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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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街口，我看到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正看着些什么。
我路过时，随便瞄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官方新贴上的告示，上面说已经查明了今天中午地动的原因，说是因为金陵城不远处的矿场炸石，数百大石崩落，才导致的连环地动。
看到这个消息我不由笑了，这官方真的查清楚了吗？不过也无所谓，我打断天柱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时间也越晚越好。
我不再停留，朝着记忆中郑府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我还遇到了一队送亲的队伍，那新娘子在轿子中哭得嗓子都哭哑了，但外面的那些轿夫却恍若不觉一般冷漠地继续往前走。
又是十年前的那对母女啊？她们都招摇撞骗了十年了，居然还会有冤大头上钩啊。
我在心里噗嗤一笑，继续往前走去，如果是十年前的话，我可能还会什么都不管就拔刀相助吧。
呵……
可等到了原本的郑府，我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里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红红火火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办喜事。
我立马反应了过来，难道刚才的那轿子上坐的其实是郑馨儿？可她哭成那个样子……不，也不对，郑季由是她亲哥哥，怎么可能会逼自己的妹妹嫁人？
带着困惑，我又走近了些，发现这里当真也是变化不小。
原本只是大户人家的那种贵气，而现在，则又多了一股官气，我看到大门上的牌匾写着：丞相府。
想不到才十年不见，郑兄竟然都混到丞相了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下子，郑兄也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自己胸中的抱负了吧。
富丽堂皇的大门前穿行的都是驾车驱马，身穿华美大服的达官贵人。
我脸上戴着傩面，身上还披着白斗篷，看起来十分不合群，不说意外的，我刚想进府门，就被小厮拦了下来。
“这位……大人。”那小厮有些欲言又止，“您……可带了请帖？”
坏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不过也无所谓。
我对小厮淡淡一笑，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不过我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放弃，现在天色渐晚，已经到了点灯的时候，正好趁着别人看不清我……
我在不远处的一家酒肆中买了一坛酒，然后进入暗巷一跃而起，跃上了房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跳过，来到了郑府的房顶。
天色昏暗，我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但朋友的喜酒，我还是要喝一碗的。
我盘腿而坐，等待着郑季由和郑馨儿出现。
郑府庭院非常大，摆了十几桌宴席却还是很宽敞，而且每一桌都是清一色的山珍海味，寻常人家平常见都见不到的东西在这里比比皆是，郑季由已经是丞相了，应该……是能支撑这种开销的吧？这不置可否。
但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庭院中不停穿行着的几个侍女，却唯独没有见到郑馨儿的身影，说起来，她以前不是最爱凑这种热闹的吗？凡是遇到上菜这种事都是自己和侍女一起干，完全没有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
正这么想着，我举起酒坛大大地灌了一口，而就在这时，最大的一桌围着的一圈人中突然站起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我看一眼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些当官的人又要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了，我不屑一笑，又灌下一口酒。
说来也是奇怪，这里是郑府，难道不应该是郑季由出来说话吗？反而到了现在，我却还连他人都没有见到。
但突然，下面忽然传来充满官腔的起哄声：“郑丞相来给我们说一句！”
“噗！”
这句话直接让我喝下去的酒都一口喷了出来，我连忙揩掉酒渍，看向庭院中，确认了那些人所说的郑季由丞相就是那个站起来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卧槽？！
十年我认识的郑季由明明还是一个英俊美青年，今天我看见的这个中年大叔，不仅大腹便便甚至还有一些地中海？
他真的是郑兄？
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人常言岁月是把杀猪刀，可为何却在郑季由的身上出了这种暴击啊……
我还在兀自感叹，看着满脸堆笑，操着一口官话的郑季由忽然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过我就算到了这时，也还是没有想太多，只是惋惜郑季由被时光暴击了，但接下来郑季由说的话，却让我皱紧了眉头。
只见他一通官话之后扶起了身边的一个老头，那老头身着一身大红喜服，满脸春风得意，一边推诿着一边向周围的众官敬酒，
年纪这么大了还娶亲？谁？郑季由他母亲？？？
老头喝下一杯酒，他身边的郑季由又开口了，这一次，我听得真切，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但又要成熟了许多。
“今日郑府与国舅爷喜结连理！诸位不要客气，放开了喝！所有开销，我郑季由一人包圆了！”郑季由似乎喝了些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
那老头闻言向郑季由一笑，拱手道：“哈哈，令妹乃是国色天香，老夫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哈哈哈。”郑季由自豪一笑，“哪里哪里！馨儿过门后国舅爷还要多加包涵才是，哈哈，以后，季由也靠国舅爷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
“那是自然，哈哈哈……”
接下来，是一堆无用的阿谀奉承，不过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了。
原来刚才轿子中的新娘真的是郑馨儿，郑季由竟然将自己的妹妹当作自己升职的筹码卖给了这个死老头。
这……怎么可能？
我满腹惊讶，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冲上头皮。
他……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郑季由吗？
就在这时，郑季由对周围的众人拱了拱手，又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庭院，往后堂走去。
我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我也不关心，我只想上去拦住他，想亲口听到他口中的真相。
等到郑季由转入了自己的房间，我从房顶跳了下去，紧随其后关上了房门。
郑季由正在床边鼓弄着什么，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还以为是侍女，很随意地指着桌子上的一个锦盒淡淡道：“翠儿，把这盒子仔细包华丽点，等散席后给国舅爷送去。”
闻言我轻轻挑开了桌上盒子的木盖，一打开，金光宝气就折射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满满一盒子的黄金。
我心下霎时凉了一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伪装的嗓音和语气看着郑季由冷声道：郑……丞相，今日大喜之日，在下向大人贺喜了。”
郑季由闻声身体一顿，转过身与我相对：“阁下何人？季由不记得有你这个朋友啊？”
“我是刘……咯咯……”我顿了顿说道，“敢问郑丞相还记得刘奕廷吗？我是他的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郑季由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他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我皱起了眉：“哦，原来如此，刘奕廷在下确实认得，不过我与他的交情，与阁下有什么关系吗？”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刘奕廷在十年前，曾拜托过我一件事，是有关郑丞相和令妹郑馨儿的，郑丞相不好奇吗？”
“哦？”
“他托我照看好郑家的兄妹，可如今在下看来，除了郑丞相自己，令妹郑馨儿却是被当作了一个垫脚石给你自己上位，与我的责任有所不符啊。”
谁知郑季由却看着我忽然不屑一笑：“既然都知道了，阁下却又来问我，究竟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我沉默了半晌，缓缓质问道：“郑季由，你为何要卖掉自己的亲妹妹？据我所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听完我的问题，郑季由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开始是呵呵呵地笑，再后来又是大笑，而最后，甚至变成了仰天狂笑，他的笑声很疯狂，但其中却有几分凄厉。
“哈哈哈哈哈哈！他刘奕廷倒是死得干净，还留下一个假惺惺的朋友！哈哈哈！他以为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