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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宫宴合欢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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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圣寿节,皇帝给我加了徽号,选了‘慈宣’二字,去年没有设置典礼,今年一并补上,王公于慈宁门,大臣于午门向我行礼,高呼:“太后陛下千岁!”

宫宴办的奢华,我坐主位,帝后在两侧,帝后给我敬酒后,就是王公大臣命妇给我敬酒,说些好听话,讨人欢心,说的好的,皇帝当即赏赐,一时间这些王公大臣把掏心窝的好话都说全了,宫宴上热闹非常,喜气洋洋。

永璜十一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模样有几分哲妃的影子,拿起桌上的茶,以茶代酒,为我奉献新学的祝寿词,然后和永琏高贵妃同坐一张席上,永琏是皇后之子,高贵妃难免对他多上心,这就显得永璜在旁有些孤零零的,我有些不忍,赐给他我桌子上的一道鱼丸子,永璜收到大喜过望,连忙谢恩,我又赐给永琏他喜欢的糯米丸子,永琏奶声奶气的谢过,并把我分享给他的菜与永璜分享,先帝在世时就重视兄弟恩情,弘历和弘昼感情甚好,先帝甚是欣慰,如今永璜和永琏手足情深,皇帝也是心满意足。

皇帝看重嫡子,当即表扬道:“永琏有福同享,收到太后的赐菜第一时间就分给大哥,天家兄弟,恩情难得,还是皇后教的好啊。”

皇后得到夸赞喜不自胜,说起了永琏今日做功课认真,皇帝一时兴起提了几个问题,永琏一一答上,皇帝拍手叫好,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不到十岁的永琏身上,谁都没有在意一张席上永璜失落的神情,他自幼丧母,高贵妃虽然抚养他,但到底不是生身母亲,永璜强撑着笑意,嘴里说着:“二弟聪慧,大哥自愧不如。”

我让张保告诉永璜明儿午膳来我这里用膳,永璜从小就心思敏感,哲妃离世后更加小心翼翼,他是没有额娘的孩子,没有额娘关怀,每每看到皇后怀里的永琏,纯妃怀里的永璋,眼里都流出不易察觉的羡慕之情。

我虽不是他的亲祖母,但他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没有血亲也胜于血亲,吃饭时,永璜规矩极好,还会给我夹菜,吃完饭后,静静的坐在我身边,讲着他最近学习用功,练字刻苦。

我慈爱的抚着他的额头,笑道:“你平日学习辛苦,在皇祖母这,就随意些,皇祖母也不是你师傅,也不会考你功课,你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学习太用功别把自己累到。”

永璜摇头道:“皇祖母,孙儿是长子,将来就算不能为皇阿玛分忧,也不能让皇阿玛为孙儿的课业上费心,而且下面还有二弟三弟,孙儿要给两个弟弟做榜样。”

“你能有此心是最好不过的了,你是皇子,肩上的责任更多些,皇上让你五叔当你师傅,也是看重你,不过学业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哀家看你身子单薄,让人给你做了几件衣裳,入冬了,着了凉就不好了。”

永璜眼波闪烁,下了榻给我行了一礼,感激道:“孙儿多谢皇祖母关怀。”

在那之后的日子,永璜下了学有空就会过来看我,陪我用晚膳,祖孙俩说说笑笑,看外面大雪纷飞,在屋里,我会让宫女把烤熟的红薯,一块一块的掰给永璜吃,日子惬意,像寻常人家的祖孙。

十二月,世宗皇帝二十七月丧期已过,皇宫举办了盛大的册封礼。

皇后带领众妃嫔穿礼服听册封旨,大学士鄂尔泰为册封正使,户部尚书海望为副使,册封礼浩浩荡荡,震彻天地,喜气辉煌,在册封皇后的同时,皇帝将皇后的阿玛李荣保追封为一等公,在太和殿前,文武百官行礼,共同见证新帝第一次册封礼的盛大。

皇后的礼服早在数月前礼部的人就着手准备了,数百位绣娘日夜辛劳的绣着那件礼服,朝冠、朝褂、朝袍、朝裙、金约、领约、耳饰、朝珠,从上到下,无一不华贵,无处不费心。

给予闲散宗室,命妇,八旗年四十以上的夫妇赏赐,赦免犯罪较轻的妇人,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十一日,我的崇庆慈宣皇太后的徽号礼成,册宝也被大臣恭敬的奉给我,年岁大了,几日的典礼参加下来,有些累,年后,我来到了长春仙馆居住,小住几日,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

今年的雪来的晚,都过了年还没下,光秃秃的树干没了雪点缀,显得有点单薄,挑个不算冷的天气,我和皇帝,纯妃,嘉嫔在圆明园逛着,纯妃嘉嫔一人扶着我的一只手,四人闲话几句,也觉得有趣。

“永璋再过几年就能去书房了,这上了书房的孩子不比从前,且看永璜和永琏就知道了,两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学习,人也跟着消瘦,哀家看着也是心疼。”

纯妃好看的眉微微皱着,眼里也是愁苦,“太后娘娘说的是,永璋打小身子也不好,臣妾也是担心。”

皇帝颇为骄傲的说:“儿臣当年一日学习好些个时辰也没觉得累,只因那时在雍亲王府不比在宫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雍亲王府里读书,每月有几日能在上书房里读书,都觉得无比荣耀,儿臣登基后翻新了上书房,也让这些孩子在好的环境下读书。”

我点点头,“皇帝自小就爱念书,下学回来也是精神饱满,皇帝的儿子自然不会比皇帝差,纯妃也就不用担心了,倒是嘉嫔,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恩宠也不断,怎么没添一位皇子呢。”

嘉嫔羞红了脸,一路红到了耳根,耳上仿佛坠着一片茶花瓣,娇嫩红艳,她羞道:“太后娘娘,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

嘉嫔容貌不在纯妃之下,未生子就是一宫主位,可见皇帝对她的喜爱,纯妃如白色茉莉,淡雅芳香,嘉嫔如红色山茶,婀娜多姿,一个白玉无瑕,一个绰约多姿,是圆明园中的一道美景。

“先帝三年孝期已过,皇帝正值壮年,应多添几位皇子为皇家延绵子嗣,哀家老了,喜欢子孙绕膝,热热闹闹的,看着也高兴。”

皇帝轻笑一声,不作他话。

我接着说:“哀家这几日怎的没见到弘昼来请安,他去哪了,是有公事要忙吗?”

“果亲王病重,儿臣让弘昼去看望,所以这几日没来给皇额娘请安。”

我嗯了一声,果亲王是辅佐先帝和皇帝的忠臣,只是身子一直不好,从前有两个孩子也早早夭亡,前朝的事我不好参与,闲话了两句就扯开了这个话题。

几日后,果亲王重病薨逝,皇帝派庄亲王和履亲王操办其丧仪,果亲王无嗣,皇帝不想让其断了血脉,召集几位亲王,商议后嗣之事。

积压多日的雪在果亲王薨逝后簌簌下落,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佳儿给我捏着肩,说起今年下雪下的晚,下起来就是大雪。

北方每年都会下雪,今年的确是下了有些晚,说起早晚,倒让我想起选秀前的那场雪,早雪是福是祸,我和容秀就着这个话题说了好些的话,却没有提起晚雪是福是祸。

门被打开,一股凉气如烟雾般在门口散开,皇帝从后走来,像是神仙腾云一般降临人间。

门口的侍女拿着干毛巾在他身上擦拭着,皇帝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才过来给我请安。

“下这么大的雪,皇帝怎么过来了,小心摔着了。”

我让佳儿给皇帝沏了一壶热茶,皇帝坐在榻上,说起果亲王后嗣的事。

“今日儿臣与几位大臣商议果亲王后嗣的事,庄亲王提起让弘曕去袭承果亲王一脉。”

我有些惊讶,过继之事,皇帝只是来向我汇报一下,并不是来问我的意见,对于过继的人选,我也不会去干预,只是没想到,会选弘曕去。

“弘曕还小,又不是在谦妃身边长大,若是继承果亲王一脉,日后要见到谦妃也有些难了。”

“皇额娘放心,儿臣不会让六弟小小年纪就出去开府生活,在他成亲前,儿臣会让他一直住在宫里,让他和谦太妃也能经常碰面。”

“皇帝若是都安排好了,哀家告知谦妃一声便好了。”

谦妃来时,神色有些郁郁,仿佛在她听到消息那一刻,就老了五岁。

“太后娘娘,真的要弘曕去继承果亲王一脉吗,他还小,他......”

年纪小不是借口,谦妃也说不下去,只得坐在凳子上,身子缩在一起,叹着气。

“哀家知道你担心弘曕,皇帝也说了,在弘曕成婚前让他一直在宫中住着,虽然他被过继,但始终也是世宗皇帝的儿子,且过继后,就袭承了果亲王的爵位,相当弘曕只有六岁,就能有郡王的爵位和俸禄,你也知道,皇帝和弘昼都是二十多岁封的亲王,弘曕的荣耀,可要比他们早上好些年。”

谦妃听了这话,才展出一点笑容,只是还带着苦涩,皇上圣旨已下,她无法反驳,只能听从。

弘曕听到了消息,哭着闹着不要被过继,皇帝忙着过继之事,抽不出身去安抚他,只能让太监和嬷嬷轮着番的哄着他。

“皇兄一年到头也不来看我,现在要把我过继给果亲王,他是不要我了吗,我不过继!”

嬷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急的冷汗直下,“我的爷,您可不能这样说啊,这是大不敬啊!”

我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小弘曕的眼泪落在嬷嬷的手上,手脚一同挣扎着也动弹不得一分,谦妃在旁默默不语,我也不忍进去,搭着佳儿的手去看如恩了。

如恩今年也五十了,除了面容老去外,其余的和她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不同,我们之间,也如以往一样,遇到不解之事,都会与对方说上几句。

“谦妃年岁小,不理解咱们皇上的一份苦心,弘曕六岁就能当郡王,这不胜过太多皇室宗亲,先不说皇上和弘昼是二十多岁封的王,就连圣祖皇帝的九爷和十四爷,到现在也只是个镇国公的位子,能不能再上升,也要看皇上的旨意。”

我心头一跳,皇帝去年封了十四爷为镇国公,十四爷特地来宫中叩谢皇上,只是那次没有来给我请安,后宫禁地,外男无旨意不得进入,我想,不管有没有旨意,他都不会来了吧,我们本就不该见面,将年轻时的秘密死守在心里。

我微微愣神,如恩试探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其实也不难理解谦妃的心情,若是弘昼被过继给谁,没准我都要闹的上天了,只是希望她能明白,无论心里有什么怨气,不满,咱们最终不能违背旨意。”

我垂眸,看着鞋上的凤凰刺绣,凤凰的尾巴是紫色的,身旁围着紫色的祥云,皇帝认为紫色金色为贵重之色,我的一些衣衫也都是此颜色,颜色哪有贵重之分,皇帝说它贵重它就是贵重,正如那道旨意,皇帝下达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如恩劝慰了谦妃几日,谦妃和弘曕才算接受了这件事,弘曕毕竟是小孩子,发现自己的吃住待遇要比先前好,便就不计较这事了,谦妃看到儿子快乐,也算是放下了心。

已经是春天了,闲来无事时,我和如恩喜欢四处逛逛,走到一处开阔地方时,还会停留,看眼前的风景。

马蹄声在身侧响起,远远一看,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来,我惊讶圆明园内会有谁在这里骑马,那人渐渐奔近,我大惊,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阿玛。

阿玛穿着骑马装,骑到我面前勒紧了马,幼时听起阿玛会骑马,只是一直没见过,曾幻想阿玛在马背上会有多么英姿飒爽,阿玛今年七十五了,比半百老人还要多上二十五岁,可在马上,宛如年轻的男子一般,神采飞扬。

而在不远处的亭子内,一名老妇人在那里饮茶,不是额娘,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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