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穷山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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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首先表了态，这件事由张老师全权负责，要大家全力配合。
大家都没有异议。
今年高考本来就是张扬一手抓的，达线的学生也全部来自他那个“高考冲刺班”，只有他最了解情况。
就在这时，县教育局长管乐来了，
县二中、三中，实验一小、实验二小、城关小学，民间曲艺学校的校长，也都来了。
管乐首先宣布了县领导的指示：
坚决服从，积极配合，有则承认，无则自勉。
至于哪个县领导，他没说，别人也没问。
然后管乐问张扬：
“那个陈雪到底有没有问题？”
张扬笑道：“她和我非亲非故，家里还只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她靠打工给母亲治病，我就算帮谁作弊，也没理由帮她啊，她能回报我什么？”
众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也不太相信这件事，因为高考舞弊，尤其是集体舞弊，风险特别大，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否则没人会铤而走险。
无论是提前偷题，还是考试时传递答案，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这点本事，干点什么不好。
“黄校长说，是你要求我把大家召集过来的，你有什么想法？”管乐又问。
“我是这样想的，省里的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得发扬热情好客的淳朴民风，好好欢迎一下他们。”
张扬面带微笑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
联合调查组明显是来找麻烦的，你当是来考察慰问的啊。
“你准备怎么欢迎？”管乐又问。
“我听说在联合调查组里，还有省电视台和省报的记者，这可是咱们黄崖宣传自己的大好机会，一定要展现出咱们最好的一面。”
“具体点。”
“这样……”
众人听完张扬的计划，你看我，我看你，全部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有人当场憋笑了出来。
第二天早晨。
在明媚的阳光下，一支小型车队蜿蜒行驶在大黄盘山公路上。
最前面是一辆警车，后面是一辆丰田考斯特，最后面是一辆电视采访车。
清一色的省城牌照。
丰田考斯特中，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国色脸男子。
他面相严肃，不苟言笑，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他就是省教育厅副厅长，督察室主任，李建国。
旁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警官，佩戴三级警监肩章，看起来笑容可掬，人畜无害，却是令无数违法企业心惊胆战的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副总队长，包文同。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说话的是他们身后的一对男女。
男人三十多岁，带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却又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
女人二十七八，带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知性优雅，却又有一种拒人之外的矜持。
两人左胸都佩戴着一枚金底红字的胸徽，上面印着“省实验中学”五个毛体字。
男人：“师妹，如果让你去一所去年才走了三个专科的县中学，你能在一年之内，带出两名二本生，十八名专科生吗？”
女人：“如果这一届的学生质量特别好，是有可能的。”
男人：“如果你是一名好学生的家长，会把孩子送到一所去年才走了三个专科的学校吗？”
女人：“不会，但去年那批人走的时候，我孩子已经要升高三了，可能就不会转学了。”
男人：“忘记说了，那所县中学过去三年的高考成绩分别是，五个专科，四个专科，和三个专科。”
女人：“那就肯定不会了。”
男人：“所以啊，你刚才说的，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现实中是不可能的，一个历史成绩很差的学校，不可能突然拥有一批高质量的学生，家长们又不傻，怎么会把孩子送到那里？”
女人：“但我如果是那名老师，也不会帮一批这样的学生作弊，十八个专科，两个二本，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211，但风险系数却大了无数倍。”
男人：“你是不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地方的人有多胆大，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他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你眼中的211，未必就有一个专科生在他们眼中值钱。”
女人：“是不是作弊，我们去了一查就清楚了。”
男人：“你一说211，他们还真出了个211，数学考了140分，全省第一，但英语只考了70分，离及格线也差得远，你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的分数吗？”
女人：“数学考的是抽象思维，英语考的是语言思维，有些男生就是数学好，英语差，理论上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我要提醒你，这是个女生。”
女人：“女生？”
男人：“是的，女生。”
女人：“一般来说，男生理科好，女生文科好，这是由他们的思维特点决定的。一个女生英语140，数学70，我是信的，但如果是英语70，数学140，我是不信的。”
男人：“所以啊，这件事一眼假，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派我们两位省实验的老师过去，就是走一下流程，让人心服口服。”
女人：“如果这件事查实了，会有什么后果。”
男人：“后果？会非常严重。主谋会被判死刑，其他从犯会被判七年到无期不等，学生取消成绩，终身不得再考，将来他们的子女也会受到影响，会有扣分处罚。”
女人：“那这所中学是不是就完了？”
男人：“当然，老师会进去一批，剩下的老师，有点本事的也会走掉，只剩下最没有本事其他地方不要的，家长也不会再送孩子进去，除非是成绩太烂其他学校不要的。”
女人：“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申请来这所学校支教三年。”
男人：“你疯了，你现在是全省最好的省实验中学的主科老师，教的是全省最好的学生，不到三十岁已经带高三了，前途一片光明，干嘛去一所已经声名狼藉、学生质量很差的县级中学？”
女人：“这里的孩子铤而走险，也不过是想考一个专科而已，和大城市的孩子比，他们获得的教育资源太少了，这很不公平，我要努力改变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