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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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两日的奔波，林夕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波特城附近。
在天空刚亮的时候，林夕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远处透过温润的湖面反射而来的淡金色阳光。一行人都被这阳光照得耀眼，慢慢的，马车行驶在了通往波特城必经的吊桥前不远，就在这时，林夕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扑脑门。
仅仅两天，城门情况和林夕之前感知到的完全变了个样，半截吊桥着，有意阻挡来人。吊桥一侧的地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暗红色和墨绿色的血迹。嵌入木板木桩里的箭到处都是，还有道路两侧长木桩上还有吊着，被戳穿的士兵或平民的尸体。
“前面的人！马上停下！”城门的守卫厉声喝道。
从侧面远远能看到宽阔的城门只打开了一边，门口站着将近三十名城门守卫。身着轻甲，头上戴着制式的头盔。手中长枪闪亮，隐隐的有向前压近的趋势。
城楼上，有两人正在交谈。
“上一批的斥候还没有回城？”
一旁的城卫恭敬回答道：
“是，大人，没有任何消息。近两日也没有其他村民前来。”
说话的人只与城卫简单交流两句，便很快从高耸的城楼下到门口。这位的装饰与众人不同，身披暗银色骑士重甲，甲边雕琢着金色花纹，左胸处暗红色披风上绣着飞鹰的纹章。身材高大挺拔，头盔几乎盖住的头上所有的部位，只有一条缝依稀能看到其中有寒光闪动。
最显眼的便是他腰间那把硕大却丝毫不显笨重的骑士长剑，护手处也雕琢着飞鹰的图案。即便没有出鞘，也令人不寒而栗。
城卫见他下楼，将林夕一行人喝停在离城门吊桥将近百步远的地方。随即给城楼上的人一个手势，楼上的弓弩兵立刻拉弓搭箭。隔着老远，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箭尖上的寒意。
“我们是亚尔村的村民，是来上缴今年的税务的。后面车上都是货物，不是什么可疑人员！”
阿波罕见状，连忙下马高声喊道。可是这名骑士丝毫没有放松半分警惕，目光始终注视着众人。左手扶着大剑，高声对众人说道：
“七天前开始，波特城周边魔兽大量出没，沿途攻击城镇和路人，还有魔兽袭击城防。最近两天，城郊民众陆续发狂袭击其他人，甚至连派出去镇压魔物的人都有发狂的征兆。你们身为普通村民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请问作何解释？”
“这。。。我们也遇到了。。。魔兽，但是。。。”
阿波罕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的骑士是林夕出手消灭了魔兽，眼睛飞快转动着，瞥了一眼还在马车上的林夕。
林夕见状缓缓的走下马车，城门与城楼上的守卫不禁心神一颤。眼中乍现的是深黑的宫装裙摆，雪白如月光般的肌肤，极致无瑕却又好似充满万种妩媚的容貌，如同盛开在黑色深渊中的彼岸花。
可即便如此，隔着数十米之遥观察的人，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林夕感觉自己已经很克制不让气息外放了，但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一般。在她下车时，连被远处骑士与守卫吓得不时嘶鸣的马儿，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是我在路上经过，于是救了他们一行人。”
林夕淡淡的开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传到守卫们的耳朵里又带着阵阵回音，让人心神恍惚。
身披重甲的骑士看到这一幕，同样有些骇然。他虽不至于像其他城卫一样，但也握紧了手中长剑剑柄，心中暗道：
“魔法师？还是通灵隐士？超凡者，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那种。”
“偏偏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太巧了。但如果真的是魔兽的主人或者同谋，救这些村民是想干什么？上面的情报来看，最近出现的魔兽们目的性很强。如果是邪神献祭之类的，直接操纵魔兽们杀光村民，岂不是更好？何必假惺惺来扣门。”
“或者说，这些村民已经被这名女子操纵？混进城防，蓄意制造动乱。但她。。。的确像是法师类型的远程职业。。。”
“村民们，看上去并不像报告上说的那样。。。”
骑士在心中演算许久，却只沉吟一瞬。
“放下吊桥！”
随着他一声令下，伴随着沉重的咔咔声，宽大的吊桥被放下，前端碰触到土石激起一阵的灰尘。
他大步上前，重甲前进的金属跺地声铿锵有力，远远看上去仿佛一头巨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身上也带有内敛的杀气。几名干练的城卫也紧跟其后，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林夕以及村民们的面前。
骑士摘下厚实的重甲头盔，露出一副沧桑但并不衰老的面孔，淡金色的头发和胡须整齐干练，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透着温柔和煦，却又潜藏着锋芒，好似他腰间的那把古朴的长剑。
以林夕现在的身体面对面前的骑士，都得微微仰起头。
“好厉害的样子。”林夕心中想着。
但现在她的生命位格，对眼前的人生不起一点惧怕之感。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好歹我也算是魔神，总不能被他们看扁了。”林夕思量再三。
她神色淡然，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几人。
“这位高贵强大的女士，我是波特城主边境伯爵，骑士长奥利文.克斯特拉。遵从边境伯大人的命令巡视波特城西南门。”
“如今魔兽袭扰波特城周边，又有南部城郊住民的发狂事件，派出去的斥候正在调查此事。请恕我无礼，我得知道，您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在哪里救了这些村民？”
奥利文看见那随意的淡漠众生的眼神，心中大震。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脚，让声音稳定下来，发问道。
他已经年近七十了，身为边境伯骑士长，他的整体实力在整个帝国都不算弱，早年就已经踏入了三阶“大战士”位阶。
凭借着超出常人的直觉，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可怕。
哪怕他深知魔法师最忌讳被战士或者刺客近身，哪怕他感觉手中之剑出鞘就能让眼前姿色平生仅见的少女血溅三步。可是就连他，这位从十岁习剑到如今数十载的战士，居然都生出了不敢拔剑的想法。
林夕明显感觉出眼前的骑士虽然对她有着惧怕，但依旧直视着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失态，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零，我现在的名字，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林夕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问巴尔道，
“这个骑士好像看出来了什么？”
巴尔没有在意林夕的疑问是否合理，平静的回答道：
“人类中的较强者往往会运用自身灵性增强感官，近身作战的人类更是这样。眼前这个人类无法看透我，因为生命层次差别太大。但直觉还能感觉出一些东西，特别是会威胁到自己的那种。”
巴尔继续说道，
“我能模拟直觉感应给您，您要看吗？”
林夕下意识赞同，一瞬间，她周围的感觉就变了，仿佛手无寸铁面对一只流着口水的巨龙般无力，那是来自灵魂的战栗。
再一瞬，这种感觉便烟消云散了。
“那我可真是佩服这位老爷子，真厉害，这种感觉他还能站着。”林夕心中说道，怪不得是边境伯的骑士长。
巴尔又继续说道，
“村民是普通人，您在和他们相处时真情流露，很少做作。我也尽量帮您收敛气息，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这具身体的区别。这就是创造种族的普遍性，上限高，下限低，充满无尽的可能，也是我那位老友的想法。”
林夕默默颔首，又想道：
“既然已经装了那就装到底，以前陪老哥看过的龙傲天动漫和玩过的游戏主角是怎么说话来着？“
结束了和巴尔不超过三秒的交流，她飞快在心中构建人设，继续回答道。
“太久没有醒来了，刚醒来就有一群虫子在面前乱窜，随手清理了一下罢了。”
林夕说完才觉得心中一阵恶寒。
“太中二了，没想到我有一天我居然会说这种话。”
在她看似随意的一句话，但在听的人耳中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面前的奥利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面前的林夕微微颔首，又开口道：
“我就不问询您的身份了。
“因为您的怜悯这些村民才到达了波特城。身为一名骑士，我赞美您的品格。”
奥利文右手握拳横臂，左脚轻微跺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随即，他又询问道：
“您在魔兽如此肆虐之时苏醒，是否知道这魔兽动乱是何原因呢？如果您能够给予启示，波特城和整个边境伯爵领地的子民都会感谢您的仁慈。”
并不是奥利文不想换个地方说话，而是现在面前这个人的底细不明。哪怕他不是魔法师，对外界魔素没有那么敏感，都能感觉到她周边的魔素安宁到了极点，像极了普通人，但往往这样的人最最危险。
他说出这些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生怕触怒眼前人。奥利文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紧张过了，哪怕曾经面对五阶英雄都敢拔剑的他，后背都已经湿了一大半。
近距离面对如此强大并疑似半神使甚至更高位阶的神使，或者是其他种族的眼前人，奥利文深知，最好不要将她带入波特城中。
如此一来，只能通过其他的话语探听情报。哪怕她不想说，或者是不知道，都要比直接引进城中安全。
林夕完全没有想到这位骑士长想了这么多，她还在想用什么话语既不丢了水准，又可以把自己不知道这事儿搪塞过去。
还有就是，虽然她现在这副身体不会饿，但是一路过来，无聊的只能感应城里情况，她早想进城逛一逛了。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这些。一群虫子爬到你面前，你也会踩死的。”
林夕摆了摆手，又说道，
“但是虫子如果飞到了我住的地方，我不介意把养虫子的人也踩死。”
村民们听见林夕的气质和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不同，不禁面面相觑，但又挤不出半个字来。
“这样说话好累呀！”
林夕想着，她只想赶紧进城去，只要自己进了城，至少波特城周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这个叫奥利文的骑士长不傻，听到她说这句话，也应该就让她进城了。
奥利文的确不傻，这次魔兽到处都是，派出去斥候小队报了一个又一个，有好几个村庄已经变成空的了。
再不赶紧找到原因解决问题，帝国北方战事胶着，不等前线失利，内部就得出事。一想到年轻时打过的仗，见过的尸横遍野，他可不想在最后快卸任的几年再看到战争。
奥利文思量许久，才对着眼前的女士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几步外的城卫说道：
“去魔法师公会一趟，找坎迪亚大师拿最高级测定石来，就说是我说的，顺便准备开启结界通道，让村民们进城。”
“情况特殊，还请您稍等片刻。”
不多时，城中远处的天空中仿佛闪过了一瞬不可见的光晕，在林夕眼里，光晕中夹带着不算浓重的元素气息，这应该是人类最常用的魔法屏障了。
两名卫士牵着马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卫士，抱着很大一个不规则的石头。奥利文带上厚重的头盔，又对林夕说道：
“能请您随我测试一下吗？零小姐，作为骑士，作为守护者，我必须得根除隐患。”
他短短一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怎样，就算面前的女子真的是什么他不知道的魔物或者异族。他死在这样的强者手上，死在镇守城池上，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林夕正准备回头进马车，但看见不远处油光锃亮的马身，那叫一个膘肥体壮，头上装饰着骑士常有的马头盔，身上几处关键部位还披着铠甲，真帅啊，和电视剧里那种少年将军骑的马一样。
然后听到奥利文说话她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块不规则的石头上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不等林夕询问，奥利文斟酌的开口说道：
“这是测定石，能验证身体里是否有不正常的魔素波动，能请您和村民都试一试吗？”
波特城北湖心岛乌鸦窝
“波特城还真是个好地方。。。不出三天，信标就能洒满全部的角落了。到那时，祭品们的血肉。。。古代遗物中怎么也能恢复一两分！！！”
“那样一来，我就可以嘿嘿嘿嘿嘿嘿嘿。。。”如同怪物般的男人目光闪动，低沉的狞笑着，声音仿佛夜枭低鸣。
湖心岛上一片寂静，渡鸦们还未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