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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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斩坐在铁拐李面前。
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铁拐李对他的反应，倒也毫无意外，笑道：“塔中不知岁月，转眼已是千年啊！”
天庭之战，已过去了千年。四海封妖塔，存在了千年。
铁拐李在这个塔中，也守护了千年，千年未曾走出塔中一步。
这座封妖塔，与其说封住了魔神，不如说是封住了自己。
李斩心中生出了无限敬意。
“真人留下小子，可有何事交代？”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真人请讲。”
铁拐李望着李斩，正色问：“你可学会了翻天印？”
这个问题让李斩猝不及防。
他来蓬莱修行问道，是受了师父陆压道人的委托，如今蓬莱有不少人都已知道，他是陆压的传人。
而陆压又是天庭的头号大敌。
师父曾经叮嘱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他会翻天印的消息。
出道至今，他也只有在神农号上使出过翻天印。
可是不知为何，那一次却没有引来天庭的反应。
从那之后，李斩已变得十分小心。
眼前的铁拐李，蓬莱八仙之首，算起来还是自己师伯，李斩内心纠结，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不过，李玄看到他没有回答，也就没有追究。
从李斩的反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铁拐李道：“你的身份，目前只有我、吕洞宾和钟离真人知道，你杀了青龙孟章，那个陵光现在还在蓬莱，到处寻找线索，你要小心些了。”
“谨记真人教诲。”
“最近一段时间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何把你送到蓬莱，他向来算无遗策，行事缜密，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明白了一件事。”
铁拐李缓缓道出了一件事，“蓬莱封妖塔，快守不住了！”
李斩大惊，“什么？”
“当年天庭之战，四大神魔封在四海封妖塔，我负责镇守此地，千年以来，天庭财政每年都会有百万香火钱，外加大量的灵石、仙石等仙界资源，来维持封妖塔的运转，可从几十年前，情况有所改变。”
铁拐李缓缓道来，“天庭道门、佛门两大势力，道门一直占据上风，可这些年来，佛门势力崛起，很大一部分的香火钱，直接去了雷音寺，天庭财政收入锐减，给蓬莱的香火钱，入不敷出，甚至连基本的阵法，都难以维系。”
说到底，还是因为香火钱，因为信仰之争。
李斩问道，“佛门不支持封妖塔？”
铁拐李长叹一声，“虽说道门势微，佛门崛起，可是道门天庭的主导地位，是靠流血和牺牲换来的，佛门想要抢到主导权，当然也要鲜血和人命。他们近期制造的不少冲突，都是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点，从而引发一场新的三界战争。”
难怪最近妖族横行，佛门也在东土各地制造事端。
原来是找个机会，引发战争。
李斩道：“可是战争，是要付出极昂贵的代价！”
“对天庭来说，他们是神、是仙，是长生不灭之人，凡人的性命如蝼蚁，如土狗，根本一文不值！人间的战火，就如万年江河中一团毫不起眼的浪花，对他们来说，权力和资源的分配，才是永恒的。”
李斩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道德天卷中的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人们敬畏神仙，膜拜神仙，是因为他们有永生的生命，有超凡的神通，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是对神仙来讲，他们不会对凡人有任何的仁慈之心。
凡人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只是多或少几个香火钱的事。
就如凡人，他们对刀下的鸡鸭猪牛，也没有任何的仁慈之心。
它们的生死，对凡人来说，只是下一顿餐有没有肉的事。
天庭的神仙，高高在上，人间疾苦，对他们来说，毫不关心。
蓬莱八仙，也是位列仙班，可他们在人间修行，见识了民间的疾苦，战乱、瘟疫、天灾、人祸，很难不产生同情之心。
所以哪怕天庭资源不足，他也在坚守封妖塔，哪怕耗尽自己的法力。
李斩问道，“这与师父送我来蓬莱，又有何干？”
铁拐李道：“陆道君想用你来破局！”
这个回答，出乎李斩的预料。
这些年来，师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传道受业之恩，却从未对他做过任何要求。
就连来蓬莱，也是为了躲避天庭追杀的一时之举。
铁拐李道：“以陆道君的实力，别说是天河水师，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毁掉天庭，乃至整个三界，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你可想过为何？”
李斩摇摇头。
“他在寻找一种破局之法！”
铁拐李分析道，“虽然天庭将他视为头号大敌，但他在仙界中地位极高，尤其是他提出的三界大同之道，在天庭之中也有不少的拥趸。”
“令人可笑的是，他的理念，在天庭没有得到重视，却在魔族和妖族得到了发扬光大，而上一次的天庭之战，他们距离这个目标，也几乎是一步之差，最后功亏一篑，令人扼腕！”
这件事，李斩听烛龙说过。
“小子不明白，聆听了这么多教训，李真人想要我做什么？”
铁拐李笑道，“没有什么，万法顺其自然，连陆道君都没有告诉你，我又怎能妄自猜测？不过，据我猜测，封妖塔内，有这么一位，可能想要见你。”
“什么人？”
铁拐李手捏道印，口念咒诀。
一道白光，盘旋于二人身前，从封妖塔顶，钻到了地下。
片刻之后，封妖塔底，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
震动过后，内殿之中，出现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洞口。
漆黑一片，直通塔底，散发着阵阵幽光。
李斩忽然想起昨日何仙姑的那句话。
见完李真人，不要逗留，直接离开。
她精通天衍之术，难道她已经预测到了什么？
李斩道，“下面这是……”
铁拐李道，“魔神殿！”
李斩问，“李真人，东海封妖塔之下，镇压的到底是哪一位？”
铁拐李缓缓说出了四个字。
“魔神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