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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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栖鸣和沈离山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很快就发觉，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者是捉弄自己。
他真的不记得很多事，而自己脑子里能装下的事情十分有限。
九州仙尊所说的识海混乱都是轻的，他甚至给自己编织了前世今生。
“那你出生入死地征讨还是很不容易。”嗑着袖间的瓜子，岳栖鸣对沈离山的经历和遭遇啧啧称奇。
为了避免太过暴露自己，沈离山讲述事情都是真假参半。一会儿说到自己在当将军的时刻，一会儿说到自己还是穷小子在佛堂洒扫，转头就说到自己在无量门修习学习的星点时光。
他不敢说自己手下并无冤魂，也不敢说自己对普通百姓全然只有好处，所以他在全然圣洁的岳栖鸣面前不敢说自己后来集结军队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一段往事。
岳栖鸣下山的时候，沈离山依依不舍，就差拽着人家的衣袖叫人留下了。
顾清恪看在眼中不知道自家仙尊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沈离山一看便知道顾清恪在想什么，看着岳栖鸣在夜色中飘飘而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个岳栖鸣一定是个好人，一个厉害的好人就能护着顾清恪吧。
在所剩不多的原身沈离山的记忆里，他看见了顾清恪跟着自己的悲惨命运，小时候被丢去实验药物，长大了被自己亲手杀死。
沈离山接触到这一段记忆的时候，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真实存在原身沈离山存有的疯狂想法。
顾清恪还活着，所以那些不好的悲惨的事情还没有真的发生。
沈离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一直占据这具身体，操纵这个疯狂的灵魂远离可怜的孩子。所以，他想把他送到远一点的安全的地方。
顾清恪一怔，茫然地看着他。
沈离山站在台阶上低垂着眼睛看他，竟然在夜色中生出一丝悲悯温柔的神色。
顾清恪若干年后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看错了。
他觉得沈离山应该是待自己不同了，这个念头一浮上来，他就赶紧给摁到水底去。
沈离山的身子还是很弱，夜风也没有多大的力度，他就忍不住喉咙间毛毛的想要咳嗽。
“师尊今日还没有去暖玉塌上修行。”顾清恪想起最近的沈离山在修行的事情上总是显得漫不经心，不像以前那么上进。
果然，这次他也只是摆摆手咳嗽了一声：“明天吧，反正都这样了，不差这一天。”
若是沈离山迟一些转身就能看见顾清恪脸上震惊的神情。
什么叫反正都这样了，不差这一天了？真的大限将近了吗？
茶山居的大门在眼前关上，顾清恪艰难地转身离开，连沈离山的那声晚安都没有听到。
岳栖鸣并没有直接回逍遥山去，而是落在了熊九州的门前。
小童子迎上前：“我家主人等候仙尊已久，请进。”
岳栖鸣也不多话：“带路。”
熊九州和梁友栢在夜明珠柔和光线下也没有柔和的神色。
没有什么客套话，熊九州直接就问：“如何？”
无量门和逍遥山上千年的交情，师祖们互相认识，师尊们也交情匪浅，到他们自然也是兄弟一般的情谊。
“情况比你跟我描述的还要糟糕一些。”岳栖鸣直言不讳，“他不仅识海混乱，还将幼年时候那些荒诞不经的梦幻当做前世讲给我听。他不认识我，但是见到我的时候显得尤为热情。”
“他对你热情？”梁友栢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毕竟几百年来，因为两人在实力上不相上下，于修行上十分执着的沈离山从来没有给过岳栖鸣好脸色。
都说一个人记得一些事情或者忘记一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一个人的性格不会一下子改变。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很大可能还是会做下相似的事，喝相同口味的酒，和一些旧友成为朋友。
而沈离山却好似换了一个人。
“夺舍？”熊九州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师兄！”梁友栢着急。
“慎重。”岳栖鸣将站起身来的熊九州按到座位上。
“不是？”熊九州望着岳栖鸣的眼神有着不确定的欣喜。
岳栖鸣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目前和所有夺舍的人都不一样。因为夺舍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属于这个身体的人，总是千方百计让自己和原来身体的主人在言行上保持一致，避免被人注意发现端倪。”
“而他显得特别愿意表现自己现在对这个身体和这个世界的疑惑。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现在状况的不熟悉和好奇。他甚至说自己是一个新世界来的人。”
熊九州知道在这个世界说自己不是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异世界来的人有多危险，他警觉地看向岳栖鸣，再看一眼梁友栢。
梁友栢即刻走出门外，让站在廊下候着的童子回去休息，不必在这里等着上茶了。然后飞身上了门外一棵树梢。
岳栖鸣见梁友栢出门便知道山门还是很看重沈离山，不可能让他有分毫的损失，一丁点风险也不愿意让他冒。
“他确实这么说？”熊九州的担忧不再掩饰。
岳栖鸣手上的茶杯空了，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确实这么说。见到我毫无防备，像是一个凡人见到挚友一样，一股脑地说着自己的烦恼。”
想到当时沈离山的神情，觉得自己这么说再贴切不过了。
“他这么说在你面前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你我们还是信得过。要是这样子出门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方才的一番话，想来凶多吉少。”熊九州低声说道。
这个世界是个修仙的世界不假，但是人与人之间，仙门与仙门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尔虞我诈互相倾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有绝对的正义可以战胜。
而鬼修就是最大的不义。
他们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和魂灵献祭，夺取他人修为生命和全部的生活，扰乱世界释放出绝对的恶。
他们无相无形，有的似烟有的如雾，勇于攻略比自己强大的对象，宁可被杀戮一千次只要还有一缕烟也绝不会放弃一丝丝成功的机会。
他们的不依不饶不死不休，让仙门世界对鬼修谈之色变，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万一也是最广泛的共识。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云门的人就敢直接烧了顾清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