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怎么总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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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1年9月
地点: 前进村
我在九月前个子明显又窜了点儿，姜卫国找来尺子，刚来时一米六几的我，身高已经一米七三，只不过那张脸上还是一脸稚嫩的小男生模样。
虽经过整个农忙期，因为干得少，防晒做的又够好，也没变黑多少。
姜卫国收起尺子呐呐说一句，“咋受伤一点没影响你吸收营养啊！”
那倒是，我确实偷偷吃的特别好~
王红霞则是羡慕的表示，“这还没到十六呢，将来你得多高啊！”
这句话让我想起原来梦里的祝安，好像没有多高。
七一年八月，何穗和杨二牛的恋情瓜终于被去砍柴的村民撞破了，不过倒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也就是在后山说说笑笑被看见而已。
村民又不会跟周盛和我一样，嘴这么严，还带给他们保密的。
村里人知道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也只是调侃一下，毕竟杨二牛在村里活儿干的还是可以的。
大家除了这年代最不值钱的相貌能说一下，别的还真没什么好指摘的。
上午刚听完恋情瓜，下午杨二牛就跟村民打了一架。
原来那个叫李民生还记得不，就是那个父亲去世，妻子难产没了。
家有病母，还有儿女和幼弟妹七八个全靠他养的那个家伙，原来我还真心因为他的境况可怜过他一顿。
不过我一开始就看出这人嘴欠，人家就是搞个对象，那个看见的村民也只是看见这俩知青一块砍柴干活儿而已，当时连手都没拉。
结果李民生跟看见的人是他似的，在那说什么不干不净的，背地里说人家听不见也就罢了，正巧让杨二牛撞个正着！
杨二牛再咋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儿，两人当场扭打起来，据说好几个人没拉住。
按理说村民力气该大些，可李民生吃不好穿不好，人又瘦的跟竹竿儿似的，哪能打得过身强体壮的杨二牛？
杨二牛单方面结结实实摁着李民生揍了一顿，李民生都被打成那样，村长知道情况后也只是让杨二牛给赔了三天的工分。
三天，几毛钱的事情。
从始至终何穗没出过面，杨二牛打完架就没事人一样接着干活。
这两人大概想着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杨二牛才算是真正让大家伙看见他的殷勤劲儿，怪不得能抱得美人归呢。
杨二牛一天十个工分拿满，甚至还能帮何穗干掉一小半的活儿，一向把嘴严的我当成树洞的黄晓霞，更是毫不避讳地撇着嘴告诉我，
“这才哪到哪儿啊，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杨二牛全都舔着脸给何穗送去，她也吃的心安理得？没结婚呢，杨二牛的钱就都归何穗管了！”
我看黄晓霞似乎有意见，她一向不开窍，大大咧咧惯了，在这撇什么嘴？
“他俩处对象，肯定是要奔着结婚去。提前对媳妇儿好也没什么大错，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黄晓霞摇摇头，一副大人模样的说，
“嗐，要是真要结婚，那我保证一句话没有！可你知道何穗对杨二牛是什么态度嘛？简直当成牲口使唤呢！”
说完又习惯性的左左右右看看我这院子四周眼神转了一圈，总之不知道防谁呢，鬼鬼祟祟压低声音又说了句，
“你是不知道，那叫一个嚣张啊，杨二牛跟傻子似的，让干嘛干嘛，何穗以为自己是地主婆子不成吗？”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不理解她们这种妒忌别人不干活儿的心态的，但大概知道意思，
“你管人家呢，人家没准很乐意呢。”
黄晓霞也一副不理解的模样，“他可不是乐意嘛！天天大牙都快笑掉了，我就是觉得他挨欺负还那么乐，看着憋屈得慌！”
但我说实话，何穗的样貌放到十里八村都是顶尖的，别说杨二牛，我估计其他几个男知青不管谁得手，不会比杨二牛少当舔狗，也就是没轮着自己呢。
幸而我不住在知青院子里，因为随着杨二牛的恋爱脑觉醒，知青院和谐了大半年的日子突然变了画风。
我身上带着身份滤镜，一向没谁来跟我过不去，我竟一直以为，挤了十个人的知青院起码是和谐的状态。
经过此事，我才知道，知青里各有各的想法呢。
姜卫国呢今年二十二岁，知青中年纪最大，为人处世方面也很不错，关键长得也好，可实际上他跟知青们顶多是点头之交。
人家一心跟村民打好关系呢，村长、大队长对姜卫国的评价也明显高于对其他的小萝卜头知青。
可明明姜卫国在干活儿上，在男知青中都算倒数了，可谁叫人家圆滑呢。
王红霞呢一心想着读书，一心念着回城，那么厚的一摞书都给抄了，这样有毅力的人，自然也没心情跟小知青们玩耍。
于凤娇长得比其他女知青都差，村里男孩子都不会来打她主意，更不要说见过世面的男知青们了。
那几个青春懵懂的男孩子李兴国、刘胜利、杨二牛自然是更愿意与长相更好看娇嫩的何穗、黄晓霞、胡丽丽交好，于凤娇在里头实在没什么发言权。
现在何穗都名花有主了，他们之间若有矛盾也很自然地分成了两队。
等何穗开始推脱自己本来分配好的工作，杨二牛一个照顾不到，知青们就能跟何穗呛呛起来。
吵架的主力军主要以年龄最小的黄晓霞和胡丽丽为主，其实就算何穗不干，杨二牛也会把她这份干掉的。
这俩小女娃主要是看不惯自己累死累活，有人搁那儿享福。
反过来说，要是有人来帮她们干活儿，她们指定一百个乐意。
杨二牛自然百分百站在何穗那头，而李兴国、刘胜利这俩很自然地帮起了黄、胡两个小丫头，于凤娇就在中间两头倒和稀泥。
哦，还有个一直隐身的周盛，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知青们吵吵闹闹，好在我不住在知青院，向来又会装傻充愣，和知青们见面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打招呼。
九月份开学。
消失了半年多的黄河穿着公安制服上线了，看着黑了起码八个度的黄河，我一句玛德噎在喉咙中，始终没说出口。
黄河看起来稳重了不少，但也可能是双重皮肤滤镜导致的。
他拎着一条肥硕的大鲤鱼来的，说是他爸送我的，感谢我指引他的宝贝儿子走上正途，奋发向上。
我拎着鱼看着骑车离去的黄河，合理怀疑他就是想来炫耀一下自己的新皮肤，还有打脸我这个大反派！
我为什么总是被打脸啊！
若是一本书，黄河就是那个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主角定位啊，我呢，就是那个嫌弃主角非要退婚的反派未婚妻。
欸？好像有什么不对，呃，不重要。
周盛在边上看着离开的黄河，又看了看我手里拎着的大肥鱼，“晚上一起吃？我打了只野鸡。”
总之有鸡有鱼，我俩大吃了一顿。
周盛吃完饭才终于忍不住问我，“那是干嘛的？”
我仰面叹了口气，然后轻描淡写说了句，“哦，男主角吧。”
“啊？”
第二天去学校，那个总要给我介绍对象以还‘救儿之恩’的小豆丁妈妈，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带着自己的远房表侄女来跟我相亲了。
我一头黑线，且跑得很快，还没等我第二天找借口拒绝呢。
第二天对方就一脸歉意表示，人家表侄女压根也没看上我，我估计人家还得在背后说，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吧这样的类似吐槽。
人家表侄女看上了教四年级的那个男知青，结果就是不到一个月，男知青开始在学校给老师们散喜糖了。
呵！
打脸来得如此迅速。
可能是不好意思，也怕万一再有看不上我的我再尴尬啥的，总之那个小豆丁妈妈没再没完没了给我介绍对象了，暂时松了口气。
只是某天小豆丁抱着我的大腿仰着头，一副同情的模样对我奶声奶气安慰道，“祝老师，你别伤心，你以后一定能娶上媳妇的！”
显然是在可怜我被抢了媳妇，不知道他妈在家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新学期开始我正常排起了劳动课，总归不能一直缺着课吧。
我运气果然不错，阴差阳错救了的小豆丁是张远德的亲戚，张远德他爸又是革管委的，那位笑面虎林丰老师也不愿意去触他的眉头。
于是，后面授课任务一直顺利。
我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要是日子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就好了。
可开学没两天，我们总开大会的‘罪人’中有个没了，不是年岁大的，而是最年轻的那个，坚持了半年多，投了河。
当天晚上睡梦中，我梦到那个年轻的男人最后一次大会时的模样，一如往常，垂着头，仿若那时就已死去。
梦中的男人第一次在大会时抬起头，那张脸，赫然是我的模样。
不是我，是祝安的模样。
惊醒时，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