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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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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元空之中

在高若望功成开脉的同一时刻,一股宏盛无比的精气立时自其人体内奔涌而出,直往许晟所在之处落来。

许晟起意一引,足下那道灿若银寰的星河立时变得无比璀璨起来,好似亿万星光同映,无数光华浩荡横流,将此间天地映照的明光熠熠,格外灿烂绚丽。

同时他的表面更是散发出一轮七彩光霞,望之有如日晕一般,浩荡灵机倾泻而出,将周围三丈范围笼盖的彩霞四溢。

在这道精气的补益之下,许晟只觉自身气机正在借借攀升,层次不断拔高,须臾间便突破了金丹三重境,直往元婴境界突破而去,并且一些原本缺失的某些事物仿佛正在被不断填补一般,无数残破的画面自他脑海中浮现。

隐约可以看到,在一方好似无边广大的法坛上,两位浑身被光气笼罩的道人分别端坐玉台两端,玄气盖身,气冲穹宇。

在二人头顶之上,悬有一方延绵无边的大玉盘,其上经纬纵横,一枚枚恍若星辰的棋子分罗排布,呈现出一个天地未开之前的浑元之状。

许晟心下讶然,道:“道棋?”

在修道人之间,弈棋等若论道,能够将自身领悟的道理,甚至道法路数尽数蕴于其中,这比直接言语交谈更为玄妙,且也来的含蓄,也更让修道人能够接纳。

只不过此等论道之法通常唯有元婴乃至象相以上境界的真人方会使用,功行不够者连自身道法都未曾梳理明白,又如何以此与人对论?

且画面之中的这些棋子,其每一枚都是重如日月星辰,合聚一处,方是天地化合之象,要一气挪转这么多,且还轻描淡写,丝毫不见烟火气,光只这份法力就令人惊叹。

这时左侧的那位道人一拂袖,面前浑元一体的棋子陡然散开,此象征辟开天地,随着棋子一枚枚散开,霎时整个大玉盘之上都是棋子,而且还在不断分化。

这棋子是会随着双方道法碰撞越来越少,直到消失殆尽,那么就是一局结束。

待棋子分化毕时,右侧那位道人率先起得法力搬挪了一枚棋子过来,以此占据一角,随后再以此为凭,不停引移漂游旋转的棋子,演化自身道法变化。

左侧那位道人则是直接排布落子,往右侧那位道人所占据一角侵夺落去,却是想要抢占主导之势,在对方道法演变完成之前,以己法断去其人之法,从而定下胜负。

这道棋之法没有任何固定的棋路,全凭落子之人想要以何等方式来展现自身道法而定,这等直来直往的攻袭下法,乃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由此也可以看出二者之间的道法倾向,左侧那人应当尤为擅长争斗之法,不仅仅只是棋路,此人一举一动间,无不包含着丝丝侵夺之意在内。

右侧那人则似是擅长以一衍万千,变转由心,抓拿天地大势之法,道法棋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挪转,积蓄胜机之中。

许晟看着画面中的此二人来回对弈,却是渐渐沉浸了进去,忘却了自身所存。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在某一刻,画面变得残缺起来,他方才由此醒转,随后愕然发现,原来大玉盘之上的所有棋子都是在二人的道法碰撞之下尽皆化去了,这一局棋已然终了。

在观摩这等论法之中,他自身也是大有裨益,道法在无形之中增长了不少,扩宽了日后所行之道。

无论是何等生灵,在抵达一定层次后,唯有明晰己我,将道法梳理通透,方能继续往上走。

略微梳理一番感悟收获后,许晟又再度往那些浮现出来的画面望来。

似是因为从高若望体内涌来的那股精气已是将要被他全数化尽,那些画面已经变得尤为模糊,几乎快要看不清里间景象。

仅能依稀分辨出左侧那位道人在感叹道:“果然我辈唯有在争斗论法之中尽展自己手段,不断切磋琢磨,才能从中知晓利弊,明晰己我及对手手段,从而令道法增长。”

显然身为这局道棋的对弈之人,也是大有收获的。

右侧那位道人淡淡言道:“凡俗之人为了生计,要与人争,与天相争,殊不知我辈修道人亦是同样,若是不争,又如何能往上走?”

左侧那人点了点头,随后叹道:“人力有穷尽之时,我辈修道人也是一样,此次灾劫,却不是我等能够争得赢的了。”

此话一出,右侧那位道人亦是默然,许久之后方才听得一声长叹。

随着最后一缕精气化尽,所有的画面皆是消散一空。

许晟在听得最后那一句话时,不禁神情一怔,暗忖道:“灾劫?莫非是末法时代降临,修道人诸派覆灭之劫?”

思忖了一会,他微微摇头,以他眼下的层次距离这等事情委实差的太远,即便弄清楚了,恐怕也无力改变些什么,还不如将这等功夫用来修持。

他仔细感应了一番,这次高若望开脉成功后自反补回来的先天精气着实是令他恢复了不少了。

虽然还未一举突破元婴层次,可已然是相差不远了。

高若望在突破之时所用的斗岁宗功法,其实是受她改动,加入了自身的玄武之道的,故而其人才会反哺出部分先天精气而来。

不过这部分精气并不完整,只是一部分罢了,唯有待高若望真正接受玄武之道时,许晟方能彻底取拿到其人所代表的那一缕先天精气。

理清自身变化后,许晟又是抬手一点,将剩下的玄武之道借由斗岁宗之法传了出去。

离忘山

主殿所在,高若望开得脉象之后,正欲推门往外行去。

可就在此时,他所得到的那本斗岁宗功法道书倏忽一颤,自他袖口之中显现,霞光流转不休,一段玄微奥妙,难以形状的晦涩经文由其传了出来。

高若望立时足下一顿,心下讶然,暗道一声:“原来此法还另有玄妙?”

在感受到那段玄妙经文后,他当即在原地端坐而下,沉心静气,仔细参悟其这段经文起来。

高若望在殿中坐定参悟三个时辰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目,醒转过来。

“神霄万衍剑经?居然又是一门上乘功法。”他心中暗自思忖道。

此经乃是一门化剑功法,且其分为外经与内经两部。

内外两部剑经都有教人祭炼剑丸,演化神通的法门,只不过外经只录诸多以剑丸施展的护道神通,败敌之法,而这内经方才是真正录有以剑入道,摘取功果之法,是此经精髓所在。

但是若要修行内经,便必须要习练着舍弃除剑道之外的一切神通道术,此后与自身祭炼出来的剑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对敌之时,无论攻守御敌,皆靠一枚剑丸,端是要求严苛无比。

不过此经虽然修行起来极为困难,但是斗法之能却在足以在同辈之中排得前列,甚至待将此经修炼至高深处后,所祭炼剑丸与剑主神气合和,更可做到剑上生神,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来,轻易便可斗败一众同辈。

只是此经虽好,却不为高若望所取。

且不提这内经修行起来如何严苛,便拿那剑丸一说。

这剑丸便求之不易,就算是元婴修士,也需花上十几年方能炼制出来,不是大门大派不能为之,若是想要寻得一枚上乘剑丸,那就更为困难了。

有此可见修炼此经的难度有多苛刻了。

更何况他眼下所修炼玄泽上洞宝妙真功也是一门上乘玄功,更是踏过开脉一关,又何必再改换功法呢?

反倒是这外经颇为令他重视,想比内经而言,仅靠修炼外经虽然无法达到剑上生神的程度,但其中所记录的诸多护道剑术同样也没有那么严苛,哪怕另有玄功在身,也同样能够修炼出来,以之对敌。

只不过修炼外经同样也需要一枚剑丸来祭炼,眼下只能留作参悟,待来日寻剑丸时,不妨再翻出来修习。

明晰此节后,高若望又是起意一算,发觉自己开脉破关加上参悟剑经已是整整用去了一日夜的时日,他当即起身往殿外踏去。

推开殿门,来至外间后,一直守在外间的陈守稷此刻也是倏忽睁开双目,望他所在方向望来。

在陈守稷眼中,此时高若望浑身气机透顶而出,正呈勃发之势冲霄而起,显然已是成功破关,完成开脉。

他起身稽首一礼,道:“恭喜高师弟了,今后不仅无需再进食五谷杂粮,维持躯体所需,更可正式习练神通道术,驱云策雨,追风赶月。”

开脉之后,修道人便可磨化元真,练出灵气,再以这灵气施展相应的神通道术。

可以说唯有真正开脉,踏入明气境,方能以灵气施展种种手段,从而有着几分仙家之象。

高若望稽首还礼,笑道:“陈师兄有礼,师弟我不过刚刚开脉,尚未练得一丝灵气出来,哪里能施展那等手段?师兄莫要折煞我了。”

陈守稷笑了笑,道:“这磨炼灵气左右也就半月功夫,你也莫要太过自谦了。”

说罢,他又话头一转,道:“对了,不知师弟你所开脉象如何?能否放开来与为兄一观?”

高若望哂笑一声,道:“这有何不可?”

语毕,当即心下一催,挪转气机,使元真入脉,走窍行功,先是有哗哗水浪之声响起,随后一缕烟气自高若望头顶透出,飘飞至一丈处,再弥布铺展开来。

须臾间便演变成了一团瑞霭祥云,其内好似有飘渺仙乐传来,待陈守稷凝神仔细观去,隐隐可见这声光玉雾之中似有一道灿若银寰的玉河,内里无数光华浩荡横流,璀璨夺目。

仅此一观,陈守稷便可断定此等脉象可为上品。

虽然高若望的这道脉象为水属之相,可内里象气圆满,内蕴周天星辰,宏深浩渺,气象正大,怎么也不是中下之品的脉象所能够比较的。

待将高若望的这道脉象彻底记下后,陈守稷方才温声笑道:“高师弟你这道脉象气象非凡,虽为五行之属,中品之相,可实际上却足以评得上品之相。”

高若望缓缓将头顶脉象收入躯壳之中,随后道:“全仗陈师兄提携之故。”

陈守稷点了点头,道:“我辈求道所求,不在乎是长生存道罢了,中品如何?上品又如何?需知千百年转瞬即逝,若是不能守住心思,每日勤修苦练,便是资质再好,也难登上境,最后只能沦为一捧黄土。”

高若望听得出此番话语中的告诫之意,正色道:“自当谨记师兄教诲。”

陈守稷微微颔首,随后又是指点道:“你自开脉之后,已然算得上是踏足明气一重境中,日后想要再往上走,却是少不得寻觅一处合适之地,炼就清浊二气的,你不妨看看我之前予你的那两本道书,想来定会有所收获。”

明气境修炼分有三重境界,各为“气海初化”、“唤云召霞”、“天霖降顶”,如按照一般方式修炼,却是无惊无险,波澜不起。

但是无论是何等功法,都是离不开磨练元真,融出明气这一步的。

此气二分,第一步先炼乾灵清气,练成后气机轻若云霞,如羽飘空;第二步再炼坤灵浊气,练成后气机密如精铁,重似万钧。

到了第三步,则是要乾坤再合,两气归元,最终方能凝出玄光来,以此往上行去。

而在磨练元真,融出明气时,又因功法不同之故,具体所采用的方法也是不一样的。

似一些金火之属的功法,有的便需要寻觅一处煞气冲盈的地界方能修持下去,有的哪怕是在洞府之中按部就班修持,也同样能够磨练出明气来。

陈守稷开口说及这点,便是有意提点他的意思在里面。

高若望稽首一礼,道:“多谢师兄指点。”

陈守稷见他听了进去,便又是道:“你既是入了我世家一脉,日后定遭师徒一脉之人针对,而且我世家之中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哪怕同族之中也多有算计,我如今已是快要将凝炼金丹所用的内外三药搜罗齐全,下来便该当准备破关之事了,恐怕三五载内不会出关,日后的道途便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走下去了。”

语毕,不待高若望开口,其便已是驾起玄光,往离忘山外遁去。

高若望对着陈守稷遁去的方向恭敬一礼,无论其人抱着何等心思,这提携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日后若是有机会,自当设法报还。

待礼毕后,他又开口将傅管事唤来,道:“我离家已是有近月余时日,如今在门中逐渐安稳,我欲去书一封同家中报个平安,此事便劳烦管事了。”

傅管事连忙上前,道:“老爷放心便是,我定会将书信安稳送到,就是不知老爷祖家在何处?”

高若望又开口将盘榕村所在道出。

傅管事听后沉眉思忖片刻,方才道:“老爷祖家所在离门中应有千余里远,且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若是仅以小人的本事,恐怕至少要数月时日方能送达。”

高若望此时方才知晓山门所在之地与家里相距这般遥远,他不觉微微皱眉,道:“哦?若是如此的话可就有些久了,可有什么手段能快上一些?”

傅管事当即笑着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却需要老爷先拟一封书信,好让小的去宝光院将每月门中发放的修道资物领了,这里面便有不少符箓,可令我在月余左右的时间送回。”

高若望入门不久,陈守稷送赠的那两本道书一直未曾观读,哪里又知道这宝光院是在何处?更别说每月发放下来得修道资物一事了。

他面上神情不变,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你且先下去吧,待我拟好了书信自会唤人来寻你。”

傅管事见此,当即躬身一礼,道:“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已是沿着玉阶往下走去。

高若望看着其人远去不见,方才转身往那正殿走去。

殿中除却先前他破关开脉时所做的玉台外,在后殿内还设有不少静室,其上皆有禁制护持,外人难以进去。

高若望行至此间后,拿出那禁制玉牌将上面的禁制打开,随后迈步进去,环视一周后,发觉里面地界虽然不大,但是香炉蒲团、卧榻案几乃至文房之物一应俱全,尤其在中间顶上有个细小窟窿,一缕金光自顶穿下将室内的诸多琉璃明珠子一同照亮起来,一时间有若七彩霞光,将室内诸物照得纤毫必现。

他微微打量两眼,便收回目光,在面前软榻之上定做下来,缓缓自袖口内取出陈守稷先前所赠予他的那两本道书来。

打开一看,这第一本道书封面之上正书有《修道精要》四字。

待他徐徐翻来书页,仔细观读了下去,却是发现,这本道书提纲挈领,简明扼要,完全将道理说通了,可谓是字字珠玑,内里所着内容,哪怕是愚钝之人,也是能够看得明白。

且里间所记录的诸多修行知识,高若望更是从未听闻过,眼下一观,顿觉茅塞大开,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便例如除却正常修持玄功,问道长生之外,还有着以丹道成就上境,甚至是以阵道摘取上乘功果之法。

只不过此等法门书中仅仅只是一笔略过,显然能够以这等偏门之法成就上境者也是渺渺无几,故而未曾过多描述。

但即便如此,也着实是令他受益匪浅。

一连反复翻开了数个时辰,他方才长出一口清气,将此书合上。

自得了宝镜所授功法后,他曾翻阅过陆元川家中所收录的不少书册,但是没有一本比得上此书。

随后他又往那本录有斗岁宗门规法度的道书看去。

此书比起修道精要就要显得无趣的多了,但高若望在翻阅此书时却反而更为慎重。

在这等修行道派之中,除非你的功行达到能够无视门规法度的程度,否则的话便无论你功行再高,斗法神通再如何了得,也只能如棋盘中的棋子一般,遵循棋手之间定下的规则,受棋手摆布。

而这门规法度便是棋手之间定下的规则,唯有将这些规则牢牢记下,方能不至于轻易被人算计,甚至是以此反算他人。

如此又是数个时辰过去,高若望方才通过此书将门中各院划分以及涉及职责分理清楚。

斗岁宗内共有六院,分别是宝光院,主法器炼制,门内弟子修行所用资物下发之事。

正清院,主门规戒律,奖惩弟子之事。

功德院,门中功法藏书之地,通常唯有真传弟子又或是为门中立下过大功者,方可在经过掌门真人允许后进去挑选功法神通修习。

丹鼎院,主灵植栽种,丹丸炼制一事。

经罗院,主门中阵机排布,禁制布置,以及洞府分发之事,先前高若望领取洞府所去的觅仙阁便归属于此院之中。

上清院,主门中弟子教习,指点功行缺漏之责,若是想要成为真传弟子,那便需要先入得此院之中。

其中经罗院与功德院为掌门真人一系所掌,上清与正清二院则为师徒一脉所掌,丹鼎院与宝光院则在世家一脉的手中。

除六院之外,还有三上殿与二十八星阁。

二十八星阁负责门内外的诸多杂事,如下辖宗族上交供奉一事,便是由其遣人处置。

而在这之上便是三上殿所在了。

其分别是归真、穹霄以及斗玄三殿,师徒世家两脉与掌门真人各执一殿,平日里多为门中长老静修之所。

除此之外,山门内应当还有许多这本道书不曾记录进去的秘事,这些就只能待往后遇到之时,再行研究了。

弄明白门中规矩以及各院各殿职责后,高若望起身来至书案前坐下,随后提手运笔,将向宝光院索要修道资物以及向家中问好的两封书信一并写下。

小半柱香后方才停笔封书,拿着手中书信往外走。

待行至正殿殿门处时,正见两名值事道童站在门口,此刻察觉到他后,纷纷恭敬一礼,道:“上师有礼。”

原先这离忘山未曾有门中弟子看上,正殿内又有禁制守御,自然也就不需要人来看顾打理了。

如今随着高若望入住此间,傅管事自然也就重新安排了两名道童过来值役,听后差遣了,

高若望看得出这两名道童也是练过修行之法的,只不过不得要领,未曾入门,凝练出元真,他微微摇头,开口言道:“你二人派得一个人去将这封书信送于傅管事那处。”

说罢,左侧那名道童便走上前来,伸手将他方才所写的那封书信接过,往傅管事那里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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