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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虚情假意心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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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向宠爱皇贵妃,葬礼办的是极其隆重奢华,超过了任何妃子的礼仪制度,皇上悲痛不已,辍朝五日为其置办丧仪,又命王公大臣穿白衣戴孝,仅金银锭一项,在几日之内,就使用了九万七千五百个,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贵妃走后,福惠也被皇上养在了身边,关心至极,奈何福惠身子不好,皇上寻遍了大江南北的大夫,也无济于事。

我看着那人来人往的人穿着白素服,不由得想起那晚的皇贵妃,身穿白色的寝衣,双目空洞的看着顶棚,喃喃道:“我不成了,这一天我早就想到了。”

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似是一块冰坨,怎么捂也捂不热。

她看着我,幽深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熹妃,这些年,只有你活的最自在。”

“贵妃娘娘何以这么说。”

“你不爱皇上,所以你就不在乎,你没有像我一样强大的家世,所以也不会被皇上忌惮,我一早就知道皇上是因为哥哥娶得我,即便后来对我好,我也知道他是在利用我,可我还是爱他,心甘情愿的爱他,皇上登基后,一直对哥哥忌惮,这一天是迟早的事,皇上到底是为了我不愿这么快处死哥哥,还是为了自己后世的名头,不愿被人说狡兔死,走狗烹,他终究是为了自己。”

她早就看的这样清楚,比旁人清楚的多,我的话梗在喉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深夜唤我一人前来,临走前,也算对我吐出一桩心事了。

她的眼眸突然泛起波纹,沉浸的笑道:“若有来世,若来世还是这样的结局,我还是愿意嫁给皇上,义无反顾,皇上,是天下间最好的男人。”

皇上待她的确是良人,我点点头,“皇上的确是天下间最好的男人。”

“福惠那孩子,出生时像小猫一样,给我接生的稳婆都摇摇头,小声的说这孩子活不长,我知道是我身子的原因,惠柔,福宜,福沛,皆离我而去,福惠陪我这些年,我已经很满足了,若来日他来陪我,我也在地下享了儿女欢聚的福。”

我不忍再听,安慰道:“皇上寻了不少名医给福惠看病,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她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无话,那晚,她便离去了,像一只蝴蝶在人间飞舞一回,终究回到了自己的天堂去。

福惠也因为额娘离去,生了一场大病,皇上一边看顾着,一边不忘对年羹尧的惩罚。

十二月,皇上降十四爷为贝子,下令还在狱中的年羹尧自尽,其子年富立斩,余子充军,并在同一时间内,宫中传出了年羹尧是十四爷派来的人的消息,把他安插在皇上身边是为了监视皇上,皇上并未对这些流言进行制止,这些流言肆意膨胀着,膨胀到最后也是无人问津了,雍正三年,在对年家快马加鞭的惩戒下,度了过去。

如恩曾对我说:“这皇上这般雷厉风行的处决年家,皇贵妃病情突然恶化也是因为这吧。”

“皇上宽仁,特地在皇贵妃薨逝后处决年羹尧,到底是看了皇贵妃的颜面,若是让哥哥死在妹妹前头,这不就枉费皇上对皇贵妃情深一片的虚名了吗?”

如恩挑一挑眉,“你也看出皇上对皇贵妃的情谊不似从前了吗。”

“皇贵妃在王府时可算是专房之宠,皇上对她的宠爱在京中都是出名的,可是,如此爱一个女人,怎舍得她坚持了几个月的丧仪然后小产呢,又在她没出月子时让她参与另一场丧仪,说好听的是为了规矩,说难听的就是不在乎她的身体,要知道皇贵妃素来病弱,那次小产加上心情大悲大痛,足以摧垮一个人的身体。”

如恩抚了抚皇上新赏她的玉簪,说道:“这些年咱们在一旁看着,皇贵妃看似得皇上的宠爱,实则不然,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给旁人看的,就连那丧仪也是,皇贵妃病重时他在游山玩水,快走了才回来,皇贵妃生前他处置了年家,也没有在她病重多慰问,给了个皇贵妃的名号,看似对她宠爱,实则是用银子堵住后世的嘴,不想自己的名声被后世传的赶尽杀绝那样不堪。”

我笑了笑,说道:“这样的话只有在永寿宫能说了,说出去,咱们可都是死罪了。”

如恩扇了扇扇子,语气中颇有对皇上虚情的不屑,“从前在王府,我的狗被齐妃打死,皇上明明喜欢狗却不让府里人再养,这回好了,当上皇上了,就开始养狗了,皇贵妃前脚离世,他后脚让人修狗笼,还给狗的名字起名“百福”和“造化”,皇上一向重视名字避讳,怎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就不避讳了呢。”

“说来,皇上曾想把福惠名字改为弘晟,但是弘历说,这样就与诚亲王世子同名了,后来也不了了之。”

过完年后,皇上对八爷九爷一党,也开始了强大化的打压,正月初五,撤去了二人的黄带子,并在宗人府除名,同月命八爷休了嫡福晋将她遣回家中让人看守,二月,就传来了嫡福晋府中着火的事,有人说她是绝望自焚,有人说她是被皇上下旨秘密处死,总之这位享了尊贵荣华的女人,落了一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同理,八爷被去了黄带子,身为他的儿子,弘时也被革了黄带子,自此,弘时永远不会对弘历和弘昼再有任何威胁,我让秋芙和冬茶去各宫传消息,齐妃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又一次晕了过去,她身处的长春宫再无人踏足,就连住在她宫里的郭常在也搬了出来。

皇贵妃薨逝,齐妃失势,后宫里除了皇后,居然是我最大,皇后身子不济,有的时候晨昏定省都免了,渐渐的,我所住的永寿宫,也成了重妃聚集之地,一些亲贵大臣为了拉拢弘历,接连送了几个格格,内务府主事高斌之女高宣知,上驷院卿金三保之女金芊芊,苏召南之女苏婳吟,员外郎额尔吉图之女珂里叶特海欣,陈延璋之女陈敏姗,包衣管领黄戴敏之女黄月珠,短短几个月内,一下子多了六位侍妾格格,我感到意外,问起弘历,弘历苦不堪言,说道,其中有几位秀女是赐给弘昼的,奈何弘昼不在这些事上心,又嫌女人多麻烦,就让我一并纳了她们为妾,皇阿玛也同意了,府里一下子多处这些人,日后都不知该怎么相处。

我笑道:“好吃好喝待着就是,皇上明年选秀,你皇阿玛会给你和弘昼选嫡福晋,到时候让嫡福晋好好管着就行。”

随着八爷的没落,给先帝守梓宫的十四爷也被圈禁在京中的寿皇殿,那个曾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如今却被圈禁在房里不得外出,真是叫人唏嘘。

皇上给八爷改为阿其那,九爷给名为赛思黑,是猪和狗的意思,两位都曾是大清优秀的皇子,此时被改名为猪狗,可想他们心中有多么痛苦,八月九月,他们两个先后离世,至此,皇上也算是彻底了结了八爷党,皇上的位置也算是彻底坐稳了。

闲下来时,皇上也会来后宫看看,这嫔妃侍寝的日子多了,自然有人就有了身孕。

如恩气呼呼的来到我宫里,想必走得快了,头发都有些乱,我让晴蕊给她梳了梳头发,她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那个贱婢,福气倒好。”

我不急不躁,“安贵人得宠,迟早的事。”

如恩气的扇了扇扇子,我宫中香料的气味染上了如恩的扇子,她每扇一次风,我都能闻到那味道,这让我顿时心生警觉,仅仅一瞬就能沾染其物件,若是有人借机暗害我,只要在我宫里待上一刻就好,便可说是从我宫里出去的。

想到这我把那些香料倒了,如恩不解,问道:“这乳香是弘历寻来特意孝敬你的,价格不菲,你怎么倒了。”

“刚才你扇风的时候我闻到了扇子上的香气,若是日后有人借此来害我,只说是从我宫里出去的,那我有几张嘴都数不清了。”

“你想的可真多。”

“安贵人有喜一月,咱们事事都要小心,更何况,宫里只有我宫里有乳香,过了这阵,再用也不迟。”

如恩气的鼻子都歪了,除了早亡的福沛,安贵人这胎也算是皇上登基后的头一胎了,皇上又多年无子,安贵人这子皇上格外重视,仅仅怀了一个月,承乾宫的赏赐就一车接一车的送,身为主位的如恩,免不了受她的气,如恩没事就过来找我,省的看安贵人得意的面孔。

如恩甩了甩帕子,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听皇上说,安贵人诞下子嗣就会封嫔,倒也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到底是我人老珠黄,抵不过那狐狸的一颦一笑,只是可怜了那懋嫔,陪伴皇上三十余年,却和那新入宫的新人平起平坐,如今,我瞧她那身子,也有衰败之意了。”

懋嫔没有子嗣,又年过五十,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又连续生育两女,若是这两个孩子都活着,懋嫔就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以前在王府她被福晋压着,现在被那些得宠的小主压着,而皇上,怕也是不记得她了。

如恩喝了口茶,说道:“弘昼和弘历开府,这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常来宫中了,我向皇上请示了,下月,让咱们出宫去看看他们,你也正好,看看你那些貌美如花的儿媳。”

我笑道:“皇上当了王爷那么多年,府里才有六个人,弘历开府不到两年,府里居然也有六个人,我看啊,这人数往后只会越来越多了。”

能出宫我也是乐不得的,很快就到了出宫那一日,晴蕊给我梳了个华丽旗头,又戴上多个宝石朱钗,衣服挑的是莲青色如意纹旗装,外头又披了件墨色熊皮大氅,当真富贵的很,我和如恩坐同一辆马车,弘历和弘昼府邸相邻,两兄弟之间也经常往来,皇上为此还很高兴来着,兄友弟恭,是他最想见的。

到了弘历的府邸,我先下了车,弘历虽是皇子,但没有爵位,这府邸也不算富丽,门口的侍卫见我一头雾水,就好像前两年我回家时,门口的人不认识我一样。

晴蕊在我身边气势渐长,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着那个侍卫说道:“这是熹妃娘娘,你们可真是有眼无珠,连咱们娘娘都不认识,小心我让四阿哥打折你们的腿!”

那奴才连忙跪下扣头,大喊:“娘娘饶命啊,小的不认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还不把门打开,让娘娘在这冷风中受冻吗!”

那奴才差点把帽子都丢了,连忙站起身开门,我进了府再也忍不住了笑意。

我点了点晴蕊的鼻子,笑道:“你啊,平时是个温柔的人儿,怎的出来变得这般泼辣,当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晴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奴婢看那侍卫呆头呆脑的,不吓吓他怎好替四阿哥办事呢,也让他长长记性,让他以后多留心着别人。”

我抿嘴笑道:“你可倒是为我想着了,府里不算大,咱们随便看看吧。”

我和晴蕊慢慢的走着,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侍女内监,天气冷了,也不知道他们躲在哪偷懒呢。

“姐姐,快来堆雪人啊。”

“我给雪人找了眼睛和鼻子,这样更好看了。”

“堆雪人干嘛,咱们来打雪仗吧。”

“哎呀,我衣服湿了,这可是四爷新赏的料子呢。”

月初下了一场大雪,府内走路的地方雪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踩着一点也不滑人,那声音是在前面桥下传来的,听起来像几个年轻的女子,声音蓬勃有活力,一同我和如恩从前那样。”

果然在桥下看到几个年轻女子,她们身穿弘历前些日子领来的绸缎缝制的冬衣,发间插了几朵绒花,看起来简朴的很,她们没有戴手套,手冻得通红,却玩得不亦乐乎。

晴蕊适当的咳嗽了一声,她们停了下来,看见我,皆是露出疑惑的神色。

其中一个身穿桃粉色的女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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