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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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调到［薄柿院］，春草的生活习惯都被强制改变了。
她只是一个不能运用灵力的普通人，白天吃饭晚上睡觉，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为了能更好的服侍小主人，她把自己的房间挂满黑色幕帘，好让自己在白天能睡得更踏实一点。
等到晚上，她就发现小主人的与众不同了。
别人院里的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有在好好做的。
但是这位，一上来就把文件折成了纸飞机，满屋子乱飞，最后还得要她把文件一个个捡起来摊平，重新给她整理好。
除了玩纸飞机，她还喜欢玩火。
她房间里准备了很多蜡烛，到了游戏时间，她就让春草把这些蜡烛放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点着，由她站在原地不动，将蜡烛一一吹灭。
春草放过床底，房梁，拿着绳子吊在过窗沿，但无论放在哪里，她都能用一根针把灯芯刺断。
春草现在知道摆蜡烛的时候看见的那些小洞是哪里来的了。
从她的表现来判断，她应该是一位武修，八岁，对于灵力的控制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确实不似凡人。
若要下毒，还不知得多大剂量。
她状似无意想了一下。
“春草，出来说话。”
嗯？幻听吗？
春草撑起上半身仔细辨认。
和小主人玩了一晚上，她已经很累了，这会竟然还听见“孤云斋”那位的声音，肯定是听错了。
“橙容，带她出来。”
“是。”
这会连橙容的声音都有了？
“啪！”
房门突然被推开，阳光倾洒，吻上她发梢。
春草忙眯起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并非是自己幻听。
“小主！”
她一出门，就跪在了小主人面前。
“原以为你只是贪玩，看来是铁了心要择木而栖了。”
即便是出门，她也是一身里衣不加修饰。
“主子的命令，春草不得违背。”
她自知理亏，这会认错的态度也是十分诚恳的：“还请小主降罪。”
“降罪？”她笑了一声，十分讽刺，却没有表情，“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如何降罪。”
“既然你不愿服侍，我也无需她人侍奉，橙容，以后你就继续留在这［薄柿院］吧。”
橙容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应了一声道：“是。”
“对了……”
离开的人去而折返，将一只血红的耳坠丢在她身上：“也许我该说一声‘恭喜升迁’？”
春草着实没有想到，‘孤云斋’这位看着冷淡，心里对她却很有感情。
可她越是这样，春草对她，反而越不关心了。
“小主慢走。”
半响，她才拿着耳坠，与橙容四目相对：“这个东西……”
“小主给你的，你就戴着。”
橙容率先移开视线，回了自己的房间。
春草被留在院子里，正举着耳坠观察。
红色的流苏质地不凡，银色的链子更是锦上添花，耀眼的碎钻好像还带着点别的气息。
来历不明，暂时拿着，戴就算了。
依她看，那个高傲的小主人发现有人逃脱了她的掌控后，不可能还这么心平气和地送来一个好看的耳饰，肯定有问题。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将来的计划。
……
“小主，该用膳了。”
她这一天，虽然是晚上活动，但饭却是在白天里吃的。
一日一餐。
门从里面打开，春草将饭菜放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等黑暗中一直手将它拖走，等待片刻后，干干净净的碗盘又被放在原地。
她敛下眼睑，指尖轻轻擦过碗边，感受到一层细腻的粉粒。
橙容照顾小主人的时间比她长，又因为知道她不能使用灵力，所以自己揽下晚上的活，将餐食和院子的打扫交给了春草。
眨眼又是一月过去。
今晨春草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消息。
［孤云斋］的那位，失踪了。
如诗将她叫去问话，她着实不知缘由。
“……看来又是那些人。”
“偏偏现在还没有主子的消息。”
“春草，虽说是小主的决定，但你擅离职守一事依旧属实，念及你的特殊，我只罚你十鞭，你可认？”
“我认。”
……
春草现在的思绪也很乱。
虽然同僚们都是一群疯子，但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找事吧。
六位小主忽然失踪了一位，这之后如诗对府内人员流动肯定会更加注意。
到时候她再想离开，不就麻烦了吗。
还是说，他们这是要把自己当作弃子？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御羯情况比较特殊，在此处新建的分部主教还未决定。
本想着此事若成，主教一职便是她掌中之物，但若那些人合起伙来铁了心要将她困死在这，她恐怕，难以活命。
“该死！”
她一脚踢在矮柜上，之前随手放下的耳坠因这一脚造成的震动，掉到了地上。
这个东西……
她刚潜入的时候在‘孤云斋’的梳妆台前见到过，那人到底为什么将此物给她？
若她失踪一事真是同事所为，那她会不会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行动，而采取了对策？
以她的情况来看，她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春草”，那她失踪前交给“春草”的东西，会不会发挥超出预料的作用？
若利用此物，她能否离开这里？
不，问题是不论她通过“春草”留下的后路是什么，最差的情况，会直接暴露出莫北所在的位置！
这个东西，她绝对不能交给如诗！
可算算时日，“薄柿院”那位，也该毒发了。
……
是夜，小主人单独将她叫进房里。
“春草，听说她给了你一样东西？”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春草不动声色地拿出耳坠，捧在手心：“小主一月前，确实给过我此物。”
“哈哈，果然！春草，把你送去她身边，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把它给我，春草，你立功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春草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主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耳坠很特殊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半信半疑，但还是将耳坠交了出去。
小主人接过耳坠，眼中的狂热一点不掩饰：“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你无法使用灵力。”
“我要出趟远门了，你去告诉如诗一声。”
“啊？”春草吃惊，“您、您去哪？什么时候走？走多久？不会不回来了吧？”
她要走也罢，最好是能毒发死在路上。
可万一这个耳坠真就帮她找到了路，在毒发前就已经解决了一切呢？
“不会太久，只是处理一些阴沟里的老鼠，你这般说，如诗不会罚你。”
老鼠本鼠眼皮一跳：“我能去吗！”
“嗯？”
“您是去找那位小主的吧！她的失踪怎么说也有我一份责任，您要是知道她的行踪，能带我去找她吗？”
小主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双眼如炬，目光坚定，担心与愧疚不似作假。
是了，若是没有点演技，怎么能在她们眼皮底下藏这么久？
“也好，你没有灵力，本就只能做一下下等活，若是能直接参与进来，说不定身份还能再往上提一提，到时候，她也会感谢我的。”
怀揣着说得越玄乎就越能掩人耳目的想法，小少主披上黑色斗篷，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终归还是危险了点，我会带你出府，你就自己在外面先藏个几天的，等我回来便好。”
“我不怕！”
“那你的养父母呢？老鼠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
她笑了笑，手中的耳坠却突然爆发出一股红光，表面灼热的温度差点让她拿不住了。
“嘶……看来是她已经到了。”
脾气还挺大。
“！”
“春草”立刻拉住小主人的衣袖：“请您带我出府吧！”
留下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先出府去再想办法。
……
府外空空荡荡，只留她一人。
小主人还真是只负责把她带出府啊。
也罢。
她找了个角落，远离悠然居，掏出一通讯牌注入灵力。
灵力闪烁了几下，突然碎了。
！！！
灵力破碎，这说明另一边的通讯牌已经碎了。
“薄柿院”才离开没多久，能动手脚的，应该就是那位失踪的小主。
这当真是她们早就串通好的！
她一把捏碎玉牌，将属于“春草”的脸皮扯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她皮肤很好，看着也年轻，只是耳根处纹了一个奇怪的黑色纹路，浓郁的死气在纹路里翻滚，却让她觉得舒畅。
那纹路逐渐扩散，变成一个面具将上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丰满的红唇。
这面具是黑白色的，没有五官，墨汁在侧脸处组成了一个歪斜扭曲的字：丑。
戴上面具的一瞬间，她周围的气质陡然一变，死气包裹着她全身，仿佛一件黑色的斗篷。
她的身躯在黑雾下越发削瘦高挑，脊柱向前弯曲，中段凸起，那身影映在墙上，就像一个驼着背的两米高的老妇人。
她速度飞快一步缩作百步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坟场，其后有绵延不绝的群山峻岭，前方是比较低矮的小丘，左右两侧青山相对，夹着蜿蜒流水绵绵东去，坟中地势宽敞，是个风水宝地。
可坟场不远处，山体的阴影下却有一座左右对称的宅子。
丑站在门前刚要推门，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搭在了门前的铜环上。
苍白的皮肤在夜色里笼上一层阴影，泛着冷意。
自己身高两米有余，可身后之人的影子，却完完全全遮住了她的身体。
来人用她毫无温度的手，覆在她畸形的后背。
鲜红的流苏上附着的银链在月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映在她眼中。
“辛苦了。”
陌生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后背上的手骤然施力。
她浑身灵力聚集于一处，却没能抵得过她轻飘飘一个字：“落。”
“咔！”
弯曲的脊柱在一瞬间反折，断掉的骨头刺破皮肉插入地面，将她固定在原地。
她脑袋高高昂起，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她却只看见身后人冷白的下巴尖，和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嗬…呃……”
你是谁？
鲜血溢满喉咙，她连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