道天造地设,日后和心仪男子成婚,也是神仙眷侣了。”

绮安小脸一红,别过头去,嘟着嘴:“弘历哥哥替姐姐出头,拿我说什么,不理你们了,我找弘昼哥哥玩去。”

说罢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弘历心思细,说道:“绮安妹妹也八岁了,过几年当个弘昼的侧妃也是好的。”

我攥紧了帕子,扯了扯嘴角,“绮安还小,知道什么,倒是你们,开了府就不比宫里,额娘不能时时刻刻的照顾你们,你们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弘历含笑,“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和琉瑜的,争取让额娘早日抱上.......孙子。”说到最后,弘历也忍不住红了脸,小两口新婚,我也不忍留他们太久,一起用了午膳就打算让他们回去。

然而用完午膳后,我们得知了一件重大的消息。

我和如恩弘历弘昼匆匆赶到养心殿门前时,李沛怡跪在殿前,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已年过五十,身材不如往日那般娇柔,在宫里养尊处优几年,那丰盈也变得臃肿,年岁过大的她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天下着微微细雨,打乱了她的头发,细雨在她脸上慢慢滴落着,浸湿了她的妆容,满脸脂粉乱花,犹如鬼魅一般。

“皇上,求您饶了弘时啊,他不是有心的,皇上!求您饶了弘时啊!”

苏培盛站在殿前,于心不忍,走过来好言相劝,“娘娘,皇上是天子,天子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您还是回去吧,淋雨伤着自己身子就不好了。”

齐妃没有听进去,依旧哭喊着,响彻整座紫禁城。

如恩问道:“苏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培盛一脸为难道:“三阿哥给八爷求情,被皇上赶去做八爷的儿子了,并下令收回被封世子的诏书,抹去他在宫中一切痕迹,皇上的意思是,再就没有这个人了。”

弘历忧道:“怎会如此?”

齐妃听到弘历的声音,立马转过头,红着眼睛指着他和弘昼,“你们,就是你们,是你们害的弘时变成这样,我,我要掐死你们,我!”

齐妃猛地起身,但是她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这样的动作,旋即晕了过去,晴菁一把扶住即将倒地的齐妃,却也是吃力,那个曾经和齐妃一丘之貉的晴菁,也没有在王府刁滑的嘴脸,鬓边也染了霜,看起来要比齐妃老了不少。

皇上发了大怒,我们在殿外都能听到皇上震怒的声音,齐妃被抬了回去,我让弘历和弘昼去劝皇上,独自绾了如恩的手回去。

细雨悠悠,若放在往日待在宫中喝茶赏雨,绝对是个有意境的天气,放在现在,倒是有些凄凉。

晴蕊和晴芷在我们身后撑着伞,我们两个漫步在雨下,看着齐妃不堪的身影不禁惋惜,“我从未想到那个娇柔的李沛怡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子无女无孙,她快活了半辈子,到老了,却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唯一存活的儿子也被撵出宫去,可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看到李沛怡落得如此下场,又想到容秀和她的孩子,我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李沛怡,你欠容秀的,又岂止这一点。

“皇上为着年羹尧的事烦心,弘时不给皇上分忧不说,还去添堵,皇上一向忌惮八爷党,如今这样,也算是弘时自找的了。”

如恩轻轻叹了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去了弘时这个长子,当下只有弘历和弘昼最为珍贵,日后就算福惠立为太子,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再无了后顾之忧。

李沛怡自此一病不起,皇上又找了许多借口来责罚八爷和九爷,甚至以早去的福宜和福沛作为借口,让李沛怡避其名讳改名字,改为李瑞吉,如此荒唐的事,惹得满宫笑话。

“兄弟为避其名讳改名字也就罢了,她一个长辈居然要为小辈改名。”

“齐妃仗着有长子平日都不把人放在眼里,这回好了,什么都没了,就算她是妃子又能怎样,就算年轻时再美,现在也不是半老徐娘了。”

“生有四子晚年却无依无靠,齐妃这一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晴蕊把从墙角听来的话一一告诉我,我听得不免好笑,原来这些宫女小主都不喜欢齐妃,从前齐妃在我之上,经此一事,地位一落千丈,远不如那受宠的贵人常在。

皇上贬斥了弘时后,就去了圆明园,这是皇上登基三年头一回去,现在去风景正合适,只是年贵妃身子不济,没有跟随一起去,看着皇上抛下病重的贵妃,独自一人去游玩,哪有人们口中那样的恩爱,可怜的贵妃躺在塌中,眼巴巴的等着皇上回来。

冬茶走了进来,说道:“娘娘,四阿哥来了。”

“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是。”

弘历来时,我已到西配殿,小厨房刚盛出两碗燕窝,现下吃着正好。

弘历脸色不错,胃口也好,一碗燕窝很快就见了底。

我垂眸,看着手上新染的指甲,红的要沁出血来,就像齐妃的心头血一样。

“皇上没发现什么吧。”

“皇阿玛为年羹尧的事烦心,没有空去管别的。”

我笑道:“也亏得你细心,若是旁人,可发现不了这么多。”

“八福晋自以为做事小心,可还会露出破绽,她奔走前线,皇阿玛早就留意到了,一直在暗暗观察,这回她怂恿三哥为八叔说话,皇阿玛正在烦心中,他往枪口上撞进来,也难为皇阿玛会为此生气。”

阴雨下了有几日,这屋子里有股子潮湿的味道,我把香炉点上去去寒,看着那一缕青烟絮絮道:“皇上早在王府时就留意了弘时,弘时几次犯错皇上都没有责罚,这回倒是一并发作了,君心难测,亲儿子尚且如此对待,更何况是旁人,所以你更要小心,别让别人抓了错处。”

弘历颔首,“额娘指点的是,儿子谨记在心。”

这阴雨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暴风雨做着铺垫,三月年羹尧将赞颂皇上的“朝乾夕惕”写成了“夕阳朝乾”,皇上大怒,四月将他贬为杭州将军,六月削其太保之职,七月,削九爷爵位,八月,削隆科多太保,罢黜年羹尧为闲散旗员,看守杭州东门,九月被削夺一切官爵,押解进京,大臣开列其大小罪状九十二款,下刑部大牢。

接二连三对年羹尧的打击响彻全京城,那些居功自傲的大臣也引以为戒,不敢再造次,还在病重的年姝瑾也走向了油尽灯枯。

她十二岁入王府,十年间为皇上诞下三子一女,可是那些孩子也早早的离她远去,她在丧子之痛中损耗着生命的一点一滴,终究在被年家倒台的消息压的再也站不起身。

没了母家的依靠,她的贵妃之位也只是空有其表,我曾看望她两次,虚黄的脸色没有一点生机,侍女一边哭一边喂她喝药,奈何她是虚透了的人,那苦药一点也喝不进去。

直到年贵妃病重时,皇上才从圆明园赶回,哀叹着自己没有照顾好年贵妃,让她病成这样,为了弥补对她的愧疚,十一月,皇上晋她为皇贵妃,她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贵妃,也是第一个皇贵妃,身份极为尊贵,却无人敢来道喜。

十一月二十三日,夜间,皇贵妃薨,皇上悲痛,赐谥号为敦肃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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