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个入目凋零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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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进了门，只见几位年长的老人在餐厅里围坐着打牌，几只半满地水杯放在旁边的餐桌上。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东北版的猫和老鼠，逗得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沙发里笑得前仰后合的。或许是彭辉的母亲看不懂这些属于孩子们的乐趣，眯缝着眼睛半躺在沙发上，两只脚迈过桌角，放置在另一个小座椅上。桌子上的果皮约屑，与地面上散落的果皮纸屑刚好构成了一幅诙谐的日常家居生活娱乐图。三位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落座于座位上的任何一个人，唯有艳子睡眠不足的样子，突然间像有了生气。

吴宇进门，站在客厅怔了一会，才在嘉嘉热情地大喊大叫下，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他在沙发上没有摆放零碎物品的一角坐下，看着吴言独自一人去了彭辉的一间工作室。黎素馨还是客随主便地跟着艳子走进了他们的卧室，坐在床边闲聊着。她们的话语不时地让老人们要喝茶的招呼声给打断，毕竟茶水还总是要有一个闲人来倒的，而倒茶的事理所当然的就得由艳子来做。

彭辉的父亲曾经是村里的书记，平时召唤人习惯了，如今走到儿子家里，也没有什么例外。彭辉家的房子座落在一楼，黎素馨看着听着门外门内的热闹，想想有时家中的清静，觉得不处在其中，短暂地欣赏倒也热闹，人不闷不闲地身处其中倒深感生活气息适中。她透过房间的窗子还可以看到偶尔飘落的几片黄叶，恍恍惚惚地从窗玻璃上探头向房里望了望，就飘得不见了踪影。当然，还有的碰到窗玻璃上，然后撞晕的模样铺陈的窗台出现了写实油画的图样。随后，本来竖立的叶片就顺着玻璃顺势滑落，随在叶身本来的样子就躺定在了窗台上，或就依附在了玻璃窗上。这时，树枝上能看到的叶子还有几片像取出水很久的鱼，倒悬着，僵硬地摆动着，叶身枯黄的。可是树身在光影里辉照得倒像是水底的珊瑚树，如梦似幻的，但是白杨树似乎又缺少珊瑚的柔性，还并非因为是水泥地面圈围得多少年的老树，才劲显着刚毅。这时，还有同住院区内的邻居在前面窗前的过道上走着的，部分人的眼光也有的让房内热闹的声音吸引去的，不过多数是清晨睡醒坐在床头的样子，神情微微地怔怔，摇摇头就走开了。

其实在城区里老年人的活动中心也很多的，可是很多老人们就这喜乐，或许出于在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方便的原因。不过，黎素馨感到在城区内看到的一些专门为老年人创办的休闲场所，才全然地像清静的棋牌茶室，毕竟那里有喧哗，也融入着茶的淡雅，是另一种休闲境界的品味构筑而成的。

彭辉打电话给吴言，解释着说：“我公司的客户还没走，我现在也没法脱开身。哦，今天刚好几位上级领导来友情关注，要不，你晚上给我做做陪。咱们就算约好了。”相约晚上一起吃晚餐。黎素馨和艳子也没有适合的话说，两人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无从问起，也无从说起。她看着艳子里外的跑来跑去，忙活着也乐趣无穷的，想起了刚创业的时候，每天和公司里的员工一起忙碌，也学着准备一日三餐。偶尔，她还会在适当地闲暇时间内帮忙清洗员工的衣物，实在因公司条件有限给员工造成了许多的不便，又本着节省开支的初创业原则，还不得不暂时在那个异地的小镇上默默地拼搏。那时，她的眼睛似乎雪亮的，看到的也深感全是辉煌的前景。可如今，当她望着似有相同经历的艳子，心中反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触。

傍晚的时候，彭辉的几个姐妹相约从乡下到城里看父母，又让艳子热情地忙活了一番。这时，彭辉的母亲在时隔黎素馨进门许久后，才总算从压得变形的软座上坐了起来，还大声地笑着说：“唉……你们如果再不来看看我，艳子再一天到晚的睡在房间里不理人，闹得每天连个和我说说玩玩的人都没有，我的腰腿都要疼得站不起来了。”用手揉搓着像橡皮圈的腰身。随后，她开始安排起了家中晚上有的一些生活事项，安排得细致地如似很多公司才有的员工日常作息条例，还很是有条不紊地。餐饮安排等事项的具体操作，还是交在了艳子的手上。黎素馨看着，听着，感到即使作为一个投入过生活的人听起来，看起来，接下来需要去着手做的事情就是再简单的日常工作，也都是责任重大的样子。后来，黎素馨和吴言在结束了一次友情式串门后，牵着儿子吴宇一起，客气地与几位热情的姐妹们相互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当晚，他们还是和彭辉一起吃的晚餐。那天的聚会也只有几个相熟的人，因为后来又约了蒋涵涵和郑仪。当然，当晚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还有那位曾穿红色吊带裙的女孩出现在了几位至亲好友的聚会上，而她在彭辉的圈护下的称呼，已经是属于了彭辉的一位名副其实的女人。所谓的客户和领导，居然让彭辉一句所谓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给代过了。

聚餐的时间里，他们细语如乐，倒相处得非常地融洽。他俩的关系相对在座者，除了一个孩子可能看不懂外，其他的人也许都能看懂。黎素馨想起了正在家中转着圈子忙碌着的样子，心中竟然又是怅然若失。不过，当她看着像是一场爱情剧再次上演的时候，倒不能不说是另外一种培养夫妻情趣的好方法。蒋涵涵嘴角微翘的看着黎素馨，话音柔长地说：“看到他们想想艳子，艳子确实不值。你说，我怎么同情起艳子来了，他应该是我最痛恨的一个女人啊！”寻思片刻，又对黎素馨说：“不知燮儿最近好不好，想到她我反有些愧疚。”不过事出有因，能让郑仪成了现在这样的结局，也不是蒋涵涵所能控制的。两人相识的时候，谢燮和他已经两地分隔，而且分居生活了将近三年。不过，所有地人还仍然定义他们在三生有情，爱意根深蒂固。毕竟，他们也曾经坚信过，或许短暂地分开，依然可以让他们随时地生活到一条轨道上。

晚上，风刚吹到从餐厅出来的黎素馨的身上的时候，蒋涵涵也刚好站定在了台阶上。她眯着眼睛，往远处看了看，话音未提地说：“哎呦，今晚可真冷啊！”吴言摩挲了几下手，脱下了穿的西装，披到了吴宇的身上。然后，他一只手把吴宇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起了黎素馨的手。穿着休闲服的郑仪走到了蒋涵涵的跟前，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肩头，话音柔慢地和在场的各位说：“再见喽！”然后，他们走到了各自的停车位后，就坐到了各自的车中，各开各车地离开了。喝酒喝得过多的彭辉这时没有了刚才的柔情，也和那位女孩没像情侣一样地相拥着离开，而是强制性地要求自己一个人往前走，还呵斥着那女孩：“不用你扶我。”可是那位女孩在彭辉的挥手挡开后，仍低头不语地跟着他，希望可以再次扶好彭辉，不至让他摔倒。其实，彭辉能自己前行，还有如此场面，已经相当地不错。黎素馨看到后来上车的彭辉，像碰撞到了自家玻璃的落叶，在强有力地与车门奏出一声闷响后再钻进后座，就蜷缩着似若睡着了。

车子在吴言开动下，平稳地向前行驶，车上的风铃悄然地响起了清脆地声响。车外，街道旁的路灯洒着暗淡地光芒，笼罩着的还有些飘逸的落叶，在风的脚步里追逐在了他的车前，车旁。此时，在某些公司的霓虹灯光影下的花圃外围，开在这个季节的细碎花朵在各个相邻的小花盆里，任由风吹得没了方向。或许有的也会折舍在盆外，和他们走过的餐厅门外看到的那些花儿近似。不过，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这些花儿便会完全消失了。因为一个入目凋零的季节，正用它独有的方式，次第地在城市里展开。

秋天，清晨的凉爽到了临近中午，就恢复了夏天延续地温热。郑仪坐在办公桌前，看桌上的订单。打开的电脑屏幕上，蒋涵涵每天早上一定邮来的温馨提示似冒着热气的奶茶，重复地出现在打开的电脑信箱里。他看完了桌上的所有订单后，抬头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只倾斜的粉色手绘花朵杯子里，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飘逸着‘记得带着蒋涵涵的祝福……在你我相爱的每一天’，感到每个字因为有了各种色彩，也具有了青春才有的浪漫，就像杯身上开得烂漫的朵朵立体的各色花样。他又仔细地看着这副动漫视频，发现杯子的底座居然是瓷质感很强的漂浮着的一片碧绿色纹理清晰的叶片。叶片下的两条长满了花叶的细藤在动漫效果下，轻轻地荡动着叶片，也一次次地掀动着杯子变得倾斜。他觉得这副动漫图的背景很熟悉，不由得想到了蒋涵涵提到的那个乡镇的图景，琢磨着在那里会不会看到这片朝霞光影中的早上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