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折颜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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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山彦不闪不避，吐气开声，双拳硬砸向矛锋。他在一瞬间击出十拳，将所有长矛全部逼退。罗刹被他拳力所激，向后退了两步，但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又再次扑上！
烈山彦身形急闪，掌中火劲吐出，瞬间将一只罗刹焚为飞灰。但其他几只恍若未见，招式一变，补上那只罗刹的空档，仍是将他围在中间。
烈山彦火劲连发，但这些罗刹却似有了防备，身形交错间，已避开火劲正面，只有一只被焚去了一支手臂，但就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单手持矛，招数变化，仍是狂攻不止。烈山彦连续发出火劲，真气虽然未绝，但隐隐然已有衰弱之状，想要换气，可对方攻势如骤雨般袭来，竟是根本来不及！
罗刹的攻击，最大的特点不是势大力沉，而是准确无误，每一招都像是经过精准的计算。即使对方和他实力相当，对撞之下，所受的伤害也远比他要严重。
烈山彦不退反进，在长矛从中鬼魅般闪过，劈手夺下了那名单手罗刹的长矛，一道锋锐已极的气息瞬间划过，将两名罗刹拦腰切断！然而与此同时，那柄坚固的长矛也凭空消失在手中！
剩下的罗刹急忙变招，长矛如林，刺向烈山彦的全身，他一招将将使完，看上去已无法变招，必将伤在这一击之下！
关键时刻，烈山彦却是一声叹息，一道气息随之从身上散发开去，那并非真气，也不是剑气，而是金果的气息！
剩余的罗刹感应到这道气息，手中疾刺的长矛骤然停住，漠无表情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茫然。他们停顿的时间并不长，之后又继续挺矛刺去，但速度已明显慢下来，而且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准确性。
他们停顿的刹那，烈山彦已回过气来，火劲连出，将七名罗刹焚为飞灰！他又弯腰仔细察看了那两名被长矛腰斩的罗刹，发现断口处光滑如新，根本看不出被截断的痕迹。
他随手拿起罗刹的长矛，剑气微吐，长矛又是瞬间化为乌有！
举手投足间干掉十名罗刹，这在以前简直无法想象。可烈山彦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愈加沉重。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不要逼得自己太厉害。欲速则不达，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翠羽从门外缓缓走近，微笑着对烈山彦道：“你的进步已经很神速了，十只货真价实的罗刹，翻手而灭，计都威武！”
她明显是想逗烈山彦开心，可烈山彦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离开七宝城已经十几天了，每一天对他都是一种煎熬。想到自己的兄弟们正在绝境之中，可自己毫无办法，他死的心都有了。
重明的办法简单粗暴。既然不愿毁掉半个众相山，那就彻底毁掉鬼方。只要切断了暗河，那么鬼方就成了彻底的死地，活骷髅虽然无法变异成最终的罗刹形态，可靠数量也够鬼方城应付了。
只等水粮皆断，鬼方必毁。活骷髅吸收了足够的生人血食，会蛰伏一小段时间。等他们再次上路，既然无法越过死亡沙海，就会顺原路返回，到那时候，天狐之髓药效已过，陆吾的太初之矛也已经开始正常提供能量，活骷髅感应不到异端，又没有能量需求，自然会消失。
罗刹并不会毫无理由的出现。正常说来，罗刹是为了防止阿修罗背盟，破坏山河图封印而设置的，只要阿修罗还在众相山生活，同时没有突破山河图的力量上限，罗刹是不会出现的。
至于千年前和现在的罗刹为什么会出现，陆吾没说，老罗这个树精居然也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不说？烈山彦对这个树精还是有一定戒心的，并不敢完全信任他。
还好有翠羽。
烈山彦实在忘不了那天圣树殿里的情形。
在听完重明的计划后，他就一直处在出离愤怒的阶段。这个女人拿众相山当什么？二百多万条人命，在她眼里居然视若草芥。如果是这种牺牲能换来阿修罗全族的安宁，那也就罢了。现在她人就在众相山，只要她肯出手，相信罗刹劫潮便可随手可解，可二百多万条阿修罗的性命，看来都不值得她抬一下手！
强烈的愤怒竟似给他平添了无数力气。在和重明走回圣树殿的路上，他都没有觉得路有多难走，在一片漆黑中，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重明的方向。
直到二人回到了圣树殿，重明停住脚步，就像脑后长了眼睛，淡淡的道：“你不是烈山秀，所以，你的愤怒毫无意义。”
想到双方之间巨大的差距，即使在愤怒之中，烈山彦也不由气沮。他不由道：“如果我不是烈山秀的儿子，是不是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重明缓缓转身，看了他一眼：“你很敏感，这一点可不像阿秀，他总觉得天下所有人就该捧着他，哄着他，他就是这世界的中心。你终究成不了他，那还不如做一个废人，安安稳稳的在众相山过去一生，也算我对得起阿秀了。”
她负手而立，不再看烈山彦，“陆吾虽然自封于善尽树，但我答应他的，还是会照做。我会让精卫带你去解怨城，并在那里护卫你一年。之后你就在那里当个司祭吧，彻底忘了计都这件事。”
烈山彦心里不由打了个突，他生怕重明对他和翠羽间的关系有一丝怀疑，装出一副冷冷的样子：“殿下，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您何必还让一位锋影大人监视我呢？”
重明“嗤”的一笑：“看来之前的一切，仍然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她轻喝一声：“出来吧！”
从殿角闪出了翠羽的身影。她仍是全身甲胄，只是没有戴头盔。清秀绝伦的面容上现在满是惶急。
烈山彦全身如遭雷殛，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安，忽然想到，折颜既然是须弥会的法尊，那他和翠羽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过重明！
看翠羽的脸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节。二人对视一眼，虽然再无法心灵相通，可在这一刻，也无需言语，俱是一般想法，纵使此时身死，总是死在一处了。
重明冷眼看着他俩，“做出那么一副可怜样干什么！精卫，你现在是锋影，斩青锋将来的主人！要有强者的觉悟！”
她冷笑道：“男情女爱，最是动人，却也最是伤人。你们觉得我会怎样？拆散你们？然后看你们在我面前演一出同生共死的戏码？笑话！”
“原先折颜曾向我提及，你与烈山彦相好，他想让我成全了你们。那时你不过是天女身份，我想着这本来就是一桩小事，也就随口应下了。”
她眼中露出一丝怜爱之色：“谁知东皇有灵，你居然是这一代的锋影，那一切又自不同。你的命运，再不由自己做主。我给你一年时间，好好陪他一年吧。然后就忘了他，做你的锋影。”
她又转向烈山彦：“我说你不接受教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总想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有什么用？你说得对，如果你不是阿秀的儿子，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别说是你，如今大事已了，整个众相山，也根本不在我眼里。你去解怨城，是安心养老也好，密谋报仇也罢，与我再无干系，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重明的这番话，给烈山彦带来了强烈的困惑。这些天，他除了思索怎样解救鬼方，就是在思考她这番话。
从常理上讲，重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螣蛇部叛乱已平，陆吾又带着太初之矛永镇善尽树，能量供应无虞，所谓的封印不再有问题。她的事情解决了，至于阿修罗们谁来做主，是烈山彦还是折颜，好像还真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可烈山彦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真就那么无足轻重？他倒不是自恋，可想想，就连计无伤和轩诚那种存在，都在他身上打主意，自己对重明，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无论他怎么想，还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难免有些傲气：“看不起我？哼！有朝一日，我杀剑大成，自会杀上仞利天，当你的面带走翠羽，还会亲手撕下毕方的翅膀！”
重明做事干脆利落，自那日后，她率领所有妖将离开了众相山，只留下了翠羽。
她虽然没有给翠羽任何职务，可也没有给她任何限制。以翠羽现在的地位，那无异于七宝城的太上皇。她想干什么，没有任何人敢反对。
烈山彦并没有把主要精力用在恢复功力上。在离开七宝城前，他让翠羽做了两件事。一是向统领府索要了凌天关的名义控制权，二是从折颜手中要回了画眉。
两件事都异乎寻常的顺利。统领府非常干脆，当天就办好了所有手续。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横波连面都没有露。
折颜那边就更痛快。不但当场就放出了一直被软禁的画眉，作为补偿，还赠送了两头妖族赐下的诸怀兽。
诸怀兽是一种性情温顺的大型妖兽。它本身没有什么能力，更没有攻击性。但有两大优点，一是可以负重远行，且很少受地形限制，再就是它食谱极杂，几乎所有能吃下去的东西都可以是它的食物。
正是因为这种特点，诸怀一直都是妖族征战时后勤保障的重要工具。折颜居然一次就送了画眉两头，这反倒让烈山彦心生疑窦。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两件事都是烈山彦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暗河断流在即，他手中现在没有地图，重明也没有给翠羽留下飞辇，想去鬼方城，唯一的路径就是穿过泽国，从祖陵的传送门回去。
回到鬼方又能如何？这烈山彦还没想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有一点是肯定的，鬼方下一步，需要的是后援，无论兵器食水，还是援军，缺一不可，怎么送进去是一回事，但绝不可不事先准备。
这就是他索要画眉的目的。须弥会和组织被折颜摧毁后，众相山还在折颜控制之外的势力，就只剩了鬼方和画眉。
抵达解怨城后，他就把一切外务都交给了翠羽和画眉，自己则不断和老罗沟通，试图找出破局的办法。
可惜这个老罗也是个不靠谱的。十几天下来，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套到。就连烈山秀当年在善尽树下一战的情形，他也推说战场被屏蔽，自己完全不知。
唯一有用的，就是他通过和烈山彦金果力量的不断亲近，获取了一部分善尽树的控制权，可以调动一点罗刹，帮助烈山彦喂招。
这些天烈山彦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事实证明，火劲对付罗刹卓有成效，可在众相山，他的火劲始终不能像秘诀中所说那样排山倒海，范围极其有限。
反倒是剑气无坚不摧，用来对付罗刹，又省力又好用。问题是杀剑需要先天之物才能发挥威力，破灭玄铁仍在磨剑中，指望不上。寻常兵器，哪怕是妖界的兵器，一经剑气催动，立刻就会完全分解。今日烈山彦甚至试了罗刹自带的兵器，也仅能撑过片刻而已。
他也想过，自己的金果气息，连七宝树叶和老罗都惧之不已，是不是可以用来震慑罗刹。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金果气息确实能让罗刹陷入混乱，但也只是短短一刹那而已，效果还不如杀剑！
翠羽看出了他的情绪，出言宽慰道：“阿彦，你也不用太着急。我这两天想过了，按你说的情况。我们也不是杀不过去，如果驾驭小白和落雪，借助他们的速度，我们有很大机会避过那迦的围堵，只要到了祖陵，那里的卫士是浩郁狩的门人，还是有机会沟通的。”
烈山彦摇摇头，“就算到了祖陵，我们并不清楚修罗场现在的情况。退一万步说，我们杀到了鬼方，也只不过多了两个战力，呵呵，还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对了，画眉那边怎么样了。”
翠羽道：“今日传来的消息，她那边倒还算顺利。虽然很多人畏惧折颜的势力，但苏波那大人余威犹在，她还是聚集了近十万的军队，粮草军械更多，现在他们已向凌天关方向移动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折颜就在外面，他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