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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处在安全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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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1年3月

地点: 前进村

开学第三天下午,一家子男女老少围着我不停在我面前鞠躬感谢。

说起来不知诸位是否有人有体验过,七十年代的校园生活。

中午孩子们大多是回家吃的,毕竟现在午休的时间够长的。

不过也有个别孩子或是家里人口少,或是离得远走着累,或是中午没人做饭,家长提前做好了带着饭盒来学校食堂热一下吃。

我腿脚有伤嘛,也没人催我,慢慢悠悠把作业本放好最后去的食堂,反正又不会没得吃,急啥?

没等进去呢,就听见里面一阵嘈杂叫声,几个老师围在一起慌乱的不行,我走过去就看着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一副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脸整个憋得通红。

张远德在那儿着急拍着孩子的背,另外有老师在那儿喊,“拿水灌,拿水灌!”

桌上饭盒里小拇指指节大小的豆子摆在面前,我下意识想起‘海姆立克急救’!

一把把孩子从张远德手里抢过来,没几秒钟孩子就咳出了一颗大黑豆,才开始能顺利喘气。

于是下午我就受到了来自张家村张远德的二叔一家的热情感谢,还没完没了要往我手里塞鸡蛋和糖,甚至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只肥肥的老母鸡,正捆着脚瞪着眼睛盯着我看呢!

这玩意儿有多贵重,大伙儿也都知道,谁敢收这个呀,就是鸡蛋也是金贵玩意儿!死活我是不能收的。

张远德亲二叔张成贵三十多才就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媳妇结婚三四年后才生了这个孙子,后来儿媳妇也没再怀过,妥妥的三代单传,金贵孙子那是疼得没边儿了。

张家村距离学校不远,今天是一家子出去走亲戚去了,这才让孙子留在学校吃,哪知道回来魂都快吓掉了。

黄河来学校时正看见我和一家子人推来躲去的场面,我看见黄河的时候,张成贵六十来岁的人了,正冲我喊着,

“你要是不收,我老头子全家这就给你磕一个!”

最后还是校长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打发走了这一家子!

我这推出一身汗来,黄河站在边上表情有些戏谑,“你这生活够精彩的啊!”

我不喜欢这样‘精彩’的生活,于是翻了个白眼,取车就要走。

我已经不想问他来干嘛了,我要是个姑娘他追着不放就算了,虽然长得秀气了点,但我是个小男娃呀!我就那么招人眼嘛!

黄河本来估计是想说点什么的,不过再次看到我见义勇为,好歹是没再说些讨人厌的。

我大概也知道,黄河根本就是一个妥妥的英雄主义崇拜者。

但是很快我非得管他了,他居然骑车跟上我了,甚至还并排骑!这要人家看见,回头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于是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我下了车,

“大哥,你到底想干啥呀?我昨天脑子发昏了,我对不住你行吗!你跟着我到底想干嘛啊?难道想打我一顿出出气?”

黄河很执拗,“我就想知道,你为啥害怕我,害怕我的人一般心里都有鬼,你这样的不应该啊?”

“大哥,你带着标儿上大街上扫听扫听去,有几个人不怕你啊?那些人都有鬼啊?我天生胆儿小不行吗?”

黄河很不开心,又找不出反驳我的话,大概因为他认为我绝对会喜欢他,绝对愿意和他交朋友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事实是我确实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长得跟只又乖又可爱的清纯小狗似的,就是看着有点傻。

不过,谨慎更重要。

“反正你必须跟我交朋友!不然我就天天跟着你!”

想不出来反驳的话,于是他开始撒泼耍赖,真的像狗。

得,我决定开始讲道理。

跟妹妹打小到大的讲道理经验出场,“你是觉得跟我做朋友很酷吗?”

黄河顶着看着就愚蠢的一张脸,“啥叫酷?”

我叹口气,“就是有面儿!”

他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很自豪地说,“那当然了,你跟我做哥们儿,你也有面儿啊!”

“我有什么面儿?因为你家里人是领导?你这形象一看就是个街溜子,我一个老师跟你做朋友,我有什么面儿?别人只会认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这家伙半张着嘴的脸愈发显得愚蠢,“啥意思?”

我心里默念着,我是反派形象,嘴那叫一个毒,

“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听懂了,没想到我这么现实,急了,“我!我咋是街溜子呢!我有活儿!”

“什么活儿?一个月挣多少钱?能养活儿自己吗?能孝顺父母嘛?对这个国家有多少贡献?

你能让国家、父母为你骄傲吗?大家为你的活儿发自内心的尊重你而不是惧怕你吗?你是个能让大家真正敬佩的人吗?”

大概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站在我面前,嘴里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看着还是一脸愚蠢。

我打算一次搞定,彻底跟他拜拜,

“我活着很骄傲,为我伟大的为国牺牲的父母骄傲,而我的父母如果活着,也会为我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我做的事情让村民们尊敬我、喜爱我,我为国家建设而努力,我的村民朋友们为了家人们努力,知青朋友们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而离开家园,都起早贪黑努力干活,你呢?”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的理由就是这个!我也不希望别的家长看见他们孩子的老师,跟着个街溜子混在一起,从而担心自己的孩子。”

我们第四次见面,终于有一次是黄河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了,骑着车,其实心里还是担心这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小子,究竟有没有被搞定,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当老师不到一个礼拜,周边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我又勇救小豆丁的故事了,村子里向来没有秘密,何况还有一群长了嘴的小娃子们替我宣传。

别的好处暂时还没有体验到,就是每次上课时娃子们看我的眼神亮晶晶的,一副崇拜的不得了的模样,学生们对我叫‘老师好’的声音也比对其他老师更甜些。

哦,还有张远德的二叔一家没事儿老轮着来学校,什么吃的干果,老给我带一点儿。

他儿媳妇开始没完没了,想以给我介绍对象来感谢我的救儿之恩!

哪怕知道我不满十六。

孩子们喜欢我,学习也更认真,于是一个月之后,我所教的一二三年纪数学考试成绩比往年大幅提升,在突然化身迷弟的张远德老师的宣传下,更是让各个村子的家长们对我赞许不已。

他们也不是多在意学习,大概只是觉得我工作也做得好。

这年头的人都更尊敬工作干得好的人。

不过马上各种种田除草,学校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放假,学习这种东西,大家才不会真的在意。

用村民的话说,“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

学校放假,老师公分也会相应减少,好在我是不在意这些。

对那些‘罪人’的批判没有停止过,定时不定时的总是通知,那些‘坏人’认了罪,但这样的折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没像人家小说里的女主角男主角那样,因为同情那些‘罪人’而去送吃送喝送药,我连同情可怜这样的表情都不敢流露。

不用后世看到这本日记的人骂我是穿越者之耻,我自己就知道,我只是个卑劣的胆小鬼。

中途休息时间其实是比其他知青更多了,但我出于对这个世界的恐惧,除了在家读书之外也并不怎么出门,好在我本来也是个很宅的人。

哦,对,去过一趟书店,不过最后只在里面买了本农学书籍,又买了本我本用不着的驾驶书籍,又厚写得又复杂!

这年头的驾驶可不是只学驾驶,连修车都得学。

我也只在空闲时看一看,找点事情做。

严格来说,我的休息时间也没有多到那个程度,学校放假时,地里一些不算那么累的轻省活儿我也总主动去干,偶尔帮忙整理整理农具,所以村里的人总在在劳动活动中看到我的身影。

李勇的事情总是很多,但发现我在看驾驶书籍后,一向从不让人乱动拖拉机的李勇,主动让我试了试他的心肝宝贝拖拉机。

看着我第一次开,开得那么顺畅后,赞叹一番,然后,村里就总在李勇忙不过来的时候把我拉去开拖拉机运运东西。

隔一阵子知青们也凑在一起做一顿好的改善改善伙食,这我倒是总参加。

山我没再上过,别人叫我也没去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柴是都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砍,绝对不深入,虽然没说出来过,但我觉得那座山克我。

其他知青休息时总去县城,大概累了那么些天想要犒劳犒劳自己吧,我也只管忙自己的,不知道忙什么,反正看起来就是忙忙叨叨的模样。

周盛意识到自己总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再常来找我,他又不是个什么舔狗,我通过努力成功让自己处在了‘安全’的环境下。

哪怕偶尔感到孤单。

黄河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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