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犹未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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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副自尊被打碎的样子，不似之前的嬉皮笑脸，杜宇也没了戏耍的心情，沉声问道，“你不是都追出去了嘛，趁热打铁多聊几句呀，怎么这么快回来？”
鹿言程无力的倚靠着后背，拉低视线，“她挺反感的，都举双手让我留步了，我还怎么跟上去。”
“哈哈哈哈哈。”这下，江宇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
他就总希望鹿言程身边出现这么个刺头，看他哪哪不顺眼，激一激他的锐气，毕竟那家伙有张无可挑剔的脸，脾气还耐撕，就没见他和谁生过气，红过脸。喜欢他的女生海了去了，能碰见个不稀罕他的，那就得是他江宇心中的稀世珍宝。
笑完依旧继续损，“你活该，就没见过想认识姑娘，上去就泼人家一脚饮料的，你就是一24K纯得不能再纯的辣鸡。”
“说想认识有点肤浅，我是觉得她人，有点有趣。”像在找更好的措辞，鹿言程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想看看，以后会不会更有趣。”
把搭讪说得这么不着痕迹，还真是门艺术。
江宇给他举了个大拇指，说，“看什么看，你是打算把她放培养皿观察吗？搭讪不成就搭讪不成，这没人笑话你，也就你爸爸我，说你两句。”
“你烦不烦。”鹿言程埋低着表情，依旧持续低落中，那副挫败的嘴脸几乎是放在桌上供人赏阅。
头一次见他这么在意个姑娘，江宇态度也转暖，“说说，什么个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
“……”
鹿言程沉默许久，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主要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刚才表现挺不错的，完全没毛病。
更不想，说给人无端的挑毛病。
这个事，情场浪子江宇插上一脚，味道都会偏离，往颜色乱七八糟的那块发展。他不想这样，毕竟他们不是一个路数。
江宇见他闷声不响，又变回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样子，“鹿言程，我发觉你就是欠，上赶着招惹你的你不要，就喜欢不搭理你的，你果然变态。”
鹿言程半眯着眼，回怼道，“哦，上赶着你的你全要，当自己公共汽车，不知道谁变态。”
江宇凑到他面前，摇着头晃着脑，企图激怒他这个好朋友，“是啊，我就喜欢对我热情似火的，你没事也少去招惹冰坨子，容易被冻伤，当什么舔狗啊，你又不会。”
“闭嘴吧你。”
“请问我们可以拼个桌吗？”
陌生女人打断氛围，两人同时抬头，目光里的她们，妆容精致，穿着时髦，眉眼弯弯，大美女两枚，杜宇看得哈喇子都快掉下来。
“呵！”鹿言程笑而不语，低头端起了咖啡，偏头在旁细细啜饮。
装什么Abc。
杜宇鄙夷的瞥了瞥身边默不作声的人，风水轮流转，活该今天有此一劫。既如此，那就由他来展现绅士风度。笑脸相迎，刚咧开嘴……
鹿言程见势不妙，赶紧伸手搭上杜宇肩膀，眼神轻佻，用冷静至极的声音阻断他的热情，“这是我老婆，姐姐们就别耽误我们恩爱了。”
轰！如惊雷，把杜宇从中间劈开。
杜宇隐忍着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快把自己下巴骨磕碎，姓鹿的就非得报那叫“老婆”的仇，就这，还想搭讪姑娘！下辈子吧。他忍气吞声，只是眼睛瞪到快充血。
“啊，啊，这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两姑娘友好挥手，逃得头也不回。
受了一记暗拳，鹿言程叉着手瘫坐回沙发上，自我思绪飘离了好一会才转回。“兄弟。”拉回江宇左顾右盼的眼睛，“帮哥们我想想，怎么才能再见到刚才那泼水的姑娘？”
“哈？”江宇一脸懵，这丫拒绝人倒是熟能生巧，干脆利落，竟然拖泥带水的去惦记那个不冷不热的刺头。
“哈什么。”鹿言程嬉皮笑脸的说，“我就觉得好玩，怎么了？”
“哦，好玩啊。”江宇也回应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心照不宣，泄露无疑。
“知道就快想，bb什么。”
江宇抬颚，“电话呢？”
“没要。”鹿言程答。
江宇又嗤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话没说两句，电话也没要到，这么看来，人家对你没什么兴趣，趁早拉倒吧。”
鹿言程一个飞眼甩过去，闷声道，“你那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当什么先知。”
“要是我的话，明知道自己很感兴趣的人，她说留步的时候，我就该厚着脸皮先要个电话了。”
“我那不是没经验嘛。”
“现在更没戏。”江宇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头歪向一边，懒得再帮他多想。
鹿言程耷拉下头，在另一头也陷入沉思。
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个姑娘，让他头一次领会到肆意生长这件事。像是走在白日里的阳光，黑暗里的萤火虫，像明亮夺目的璀璨，像夜里燃烧的火光，如很微妙的一缕抽丝，像是粘黏在他身上一般。
是他，一直希望的，随心所欲，无所畏惧。
犹如她就是那片光明，自给自足，明亮得不惧任何因素的打扰。那般的新鲜，积极，犹如春风拂面，绿芽冒尖，以一种崭新的样子，扑到他面前。
像他从未彼及过的地方，如烟火般出现，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界。却又如烟花消散，分毫不留。
不免可惜可叹。
“哎。”鹿言程悄然叹了口气，一想到她一身反骨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苦笑。虽说他这搭讪方法确实有那么点不妥帖，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吧，干嘛那么防备？
抬起手看了下表，出现的时间约莫6点附近，如今看来，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咖啡厅了。
在那之后，鹿言程还真开始蹲守模式，无论是刮风下雨，一到五点准时咖啡厅报到，点杯咖啡，找个最佳观测地点，一坐就是几小时。
一来二去的，竟混了个脸熟，进门时，服务员都会跟他浅笑一个，招呼一声，“老规矩？”
又是等到6点多，看来今天也会是同样百无聊赖的一个傍晚，鹿言程背椅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神情落寞，思绪神游。整整一个星期，他望眼欲穿，满怀期待，结果每天都是失望而归。甚至这段时间都没开车，同一时间，天天地铁，搭讪他的人倒是不少，他想搭讪那位，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戳了戳饮料杯底的冰块，鹿言程眸色深谙，隐藏不住的忧郁失落透露着一股禁欲感，本就是个到哪都耀眼的存在，此时此刻，更是带了点神秘静谧的内敛。
来来往往的目光都会投一个过去，只不过大多数人也都只敢短短一瞥，毕竟男人此时的表情显然没什么兴致。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畏困难，非要挑战一把。
“小哥，好像每天都能在这个时间见到你呢，是来这打发一下时间的吗？”
鹿言程没立刻抬头看，只是从视线范围内瞟到身边的包裙和高跟鞋，一个女人。他实在没什么心情，毕竟期待落了空，只浅浅回答了句，“我在等人。”
“可以坐下来聊一会吗？我刚好也等人。”女人的声音依然追了上来。
本还想接着拒绝，她却已经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鹿言程抬眼看过去，五官精致，身材高挑，衣品甚佳，这样的女人搭讪应该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拒绝吧，怪不得这么有自信。
他礼貌的笑了笑，“小姐还是找别桌吧，我喜欢男人。”
又是这招，不过也确实，想不到合适借口时，百试不爽。
女生妩媚的眼神转瞬即逝，脸上的笑僵硬得嘴角都有点抽搐，她回看了一眼自己那桌的两个朋友，还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一趟，现在回去，太伤面子。
绷直了嘴唇，依然礼貌的微笑着，“那自然也好，就纯粹聊聊天，打发时间。”
伤脑筋，鹿言程话尽于此就是想让面前的人知难而退，可好像没什么用，怎么还贴上来没完没了呢？
搭 讪 不 成！就该识趣的，他心里默念着。
突然，鹿言程自觉到一丝清明，不由自主的讪笑起来。他自己，一路追着那姑娘再三求赔偿，不也像极了身边这块膏药？原来如此……终于是找到了对他嗤之以鼻的动机，一想到人家也觉得他像狗皮膏药，他的烦闷反而一扫而光，忍不住的笑意翻涌，一浪接着一浪，笑得全身都在发颤。
“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女人的声音还在近旁。
鹿言程也没再好意思“嫌弃”身边的姑娘，毕竟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不好意思，跟你说了假话，不过我确实是在等人，在等一个一面之缘的……小仙女。”
真是小仙女，长得贼精贼精的，像只刻意躲在人群里的，精灵。
话题打开，女人见他有所松动，重拾期盼，“哦？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