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兽骨项链、玄钢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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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鸟摸鱼打兔子。。。。，这些天苏野玩得不亦乐乎。

十几岁的少年天性好动、好奇心强无忧无虑，除了每日吃饭睡觉是正事，其余时间犹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出了笼子的鸟儿，漫山遍野的跑，几乎不曾将天钻个窟窿、地钻出个洞、将水搅翻。

直将胖墩、铁蛋累得几乎瘫倒，那个叫小七的周家小妮子，虽然也累得几乎拖不动腿脚，却也大呼大笑，时而紧张得双手紧握，时而开心得满脸桃花。

周家本是汶水城官宦人家，后因失官没落，原也有些家底，但又遭人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不得已迁来此处，躲避风头，也欲得田园之乐、无事一身轻，待日后再联络故旧，择机再起。

其父一妻三妾，生有六女一子，其子排行第三，六女只存三女，其余夭折。小七排行最小，是其父中年所得，但从小便聪慧，其兄及二位姐姐极为普通，小七乃第三个小妾所生且只有小七一个，自小也是宠溺有加，无比爱惜。

其母本是来自小吏之家，识得几个字，又不甘于在山村度过此生，也不愿女儿将来成为村妇，所以从小也教小七写字读书，讲些城里情况、家族旧事，极力提高小七眼界见识，欲待小七成年，将其寻个城里富足人家的公子为夫婿，跳出小村庄回归城里，一生衣食无忧，不受劳累。

哪个父母不想让子女高走一步，人之常情，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自家里没落下来，家中有些积蓄也消耗差不多了，没有进项，担心门不当户不对，人家不肯。

眼看着女儿越来越大了，也日渐焦心烦恼，却苦于没有门路，无可奈何。也与旧时亲朋多方联系，但却无人真的伸手出头帮忙，只是敷衍，世态炎凉，为官时门庭若市，亲朋好友殷勤登门往来，既有笑脸又送礼物，如今都避之不及，唯恐见面。

其父虽然面上一派随和，诗酒田园，但心里焦急，与小七之母的观点一样，二人私下也时常谈论，一时也没有办法。

另有一条出路，就是玄剑宗每隔两年便会招收一次弟子。

除了天资低等之外，下等、中等、上等都可参加考试，只是下等天资者只录不足一成，千百中选一，中等以上天资者，可直接录取，上等天资者直接入内门培养。

但小七之父母，与苏野之父母及村中众人一样，皆为低等天资，连下等都不是，故而入玄剑宗这条路也希望不大，村中多年来也只有一人以下等天资入玄剑宗外院修习。

但小七父母虽然功利之心很重，官宦之家习气，但却善于钻营，也是官场习气所致，即使有一丝希望，也会抓住不放，不遗余力，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成功，便是天壤之别。

所以对小七从不过分管教，只教授女儿那些最基本的本分之事，其他一概不约束，生怕挫伤其天性和智慧，生怕损伤其敏感和自尊，故而小七烂漫无忌，不拘一格性情天然。

春寒已过，河中鱼儿渐渐多了起来，苏野之母近日偶获几条大鱼，便分了一些叫苏野送给左邻右舍，又将一条大鱼切为两段，拿起半条鱼叫苏野给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的五奶送去，送完这些，苏野也从各家得了一些瓜果回来。

这天傍晚，苏野打外面回来，就看见院子里父亲在和爷爷正在整理猎物，木架上挂着动物的毛皮，院中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分割好的肉，母亲正在外屋忙碌着做饭。

苏野跑上前“爷爷、爹你们回来了”。

“来，这个给你”，爷爷笑着把一串兽骨项链挂在苏野脖子上。项链的中间，是一枚二阶妖兽玄狼牙齿，牙齿致密纯白约两寸长，坚硬锋利，可穿透寻常铁器。

父亲大声笑道“石头，又壮实晒黑了，来看看这个”，说着将一堆东西塞给苏野，苏野一看，却是一根暗红色兽筋和一块玄钢。

“明天去找你张叔叔，把那块玄钢打成弓胎”，又指着架子上一张兽皮，把这个拿去当工钱。

苏野开心得跳起来，得了这几样，以后再出去玩，如虎添翼，也能像大人一样打猎了，苏野一只手不住摸着项链上的狼牙，另一只手小心的拿着玄钢和兽筋，兴奋得脸上通红，嘿嘿不停的笑。

“吃饭了”，苏野母亲呼唤几人进屋。

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香味扑鼻，苏野举起筷子就夹肉时，被妇人一双筷子轻轻的打了一下手，“让爷爷先吃”。

爷爷道“无妨，小孩子不受大人的那些规矩”。

“爹，你尽惯着他，将来都不服管了”，苏野母亲说道。

“来，快吃”，爷爷大笑着把一块肉夹到苏野碗里。

苏野父亲拿起酒壶给爷爷倒满，又给自己倒上。

爷爷说道“石头他娘，你也喝点”。

妇人道“爹，您喝，我不喝酒”。

爷爷道“酒虽然不多，但不管贵不贵，也都是给人享用的，今天高兴，都喝点”。

苏野父亲也说道“爹既然说了，你就喝点吧”，说着便给苏野母亲也倒满了酒，一家人边吃边聊天。

爷爷将酒一饮而尽便说“今年好事连上了，多少年遇不到，这次玄剑宗招各村前去，竟然是天大的好事，一是赏赐了些武具和几本修元、练武的功法，又有玄剑宗弟子给大家指点指点，虽然天资低等者只能修炼到真元期，但这些功法或可适用不同体质的人，或可有人也能借此修到凝元期，那就能到更远的地方猎一阶二阶妖兽了。二是宣布了一件事，说今年不单是玄剑宗，十一势都有异象发生，甚至有些妖兽也有从栖息地出来，发武具、功法就是要给各村多些自保能力，以免受妖兽侵害，玄剑宗宣布今年破格加招一批弟子，招收人数比以往加倍，年龄限制放宽，以应异象，或许会有异才之人不可使其埋没，几日后就开始，凡是十岁至十六岁都可参加选拔”。

说罢手捋胡须，对苏野说“石头，你先去院子里玩，爷爷和你爹娘有事商量”。

见苏野离开，爷爷便看向苏野父母，苏野父母见状也停下筷子，看向苏野爷爷，等待其继续说下去。

爷爷又低头思索一番，将酒盅轻轻向桌上一顿，说道“我有意让石头也去试试，你们可舍得？”。

苏野父母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向对方，又看向院子里的苏野，苏野母亲便笑着说道：“这自然是好事，孩子大了终究是要自己闯荡，有好前程自然最好，一味舍不得哪会有出息。。。”，一语尚未说完，充满笑容的脸上，眼圈却早已泛红。

苏野父亲说“这个没关系，万一能入玄剑宗，将来有作为，千百倍强于做猎户，况且此去玄剑宗不远，每年都可见面”。

妇人道“爹，就听您的，我们舍得”。

爷爷道“好，你二人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这几天你们便说与石头，想来村里还有其他人家孩子也去，近几日就动身”。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苏野忙忙的拿着东西，和父母招呼也顾不上打一个，直奔张铁匠的铁匠铺去了。

玄剑宗招弟子的事在村内引起轩然大波，有欣喜的、有无所谓的、有不去的。。。，各家有子弟想去一试的便都忙碌起来，苏野母亲除了日常家务外，连夜给苏野赶制一身新外衣、一顶火红的兽皮小帽、鞋袜等。

当晚父母将此事告知苏野，本以为苏野怕受人约束不肯，便早早预备了很多说辞，实在不行就强制也要让苏野去。

不料苏野听后，却说“儿子这次如果选中，学好多本领，爹娘就不会为我担心了，如果选不上，爹娘也不要怪儿子不争气，也不要失望”。

十二岁的孩子，虽然平时顽劣，但也知道此事重要，也知道父母平日所想，此时说出的话，竟然如大人一样懂事，想来一定是父母时时关爱担心，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由己及彼，也效仿父母的做法，学会关爱父母顾及父母感受了。

夫妇二人不禁愕然，四目直勾勾盯着苏野，似是不认识一样，随即又看向对方，不约而同说道“你教的？”。

见父母发愣，苏野却不似往常一样嬉笑，面孔板起向前两步，将头前伸截断父母对视的目光“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吗？，喂喂”。

“好儿子。。。好儿子。。。”，苏野父亲这个遇到野猪狗熊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的精壮汉子，此时却翻来覆去说这三个字。

冷不防间苏野突然被一双臂膀牢牢抱住，搂入怀中，妇人眼中泪珠滚落，过了半晌口中说道“。。。你这个淘小子，原来平日竟然是在哄娘，害娘白白的好担心，看娘明日不打你。。，”，说罢泪珠又如断线珠子滚滚而落。

苏野一时不知所措“爹、娘，你们大人好奇怪，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苏野好不容易从妇人怀里挣脱出来，“爹，你快管管你媳妇，我可是怕了”，说完回身就走，也不等父母再说什么，回房间睡觉去了。

苏野躺在床上，只觉爹娘今日不似以往，反复想不明白，正思虑时，又想起玄钢弓明日就能拿到手，又高兴起来，不知不觉合眼睡着了。

十几岁的孩子，未经离别，一直在父母爷爷羽翼下关爱中，尚不明白离别是什么含义，只当是出门去玩耍一样，不好玩就回家，虽然觉得此次事情异样，但也只是略一想过便丢开一边，再加上得了一把弓，意外又得了兽骨项链，少年小小的愿望得到极大满足，所以心中格外踏实，安然酣睡。

日上三竿，苏野一咕噜爬起来，跳下床，来至外屋掀开锅盖，伸手到锅里左手抓起一块肉，右手抓起一个饼子，脸也不洗，一溜烟奔张铁匠家。

片刻后，后山路上一棵大树前，苏野左手张弓右手搭箭，左眼闭合右眼瞄准，双臂用力，头上青筋微显咬牙切齿拉开玄钢弓，崩的一声羽箭飞出，离大树尚有两丈远羽箭便坠于地上，苏野见状，向前约一丈多，将弓交于右手张弓，左手搭箭，右眼闭合左眼瞄准，双臂用力大喝一声，拉开玄钢弓，嗖的一声羽箭飞出射向大树，羽箭离大树约两丈便又落地。

苏野放下弓箭，将手在地上沾些土，双手用力搓了搓，双臂上下左右来回挥舞活动了一番，复又左手张弓，右手搭箭上弦，怪叫一声拉开玄钢弓，羽箭直向大树射去，落于大树旁边。苏野略一思索，又搭羽箭，却把弓箭向上抬起数寸，一箭射出，羽箭以弧线飞过，正中大树约一人高处，箭头堪堪嵌入粗糙的树皮，此处苏野距离大树不过五、六丈远。

苏野见射中了，开心大笑起来，信心大增，不停的捡拾羽箭，反复张弓射箭不停练习，直练得手酸筋麻，方才罢手，仍兴致盎然。

原来张铁匠知道小孩子心性急，故半天就将玄钢弓打制完成，比正常狩猎所用弓胎小且薄，以便少年可用，又走至制作羽箭的朱姓之家，选了二十只弩箭，在其尾部嵌入羽翼，充做弓箭，又央朱姓匠人，将些兽皮边角料，制了一个小箭袋。正常羽箭箭杆粗且长，只有弩箭杆细且短可用，张铁匠也是热心之人，所以一天就都办全了。

回到家里，爷爷把苏野叫过去，拿过弓试了试，轻轻一拉，将弓拉成满月，手指一松，只听得弓弦轻响，玄钢弓立即恢复原样，点点头“不错，能算得上等弓”，“石头，明日咱们就出发，今天早点睡”。

玄钢在大宗门里算作平常，但在山村却也是不容易得到的，将玄钢给苏野制弓，也是爷爷、爹娘格外宠爱。

晚饭后，苏野手提一把铲子悄悄溜出院子，来到后院墙外几块大石处，钻入石缝中举起铲子，悄声的向下挖去，挖了一会便把手伸进向下探去，又继续挖，直到在石头下面摸到一个向石腹凹进处，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兽皮小包，又取出蜡纸包了两层，塞入其中，用几块石头封住，将些小块石头和土填回，反复踩踏，撒些碎石枯枝树叶，便悄然回家。

苏野自遇到随风那天回家，并未将当日之事告诉家里，一是他觉得已经与随风立誓不告知任何人，二是苏野虽然少年，但看到随风那么厉害，想必那个玉石也是极为重要，告知家里恐怕父母担心，又担心以后连累家人，所以就决定不说这件事，等过两年自己又长大了两岁，再想办法，不然现在他一个人也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少年人观念里两年可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那时候就会长高了，力气也大了，也像个大人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去很远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