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想根治就来德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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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痹者，脏府移热，复遇外邪，客搏经络，留而不行，阳遭其阴，故（疒帬）痹熻然而闷，肌肉热极，体上如鼠走之状，唇口反裂，皮肤色变。并可见关节红肿热痛，发热，烦闷，口渴等症。”
张延安向沈夏讲解热痹的症状，“确实，这位老人家是热痹，因热痹和风寒湿痹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相似，加上患风寒湿痹的人要多得多，所以很多人经常会把热痹和风寒湿痹混淆而谈，热痹治疗的办法也很简单。治以清热祛邪，宣痹止痛，用白虎加桂枝汤、升麻汤。热毒盛者，用《千金要方》犀角汤加减，另外，还有......”
张延安讲得很详细，沈夏俯身恭敬的听着。也许是张延安和沈夏的表情都很严肃，加上隔了一定距离，旁人也听不清楚二人在讨论什么。在那小孩眼里看来似乎是张延安和沈夏两人遇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症状，正棘手得很。
那小孩有些等不及了，咬着牙往前再走了几步，又向二人磕了三个头：“姑娘，大夫，求求你们，千万要救我祖母，我给您二位当牛做马都行！”
由于小孩这一举动太突然了，沈夏结结实实受了小孩磕的三个头，张延安则是一脸泰然的看着身下：“沈夏，方子我都告诉你了，你看怎么处理，毕竟这次出诊的是你。”
沈夏看着眼前久跪不起的小孩，枯黄的头发，布满补丁的已经明显小了很多的衣衫，脚上的则是穿着谷草编的草鞋。沈夏又看了看小孩身后的老妪，看上去是要比小孩圆润些，可是灰蒙蒙的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衣衫处处都在彰显着这一家已经是捉襟见肘的地步了。
没错，张延安是告诉了沈夏对症下药的方子，但单说方子里的各色药材，以这一家的财力可能完全买不齐。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针灸也行，但是沈夏完全不会针灸，她现在的水平能看出来是热痹都已经顶了天了。再者，张大夫刚刚也说了，这热痹下面还分了风热痹阻证、湿热痹阻证、热毒痹阻证、阴虚内热证以及痰瘀热痹证。
沈夏既然已经担起这个事了，也不想敷衍了事。张延安说得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出诊。也许张延安并不是想让沈夏去治疗，而是想让她学会处理病患与医者之间的关系，学会选择真正适合病患的治疗方子。
沈夏走到小孩面前，扶起他来，问：“你放心，我既然应了，我就会尽我所能处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那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到：“我...我叫二狗...14岁了，家里...家里没其他人了，就只有我和祖母，姑娘你放心，怎么治祖母告诉我就好了，我会配合，我能做主的。”
这小孩居然14岁了？沈夏看着眼前这个由于严重营养不良看上去只有10岁左右的二狗，难怪不叫自己“姐姐”，感情还比自己年长两岁。
“二...二狗，”沈夏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也别扭，“刚刚张大夫也说了，他今天没精力出诊了，今天你祖母是由我来诊治，你可清楚？”
“清楚。”
“那你可清楚，今天是我第一次出诊？”
“清...清楚。”
“好，那我实话也跟你说了，在场的乡亲们刚好也做个证。”
二狗听到沈夏这么说有点慌了，他今天是听到有德济堂的大夫免费看病就背着祖母出来了，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之前为了凑那个偏方上面的药材都贱卖了很多粮食，如今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别说没钱看郎中，再过几日可能都只能吃野菜了。他是无所谓，他年纪轻顶得住，可是祖母呢？他难道能放任祖母承受着病痛折磨还跟自己一起啃野菜？
所以前面大夫在强调是他药童出诊时，他都觉得不碍事，毕竟德济堂的名号在这儿。但是如今这姑娘这样一字一句问他清不清楚，他有点害怕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搏一搏这最后的机会。这姑娘看上去也是人美心善的，应该不至于框他吧？
“二狗，你祖母确实得的是痹症，但是不是风寒湿痹，是热痹。你之前给你祖母寻的那个方子是专治风寒湿痹的，所以效果才差强人意。但是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出诊，没办法给你祖母号脉，热痹下面又有不同的分类，所以我也给不了你太详细的方子。”
二狗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什么意思？都诊断出来是什么病了，希望就在眼前了，结果来一句给不了方子？二狗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他能说什么呢？自己全身家当加起来可能都敌不过这位姑娘的一双鞋，自己除了跪下来求她还能做什么呢？还没等二狗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的要跪下去了。
沈夏见状连忙扶起来，她可不想再受这个，接着说：“别跪......我话没说完，我是没办法给你具体的方子，但好歹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反应啊，我现在能给你两个方法，你想不想听？”
二狗愣愣地点头，他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也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治好祖母。
“方法很简单，第一，给你祖母通过食疗缓解。秦艽桑枝煲老鸭、秦艽丹参煲瘦肉这些都是对你祖母症状能缓解的，平时饮食常用凉性去湿兼活血的食物，如莲藕、冬瓜、油菜、菠菜、茄子、丝瓜、胡萝卜、薏苡仁、绿豆、赤小豆等。同时忌食温燥伤阴的食物，如生姜、大蒜、辣椒、花椒、八角、桂皮、洋葱、荔枝、狗肉 、羊肉、猪肝、猪肚等。你记清了吗？”
“记清了。”沈夏说的不算快，二狗也是逐字逐句的记下来了。
“这第二嘛......”沈夏走到老妪面前蹲下，“就是推拿。我虽然不会针灸，但一点点推拿还是可以的。你看我是在你祖母身上演示一遍，还是在你身上演示一遍，回头你再给你祖母推拿。”二狗的祖母很怕痛，之前碰到了一下就已经痛得缩回手了，沈夏担心现在强行给他祖母推拿会起到反作用，而且其实沈夏不会推拿，她去给二狗祖母推拿也没多大效果。
二狗仔细想了想，站在沈夏面前反倒有些害羞了：“那...劳烦姑娘在我身上演示一遍。”
沈夏点点头，站起身撸起袖子就干。在二狗肩井、曲池、合谷、阴陵泉、阳陵泉、鹤顶、膝眼、昆仑、风市、肺俞、肾俞、大肠俞、阿是穴等位置采用按揉法、拿法、搓法、捻法、摇法、擦法、抖法、拍法等手法展示。
沈夏边按边说：“因为我不清楚你祖母具体的病变部位，所以我现在是尽可能都展示一遍，你在跟你祖母推拿的时候，只需要在你祖母病变部位及其周围穴位用我跟你演示的手法按摩即可。”
沈夏相当于在二狗全身上下都按了一遍，这还是沈夏在特意避开了环跳穴等尴尬穴位的前提下，二狗已经面红耳赤了。张延安在旁边看着感觉太阳穴也直突突，怎么感觉让沈夏出诊是个错误的决定？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那时也没问题啊，怎么到沈夏这儿就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人群中也有几个大婶交头接耳了。在场只有沈夏最为淡定，毕竟，她真正的治疗可不是推拿。
“好了，”沈夏甩了甩有些酸的手，“大概就是这样，你记住了吗？”
二狗低着头有些羞涩地点点头：“记住了。”
沈夏看着二狗，又很认真地说：“二狗，我今天精力也知道这儿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你要是真想治好你祖母，明天记得来德济堂请张大夫出诊，给你祖母治病，听到了吗？”
二狗点点头：“听到了。”
沈夏不放心，转头又对老妪说：“奶奶，明天记得让二狗带你来德济堂看病。”说完才记起老妪听不懂她说的话，她看了看不在状态的二狗，算了，先这样吧。
继而转身对张延安和众人说：“张大夫，各位，此次出诊已经结束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见笑了，如果还有人要看诊，也可以试一下，刚好我不会针灸，给我练练手。”
众人见沈夏这一顿操作，不禁觉得德济堂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连确定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方子也开不出，就在身上各处按按，最后还强调要二狗带着他祖母去德济堂看病。这怎么感觉像德济堂来打广告的？要想根治就来德济堂？
就这之前众人还争得恶言相向，在场的有几位都感觉被耍了一样。大部分人感觉没热闹看了，人群也逐渐散去。
沈夏来的就是这个效果。张延安见人散得差不多了，背起医箱朝村长拱了拱手便招呼沈夏走了，沈夏上前背起药篓，回头朝二狗招呼一声：“二狗，你祖母的病记得来德济堂治哈！”便连忙去追张延安的步伐。
村长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就这？他还以为还能从中牟利或者收下什么人情呢？搞半天是德济堂打广告的？是谁召集这群人在这儿起哄的，等他找到是谁，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等围聚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二狗和他祖母了，二狗才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