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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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而过的障碍物，陌生姑娘闪过眼前，阻断鹿言程的视线。
“你好，哦不不，您好。”
纤柔的女声，蔺曳梓抬起眼睛往身边看，齐肩长发，灰调衣服，陌生的脸孔。她有点诧异，但还是礼貌的回应，“您好。”
“请问你的充电器可以借我吗？我手机电量过低，恰巧又有点急事。”
what？蔺曳梓要是能发表情，可能会给她抛一张黑人问号脸，她刚充电还不到5分钟，竟有人马上过来借充电器？
被人戳脊梁骨的“罪人”今日份已经当够，内心谴责了老半天，她目前更倾向于做个被赞颂然后立刻忘掉的“好人”。可要是借，她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而且，她刚刚充上的那点微弱的电量，估计马上又得关机。
“我很着急，问店员他们也没有，小姐姐，你就好心借给我吧。”
门口就有一墙的移动充电宝，何必眼馋她的这个？蔺曳梓静静地看着那个女生半晌，终究是没怼出口。
舒展了表情，她立起身体，略带微笑的回答，“可是我正在充啊。”
此话及目光，都在同时戛然而止，立刻收回，不再给对方反手的机会。这一次，她没有再“体味”旁边人的目光，干脆将今日的恶人身份贯彻始终。
果然。
鹿言程有些情绪反复，收回注意力，开始跟江宇掰扯着别的话题。
偌大的咖啡厅，顾客走走停停，偶尔有人会掩着嘴盯着俩帅哥这桌谈笑风生，但基本上还算是安静闲逸，在各自的空间里自在，根本不觉时间的流逝。
待到一杯咖啡入肚，书也看了个大概，蔺曳梓起身准备离开。
像阵风一般刮过鹿言程的桌前，他拾起眼眸，又懒散垂下。
若不是有其他人的加入，故事似乎到这就该结束的。
“咔哒……”书店的两扇木质门相互交叉闭合，发出沉闷的碰击声。
“诶，老头子，不是我碰你的啊，你可别讹我！”
陌生的男声引起关注，鹿言程抬起眼睛，正好碰上那一抹清冷的身影，朝着大门口义无反顾，近乎小跑。
“至少先把老人家扶起来吧。”
鹿言程又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却如此清亮，像隔绝了很多杂音，穿透铜墙铁壁钻进耳朵一般。这种敏锐的注意力，只有在专注一件事情时才会那么集中，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往那个点上去。当这种做事的态度用于一个人身上时，这种感情无比奇妙。
“我怕他讹我啊，你行你上啊，啧。”男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多少有点糟糕，无意再留下，重新拉开门走得头也不回，甚至有点像夹着尾巴逃跑。
“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行吗？”蔺曳梓蹲下身，在老人家低埋的脸庞上寻找眼神。
“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叫救护车？”服务员也及时的赶了过来，两个姑娘，和和气气，面对着地上需要帮助的老人家体贴询问。
老爷子拜了拜手，说道，“不用不用，我没受伤，就是没站稳而已。”
这么一拒绝，两姑娘也不好再上前，只能在旁守望着。
眼前的老爷子身着笔直的中山装，一看就是风骨峭峻，刚正不阿的老前辈。裤腿边因为跌倒在地沾了些灰尘，他十分敏锐地留意到这点，不动声色地掸落，头发虽已花白，却尽力在维持着不凡的气度。
这些，全被蔺曳梓看在眼里，她目测了一下老人家的体重，也有点担忧，实在是不敢独断自己有那个能力能够将他扶起。可眼前，除了一个和她差不多身材的姑娘，没什么可用的帮手。
近旁一角的鹿言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从一开始的偷瞄两眼，渐渐眼神密集的投过去。
“就说……看起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嘛。”他重新用手撑起下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那个娇俏的小脸。
江宇用拇指和食指掐捏着一块小饼干，看鹿言程那表情，好奇的回了个头，又漫不经心的转回身，显然早已见怪不怪了，“怎么，又想上去帮扶老人家过马路？乐于助人的骚年。”
“老人家肯定是要帮助的。”鹿言程声音飘忽的答道，“不过我现在是在看姑娘。”
“哟？”江宇来了兴致，整个身体连带着凳子一同转了过去，只两眼他便收回眼神，咂巴了一下嘴唇，“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是找同类呢？同为助人为乐热血青年？”
鹿言程左手往扶手上一靠，嗤笑着把头扬了扬，“你看错了，这个人，不算太热血。”
至少，别人前两次向她寻求帮助的时候，人家可没抛橄榄枝。
“咦？”江宇又把头转回去瞧了瞧，那姑娘依然同样姿势，露出小半个侧脸，脸颊一个微微的小鼓包。可就算只露出一个小半边，也挡不住精致的五官，那微翘的鼻尖，轮廓有型的流畅感，纤细的颈窝，也能一瞥一二，慧眼推断出是个美人。
看来在佳人面前，铁树也能开花呀，江宇跟着笑意上脸，“你别说，应该也是个美人。”
“美不美的，倒不是最重要的……”
话音未落，鹿言程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猛地站起身。
女生细弱的胳膊抓着卡座间的隔墙，一寸寸往上站起，脖子上老人的手臂被绷紧，几乎整个人都靠着她那点微薄的支撑力，身旁的服务员显然被这阵仗吓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伸手去扶老人家的另一只手臂。
水蜜桃似的小脸胀得通红，脖颈连带着耳根近乎绛红色，那发白的指节，暴突起的血管，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势单力薄，可她没有一丝犹豫，立定起身，一气呵成。
耳后的头发顺着侧脸轻轻划过，遮住她不堪重负的尴尬。
也遮住了某个暗中观察者突然萌生出来的心思。
真是有趣儿。
眼看着老人家转危为安，鹿言程也重新落座，只是眼睛还一直紧跟着那方小影。
江宇没眼力见的把他的脑袋掰回看向自己，乖张的问道，“那什么才重要？”
鹿言程回过神看了江宇一眼，垂低目光。
什么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明明很少坐地铁，一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次，偏偏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因为让座的这件小事留意到她，全程关注，不曾离神。
重要其二，不相干的路人之间，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可偏偏就是让他在这一方安静闲逸的角落里再一次遇见，让他不知不觉，心头荡漾。
重要其三，他很好奇，一个人总也是良善或恶毒，要善良就痛痛快快的善良到底，怎么还选择性的藏着掖着？
这一切，似乎都有着最显而易见的浅薄原因，根本不值得总结归纳，可就是这些细小的点牵扯着他的思绪，让他低个头都不敢停留太久，生怕一不小心就再次错过。
想起来，今早那方被她冲撞过的地方，依然有丝丝的闷痛感袭来，似乎她头发缠绕手指的触感，都依稀还记得，难得对一面之缘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是很重要。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