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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泰不华誓保台州 方国璋探路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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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不华看了看众官员,攥紧的拳头又慢慢舒张开,说:“唉,逃即逃吧,贪生惧死实乃人之弱性,本也无可非之处,在座之中,若家有高堂稚子需照顾的,也可随百姓出城。”

众官员不解地望着泰不华,言辞慷慨地说:“大人,我等绝非懦夫!……是呀,我等不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泰不华动情地说:“本官方才所说,并非戏言。此次贼寇数倍与我,台州存破,尚未可知。诸位大人愿以死效命,忠义可嘉,令泰某感动不已,可方寇残暴,人所共知,若因我泰某一己之愚念,而令诸位之尊亲幼子遭受侵凌,我心何甘?各位大人,若有家小尚在城里,可即刻离衙回去安顿,我泰不华不会责备。”

“大人……”众官员将信将疑。

“走吧……”泰不华说罢,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众官员。

“大人……”众官员感激涕零。

官员三三两两的挥泪离开。

台州城内,大街小巷,逃难的人流络绎不绝。呼喊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台州府衙内,泰不华慢慢转过身来,发现大多数官吏还站在府衙,一动未动。

“你们……你们,”泰不华指着书案前的官吏问,“你们为何还不走?”

白景亮上前一步说:“大人,你为何不走?”

“这台州人人皆可弃之而去,而我不能。”泰不华哽咽地说,“我……泰不华虽非汉人,可我自幼生长于此地,此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有恩于我,我岂能弃之而去?”

白景亮说:“大人不肯弃之,我等又怎能忍心弃之?”

众官员齐声说:“我等也不弃之!”

泰不华目光慢慢扫过眼前的一个个同僚……

白景亮说:“愿随大人抵御贼寇!”

众官员齐声说:“愿随大人抵御贼寇!”

“诸位同心破敌,还有何可惧?”泰不华动情地说,“我泰不华虽一介书生,可并不惧死。自受剿寇之命时,早已抱定必死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众官员齐声说:“誓死追随大人!”

“好!”泰不华亮出手上书信说,“来府衙之前,本官接到一封书信,各位大人知道它是何人所送吗?”

众官吏目光聚集到书信。

泰不华说:“不是别人,正是贼寇方国珍!”

众官吏议论纷纷。

“方国珍?”白景亮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是在向我示威!”泰不华说,“我泰某虽是文人,可胆子并不比他方国珍小,一封书信岂能把我吓倒?”

“信中写了什么?”白景亮问。

“让我为他备十万石军粮!”泰不华说。

“岂有此理!可恨至极!”赤盏千户义愤填膺。

“何等猖狂,区区贼寇竟向我官府索粮!”泰不华说,“我泰不华有粮,上,纳奉于朝廷,下,赈济于黎民,岂能白送与草寇!”

“对,”众官吏颔首称赞,“对,岂能白送与贼寇。”

“不过,恰恰是这封书信给了我取胜的自信。”泰不华神秘一笑说,“古人云:兵骄者灭。方国珍如此骄狂,岂有不败之理?况且他方国珍本一介乡野村夫,并无甚谋略,只不过趁我朝多难之时,踞海行乱,如今兵马稍稍强壮,就如此狂傲不可自持,我料定他此番出兵,必定未经周密谋划,我官军只需寻其破绽,奋力一击,必当破之!”

众官员齐声说:“愿随大人剿灭贼寇!”

“好,诸位,随我破敌!”泰不华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书案上。

傍晚,残阳把澄江江水染成血红。两岸虽有些绿意,但全被枯黄的芦荻衰草所覆盖,江水在荒野中滔滔奔流。江面,义军船队千帆竞发,逆流而进。

帅船上,方国珍、刘仁本并肩站在船头。刘仁本凝视着奔流的江水,突然皱起了眉头。

“主帅,”刘仁本说,“快下令停船。”

“先生,”方国珍不解地问,“我大军正乘风而进,为何要下令停船呀?”

“主帅,不可再往前行进了,”刘仁本指着前方说,“你看前边江流蜿蜒回环,恐多有险滩。”

“呵呵。”方国珍笑笑说,“我义军纵行海上多年,什么样的暗礁险滩没见过,还惧怕这江流浅滩不成?”

“主帅,”刘仁本提醒说,“这澄江离海甚近,潮涨时江水满溢,潮退时江水落下大半。现在正值潮涨时,我巨舰畅行无阻,再过一个时辰,海潮退去,江水落下,恐怕我巨舰就要进退受阻。不如我巨舰在此驻守一夜,探明水情后,明日再进发不迟。”

“先生此言差矣,”方国珍说,“潮涨时正好过此险滩,岂能迁延耽搁?当令大军快速行进才是。”

“主帅,”刘仁本说,“果真要趁潮水未落时过此险滩,最好还是令小船在前边引路才是。”

“先生行事太过谨慎,好吧。”方国珍有些不耐烦,他转身大喊,“来人——”

“在!”传令士兵上前拱手说。

“传我军令,命二将军率二百艘小船前边探路。”方国珍下令。

“是!”传令士兵退去。

残阳沉沉地坠入荒草丛中,夜色笼上江面……

澄江上游,官军水师营寨。帅帐内,泰不华坐在书案前,总管白景亮等人站在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张澄江地形图,泰不华指着地形图说:“方国珍摆成了一字长蛇阵,我官军就将这条巨蛇困在此处的浅滩,先击其蛇头,再断其蛇尾,将其蛇身剁成数段,一段一段地吃掉它。”

众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赤盏千户,”泰不华看着千户赤盏晖说,“你率水师于方国珍船队所经水道两侧设伏,,待贼寇先头船队进入时出击,猛击其蛇头,使瘫痪其蛇身。”

“下官遵命。”赤盏晖领命。

“白大人,”泰不华看着总管白景亮说,“你率步军在澄江两侧岸上设伏,防其弃船登岸,待蛇身瘫痪时,配合水师将其蛇身斩成数段,一一吃下。”

“下官遵命。”白景亮领命。

“李大人,”泰不华看着县尉李辅德说,“你率临海民丁,在方寇船队之后设伏,以巨石漏船沉入江底,阻断方寇海上的退路,断其蛇尾。”

“下官遵命。”李辅德领命。

……

泰不华将手中的兵马作了周密的部署,众官员各率人马,于澄江两侧设下埋伏。

澄江岸边,风吹蓑草,瑟瑟有声。摇曳的芦苇丛中现出一支支官军的战船,军士伏于船中,一双双眼睛如草丛中露珠般闪亮。泰不华伏于船头,手中紧紧握着宝剑,目光注视着笼着薄雾的江面……

月亮在墨黑的云团中时隐时现。

义军探路的船队在江心徐徐前行,桨手悠然地划着船,士兵有的打起了盹。

船舱内,方国璋与陈仲达相对而坐,两人正在饮酒。

方国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这一路走来,半个官军的影子都未见到,主帅命你我前来探路,这……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呵呵,二将军所言极是。”陈仲达为方国璋斟满一碗酒,笑着说,“我十万大军,千艘战船,一起进发,那些官军早闻风而逃了。”

“以我之见,早该乘势而下,直杀入台州。”方国璋说,“现在探一步,行一步,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纯属贻误战机!”

陈仲达笑了笑说:“我看,这不是主帅的主意……”

“不是主帅的主意?”方国璋问,“那……那是谁的主意?这军令可是主帅下的。”

“这还须问,”陈仲达说,“必是那军师刘仁本的主意。”

“这老匹夫,”方国璋说,“行事何曾畅快过,主帅偏偏听信他的。”

“主帅自有决断,你我就别操这份心了。”陈仲达笑了笑,端起酒碗说,“来,二将军,喝酒。”

“来,喝!”方国璋端起酒碗,二人同饮。

嗖——,一支利穿过船篷,贴着方国璋端着的酒碗,刺入另一侧船舷。方国璋吓得猛一激灵,手中的酒碗掉落,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不好,有官军埋伏!”陈仲达一把拉过方国璋,两人伏在桌案下。

无数的利箭刺穿船篷,贴着方国璋、陈仲达的脑袋呼啸着飞过,二人瞪大惊恐的眼睛,脸贴着船板,一动不动……

江边,橘红的火光中,一张张弓弯成满月,官军的利箭呼啸着飞向江心义军的战船……

江心,毫无遮挡的义军士兵纷纷中箭,跌落江中。

泰不华举起宝剑,高喊:“军士们,随我杀寇!”

众军士一起呐喊:“杀——”

无数只战船从芦苇中钻出,冲向江心的义军……

台州总管白景亮率步兵伏于岸上,目光注视着江中的义军的一举一动。传令军士来他的身边禀报:“启禀大人,水军已与方寇交战。”

“嗯,”白景亮点点头说,“传令,继续潜伏观察,不许惊动方寇主力!”

“是。”传令军士悄悄退回。

义军帅船船舱内,方国珍与刘仁本正在下棋,外面飘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刘仁本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棋子,侧耳细听。

“先生,先生……”方国珍不解地望着刘仁本说,“该你行棋了。”

“主帅,”刘仁本说,“前方似乎有喊杀之声。”

方国珍将信将疑问:“喊杀之声?”

传令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船舱,上前禀报:“报……报……”

方国珍问:“何事?说!”

“启禀主帅,”传令士兵说,“二将军……二将军遭遇官军伏击。”

“什么……官军的埋击?”方国珍撂下手中的棋子,迅速起身,来到船头,刘仁本也跟了出来。

前方,火光染红了半个夜空,喊杀声此起彼伏。刘仁本目光盯着前方,若有所思。

“官军有多少人马,竟敢偷袭我义军!”方国珍不屑地说,“传我军令:命义军各船队,快速行进,与二将军里应外合,夹击官军。”

刘仁本连忙上前阻止:“主帅,不可。”

方国珍问:“有何不可?”

“主帅,泰不华非等闲之辈。”刘仁本说,“他既敢设伏,必是经过一番周密谋划,不可仓促出战。”

“呵呵呵呵,他周密谋划又能怎样?”方国珍大笑,“他还能一口吞下我十万水军不成。传我军令!”

“是!”传令士兵离开。

“主帅……”刘仁本还想争辩。

“嗯?”方国珍大怒,瞪了刘仁本一眼。

刘仁本欲言又止,无奈地摇了摇了头。

江心,官军水师与义军的先头船队激战正酣,到处是火把、战船、拼杀的士兵……

一只战船中,双方正在拼杀,长矛舞动,刀光闪闪,血影飞溅。

江中一名义军士兵正把一名官军摁入水中……

陈子豪竹篙一点船头,凌空飞起,跳入义军战船船头。

义军头领大喊:“上,上,刺死他!”

船上的义军士兵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陈子豪微微一笑,大喝:“站稳了!”

陈子豪踏着船舷左右摇晃,义军士兵身体随着摇摇晃晃,他猛然用力一摇,小船差点倾覆,几个士兵跌落江中,接着抄起竹篙一个横扫,剩下的几个士兵全被扫落江中。身后的官军划船赶到,举起长矛,一通刺杀。义军头领见势不妙,跳入江中想逃,陈子豪拣起一支长矛奋力掷去,正中后心,头领一声惨惨叫,沉入水中……

血红的江水漂着长矛、船桨、士兵的尸体……

临海县尉李辅德率民丁隐藏在义军船队之后的一个港叉内。芦苇丛中几十条渔船,船舱里都装着巨大的石块。临海县丞李辅德伏在一只渔船的船头,眼睛注视着远处的江面。一位民丁悄悄来到他的身边。

“大人,前边已经开战了。”民丁说。

“好,开船。”李辅德下令。

民丁向身后一招手,大喊:“李大人有令:开船——”

众民丁一个接一个向后传递:“开船,开船。”

江流湍急,江面偶尔耸出一块礁石。李辅德率着船队,来到江心。

“大人,这里就是浅水滩。”民丁说,“水下布满暗礁,退潮时巨舰就无法通行。”

李辅德说:“不光是退潮时,涨潮时也要让巨舰无法通行,方寇既然来了,就别想再从这里逃回海上。”

民丁说:“这些船沉在这,方寇只有插上翅膀飞过去了。”

“好,”李辅德大喊,“沉船!”

民丁大喊:“李大人有令:沉船。”

民丁们抡斧击凿,船底凿破,江水涌入船舱。

李辅德喊:“快,弃船。”

众民丁跳入江中,向李辅德的小船游来。李辅德把他们一一拉上小船。

民丁拧着衣服上的水,笑着说:“大人,堵死这段水道,方寇就成了进篓的泥鳅,再狡猾,也逃不出去了。”

众人大笑:“呵呵呵呵。”

江面,一只只载着石块的渔船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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