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谈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穿越之万万想不到!
刚才还闹哄哄的杨杰家，这会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夏儿这话一出，林荣都汗颜了，这丫头真是藏不住事。
“还不快睡，你个小丫头惦记这个干什么？”林荣原打算等儿女睡了跟媳妇说，结果这丫头十几天过去了还惦记着呢。
听到她爹这样回答，夏儿知道肯定有进一步发展了。
这会睡觉都顾不上了，翻坐起来爬到床边，对着地上打地铺的林荣撒娇。
“爹爹，好爹爹，你就告诉我嘛。”
林春生听到妹妹如此撒娇，不由得低低地笑起来。
今日见到爹后，确实也没功夫问水晶石的事，自己心里也是有点期盼，却没有妹妹这样沉不住气。
林荣实在被夏儿缠的没办法了，这丫头一声声的爹爹喊的他心都要化了。
“暂时还不知道能卖多少。大官人说此物不凡，他刚好也要上京去接小少爷回来乡试，便带去打听打听。”
“那大官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夏儿又接着问。
她对此地距离京城的概念模糊，原主连京城是哪个都不知道，京城“长安”还是她自己这十几天在哥哥口中得知。
“按照以往的经验，先从镇上坐船到府城，再换马车到京城要三十日左右，大官人十日前才出发。”林荣耐心地解释。
“啊？三十日？”夏儿惊叫道。“天啊，那来回岂不是要六十日了？”
“哟，我们夏儿算数如此快？”林荣也惊讶，女儿啥时学的算数？
“我的爹爹，现在是关心我算数水平的时候吗？”夏儿无语极了。
本来以为忍个十几天，见到她爹就能听到水晶石卖出多少银子的消息，结果现在又说还得等上六十日。
她其实并不在意那石头卖了多少钱，她现在就一小孩也得不到这钱。
可能只是在这糟心的古代，家里没钱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物质决定意识。
更打击夏儿的是林荣又说:“大官人就算顺利到了京城，那也得休整几日。还得拜访亲友，再找机会探探行情。再说了，还不一定就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哪里可能六十日便回到镇上。”
夏儿顿时被现实打击得怅然若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与夏儿茫然自失不同的是林春生听了却觉得挺平常。
这时候的出行也好，通讯也好，本就是如此，都需要漫长的时间等待。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在当下，是许多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们的真实写照。
在交通和通讯条件都如此落后的时代，出行往往是前途未卜、生死难知。
像大官人这样的有钱人还能坐船坐马车，三十日到京城已经是算快的。
很多人，穷极一生，可能也走不到京城。
“爹，妹妹现在跟着我习字和学算术。”林春生向林荣说道。
夏儿本来就会，春生教的又是普通的加减，她实在也懒得像学认字那般假装不会了。
春生只教一遍，她便能举一反三，震得林春生一直感叹，可惜了妹妹是女子，这天分实在浪费了，忍不住又跟他爹说起妹妹习字的天分和正在教妹妹九章算术李中的哪些题目。
“她又不科考，你教她那些干什么？”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杨梅说道。
她从小接受的是以父以夫为天的教育，在家依附父亲，出嫁了依附夫君，理所当然的认为女儿也不用学那么多男人的“本领”。
林荣却不同意，“女子虽是不科考，学会了总归有用处，至少买卖不会被骗，将来理家也需懂一些。”
“镇上和县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听说都是请了女夫子教学的，基本的识字和算数都是必须会的。听说那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女儿家琴棋书画无一不学，竟是不比男子差。”林荣娓娓道来。
林春生听了频频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家里就有个不比男子差的妹妹。
夏儿此时却是不愿听她爹娘聊这糟心的古代对女性偏见了，她又追着林荣讲讲宋大官人和小少爷了。
林荣嘴里的小少爷便是大官人的小儿子宋清泉，与自家还有一段渊源。
正月十五家里大人忙拜神祭祖，小少爷却闹着奶娘偷偷带他出来看灯。奶娘不依，只带他在门口看街上的人潮，可一个不小心，宋清泉便挣脱了奶娘的手偷溜进人潮中。
宋清泉小时候养的白白嫩嫩甚是可爱，还没等随着人潮溜到市集看灯，出了家门几步就让街上游荡的人贩子抱走了。
这人贩子也是倒霉，因为奶娘马上喊了人又跟着宋清泉跑出来，眼见小少爷被一男子抱走，一直在后面追喊。
人贩子着急着逃脱，跑得又太急了，街上人又多也跑不快，刚跑出没多远，就在街口撞到了携林春生也来看灯的林荣。
林荣人高马大，肩上虽驮着儿子林春生却也马上稳住脚步了。
眼前衣着平常的男子神色慌张，而怀里的小儿却是珠圆玉滑，白兔毛制成的披风包裹着，一脸惊恐的圆脸蛋上一双大眼瞪得林荣心里一个咯噔。迅速地一把抓住正要往前继续跑去的男子的衣领。
“站住，这是你的孩子吗？”林荣喝道。
“是我的孩子！你干什么？放开我。”男子挣脱不开大叫道，这时又听到不远处奶娘喊叫声，一狠心把手里的孩子丢向了林荣。
这时候对拐卖儿童之人是判重罪的，他平时也就巡巡看街上有没有落单的小乞丐，当街抢孩子还是第一次，业务不熟练难怪让林荣一吓便马上收手。
怪只怪这小孩长得如观音座前的童子般伶俐，这般货色可卖出个好价钱，一时不免动了心。
林荣只好放开男子赶紧接住了小孩，男子趁机往人潮里挤了进去。
“爹爹，弟弟怎么了？”林春生趴在林荣肩头扶着他爹的头。
只见林荣怀里的小儿吓傻了般，死死抓着林荣胸前的衣服，不哭不闹的。
“我的祖宗哟。”这时奶娘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抓住宋清泉的手，声声呼唤着“小少爷，小少爷”，却始终得不到小宋清泉的任何回应。
奶娘不禁放声哭了起来。
如果小少爷丢了，那她这条命赔给小少爷都不够。
奶娘哭得断气回肠，很快引来了街上的人潮也围了过来了。
大家听到奶娘断断续续的哭诉，再加上林荣的补述，人贩子偷抱小孩的事马上在镇上传开了。
一时间带小孩的家长顾不得看灯，都抱紧了自家的孩子匆匆回家。
宋宅里的众人此时也赶了过来，挤进了人群里，可不论谁要接过宋清泉，他都死死抓着林荣胸前的衣服不放。
林荣和春生只好随宋家人回了宋宅。
宋清泉的娘亲杨佳此时也是吓的一脸煞白，自己正在后厅安排祭祖事宜，突然就听到家里奴仆跑进来喊道：“夫人。小少爷在大门口被偷抱走了，奶娘和老爷他们追出去了。”
她丢下东西，焦急地跑到大门口，却只见前头街口人潮涌动，乱糟糟的往这边涌过来，急得在门口直跺脚，等的心都要碎了。
众人又哄又逗的，最后还是宋清泉见到了门口的亲娘，终于“哇”的一声哭起来，投入了他娘亲的怀里。
儿子找回来了，杨氏紧紧地抱着宋清泉，顾不得当家主母的形象，猛得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庆宋大官人第二日便携夫人与小少爷带厚礼登门感谢，林荣拒绝了宋大官人的谢礼，觉得自己路见不平事应该做的。
最后实在是抵不住宋大官人的热情，他便说自己读过书会算数，想到镇上学做生意却无门路，希望宋大官人帮忙牵个线。
这会儿的店铺，大户人家大多是用自己家里的家生子，他爹这样半路杀出来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想要入行并不是那么容易。
宋大官人干脆也不牵线了，只说让林荣在他家族事业中最大的米店做学徒，并承诺只要他担的起重任，将来掌柜的荣退后，便委任林荣为大掌柜，如林荣有其他打算，自己也愿出银钱提供帮助。
这在林荣当时看来，真是有如登天般的吸引力。
自己每天在村里脚踩黄土背朝天，总幻想着山村外的美好。
如果他爹不教他习字算数，可能他就这样跟村里其他人一样傻乎乎地，每天像头老黄牛般下田，无怨无悔的。
可偏偏要教他读书，书里的文字让他对龙坑村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想象，他不止想去镇上，还想去县里，想去京城……
而他爹却不太愿意让他去外面，也不同意族里亲人推荐他去镇上做学徒，渐渐读书他也不上心了，自己也只有农闲时候能偶尔溜到镇上长长见识。
回到镇里的宋庆马上安排，林荣很快便正式进入了镇上，开始了自己的学徒生涯，这一学一干，就是十年的光景。
三年学徒的生涯里林荣手脚利落，头脑机灵，力气大还肯干活，大掌柜又得了宋大官人的交代对他关照有加，不到三年就正式按店铺伙计的待遇雇佣了。
当了伙计的林荣更是加倍努力，对大小客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热情接待。来往客人每一个都对他赞不绝口，大到镇上的大户人家采买的管事，小到街角偶尔光顾几斤糙米的老大娘，提起米店那个“笑嘴弟”伙计林荣，就没有一个不认识的没有一个不夸上几句的。 （当地用“笑嘴”来形容人乐观开朗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这两年大掌柜身体状况每况日下，更是得了宋庆的安排，也把林荣当做自己的接班人培养，如何记账，如何收账，如何收粮定价卖粮清仓，都没有私藏细细地教给林荣。
生意上往来的各道关节能得到老师傅的点破指导，林荣犹如猛虎添翼般，这两年逐渐发展了江南种米大户新的货源，又凭借一手货源的优势，为米店创造不少新的机遇。
又说宋庆因为小儿子差点被拐，他立志要协助官府打击罪犯，他牵头组织当地富商们，成立了潮汕商会并任商会第一任会长。
以商会的名义联合当地官府，由商会出资组建了镇上的民兵队，每日在镇上巡逻。
出资修建了大杂院，收容街上无家可归的穷苦老人和身体残疾的乞丐，又修建孤儿所收养因饥荒而被父母遗弃于道路旁的婴儿和流离失所的流浪儿童。
又拿出米店两成的收益用于维护大杂院和孤儿所的运行。虽后来大杂院规模越来越大，由官府接手管理并改名慈安院。然而大杂院里的老人们却不忘宋庆，拜神拜佛都要神前念叨着保佑宋大官人长命百岁。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宋大官人便迅速在镇上县里都建立起了声名，而镇上的治安也因为有了民兵队巡逻有了大大的提升。
连县里的县令都亲自走访小镇，夸宋庆是有良心的商人。
治下乡镇治安稳定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当地又崇尚读书科考，这都是他在任的政绩。
别看林荣说起宋大官人便滔滔不绝，赞不绝口。没有任何助力的林荣在镇上米店站稳了脚，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他却从不在家说自己在镇上如何，只说媳妇孩子在家辛苦，他感叹着：“十年了，夏儿也九岁了。爹对你们亏欠太多了。”
所幸，老掌柜下个月便荣退了，自己只要等大官人这次从京里回来，重新签了契书，便是米店正式的掌柜了。
一家人展望了未来的美好生活，纷纷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当然最主要是夏儿一个人在展望，她这会儿恨不得下个月一眨眼就到。
水晶石暂时太遥远了不想了，而搬到镇上却是又一个十几天就能达到，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幻想着自己到了镇上就要如同穿越文女主这般那般的发明创造，带着全家走向致富的道路。
想到这里，仿佛看到无数的银两长了翅膀似的向她飞来，兴奋得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想在床上打滚。
可惜她娘和小弟弟此时与她挤在一个床上，哥哥和爹爹还在地上打着地铺，自己哪也滚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