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猫去冰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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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糸怀里抱着用爪子捂住眼睛的陆余，他正试图把一根小鱼干塞给对方吃，但向来对美食没有抗拒能力的小狸花，这次竟然紧紧闭上嘴巴。
陆余愤愤：这是当然的啊！睡不够的时候谁有心情干饭！
由于昨晚跟森乌夜谈到凌晨，陆余严重睡眠不足，当它被陆糸从暖和的猫窝里挖起来带上车时，就快抑制不住起床气了。
见陆余真的不吃，陆糸遗憾地把它放到临时的垫子上，毛绒绒的垫子保暖性能很好，即使在搭建在野外的帐篷里也能给怕冷的猫咪提供温暖。
陆余一沾软垫，立即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倒头就睡。在陌生的环境里，这是猫咪最具有安全感的睡姿。
陆糸把小鱼干递给守在旁边的大黑猫：“乖崽不吃，你吃掉吧。”
将小鱼干放在离大黑猫不远处，陆糸掀开帐篷的门帘走出去，他去看看方闻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虽然他不会钓鱼，但摆放桌子和烤炉这种小事他可以独自完成。
森乌嗅嗅陆糸放下的小鱼干，叼起它藏到陆余睡着的软垫下面，这是陆余的零食，猫帮小狸花收好等小狸花醒了吃。
至于早饭，猫可以自己去外面捕猎。
藏好小鱼干，森乌凑到埋头在肚皮里的陆余旁边仔细嗅闻，确定陆余在安稳地睡觉，它温柔地舔舔小狸花的皮毛，转身出发。
离开之前，森乌围着帐篷四周标记了一圈，只要有动物靠近，它们就能读取到一则极具威吓力的信息。
这里是一只实力强悍的大黑猫的地盘，不想被挨揍就离远一点！
做完这一切，再看看在不远处忙碌的两个人类，森乌决定速去速回，尽早回到帐篷里陪心爱的小狸花补觉。
冰天雪地，河边积雪未化，河面覆盖着一层冰雪。
方闻蹲在岸边仔细看了会冰面，回头对向这边走来的陆糸说：“冰层不是很厚，我们就在岸边挖几个洞钓，不往河中间去了。”
陆糸放下钓鱼桶和工具，跟方闻一块将积雪扫开，用凿子小心挖出圆洞，让氧气灌入河流唤醒在河底沉眠的鱼群。
把手里的热饮递给方闻，陆糸抬眼望去，河流边三三两两来了人沿着岸边散步。
他们应该也是趁天气晴朗，跟家人朋友到大自然中呼吸新鲜空气，活络身体僵化的筋骨。
相隔不远处，有人也摆上了钓鱼装备，不过他身后没有帐篷烤炉，只有一个塑料桶，看起来是打算把钓上来的鱼带回家。
“等下回休假，我们去海边玩吧。”方闻呼出一口白气，“捡贝壳，捉螃蟹给乖崽吃，两只猫咪都没见过大海呢。”
接下来就是过年了，年前这段时间他会非常繁忙，各种通告和聚会应接不暇，但无论如何到了过年的时候，他是一定要来找陆糸一起过的。
陆糸背向他盯着冰窟窿：“你过年不回家？”
方闻闻言龇牙咧嘴笑：“我妈说没把她的儿媳妇搞定带回家，我也不用回去了。”
要是你妈妈知道她的儿媳妇是个男的，恐怕你就是被赶出家门那种不能回家。
陆糸撒了一把饵料到水里：“过年讲究大团圆，你还是回家比较好。”
他有乖崽陪。
被陆糸委婉地拒绝，方闻提出另一个建议：“或者我去你家也行，我们家不讲究除夕晚上一定去谁家过。”
陆糸拍拍手掌站起身，捏了一把他的脸：“我妈可没那么好糊弄。”
方闻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睛透着认真：“那是她没碰到我这样对你好的男人。”
陆糸抽回手，淡淡一笑：“我妈讨厌的东西可多了，猫也是。等她能接受乖崽了，我再带它一起回家过年。”
“我再去拿点热饮出来。”
说完，陆糸转身往帐篷走去。
他的身后，方闻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下一张照片发送出去：「妈，你儿子没成功拐到人（抹眼泪）。」
消息的回复音响起。
「没遗传到你爸一点风范！厚脸皮懂不懂！」
方闻捏捏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他觉得他的脸皮已经很厚了呀。
帐篷里，外出觅食的森乌回来了，饱餐一顿的它嘴上还叼着一只被咬断翅膀的小鸟。
要是待会陆余不想吃小鱼干，这个体型的小鸟刚好可以填饱肚子。
森乌放下奄奄一息的小鸟，开始给自己打理皮毛，舔掉沾上的雪，让身体暖和起来，然后轻轻挤到陆余身边躺下。
感受到突然贴上来的热源，陆余下意识往大黑猫怀里钻。于是陆糸一掀开帐篷帘子，就看见两只猫咪互相抱着，头挨着头睡得正香。
叽叽。帐篷角落传来虚弱的鸟叫。
陆糸循着声音看去，竟然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小麻雀！不用想，会往窝里叼猎物，只可能是大黑猫的杰作。
陆糸绝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大黑猫给他们叼回来的食物。
大黑猫这是想让乖崽醒来吃新鲜的，所以才没折断小麻雀的脖子。
心头淡淡的郁闷一扫而空，陆糸眼里燃起熊熊斗志，那就来比比看，乖崽是喜欢吃烤鱼还是吃生麻雀吧！
陆糸灌了热饮气势汹汹回到河边，方闻这家伙最好有点钓鱼的真材实料！
他现在就把烤炉热起来，烤好的鱼晾凉一会，乖崽醒了刚好能吃。有会做饭的方闻在，他不见得会输给一只麻雀！
两只猫咪被一阵高昂的狗叫声吵醒。
陆余揉揉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贪恋睡意地蹭了蹭森乌的下巴。
谁家的傻狗在叫？
见陆余睁开眼，森乌抱住它脑袋伸出舌头给它舔头毛，陆余残存的睡意很快被舔光。
抖抖皮毛伸完懒腰，陆余拖着尾巴不停嗅着软垫。
猫闻到了小鱼干的香味。
看来小狸花想选择小鱼干填饱肚子。
森乌立即掀开软垫，把藏在下面的小鱼干拨到陆余爪子边：“乖崽你尽管吃，猫知道哪里还有。”
陆糸拿鱼干的时候，它看得一清二楚，一大包小鱼干就藏在帐篷角落的背包里。
一根小鱼干确实填不饱陆余错过早饭的肚子，但它惦记着今天冰钓的新鲜烤鱼。
于是陆余吃完便舔着嘴唇说：“猫要留肚子待会吃烤鱼。”它睡到日上三竿，陆糸他们应该钓上来不少鱼了吧！
有没有给猫留一条最肥美的呀？
着急去看钓鱼成果，陆余顶着一身乱糟糟的皮毛跑出帐篷。
帐篷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长桌和烤炉。陆余向远处眺望，在河边发现认真垂钓的二人组，它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目标是方闻凳子旁边的塑料桶。
扑到塑料桶上，直起身搭着桶的边缘往里看，满怀期待的陆余傻眼了。
清澈见底的桶内只有寥寥几根水草和三条手指粗细的小鱼。
怎么回事！猫的烤鱼宴只有三条小鱼苗吗？
陆糸听见脚边响起一连串着急的喵喵叫，他低下头，竟然在陆余毛绒绒的脸上看见了着急的神情。
钓鱼半天颗粒无收，陆糸心虚地撇开头，不敢直视陆余质问的双眼：“乖崽，再等等，方闻在努力了。”
方闻见状赶紧往洞口再撒一把饵料，钓不到鱼待会捞几条也行！
这时，大黑猫慢悠悠走过来探头看了看塑料桶，陆糸发誓，他从大黑猫那双碧绿的猫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轻蔑。
哗啦！前方传来鱼尾甩动破水的声音。
瞧瞧，别人怎么就能钓上来鱼呢！陆余眼含羡慕地抬头看去，只见他们上游一个带着棉帽的年轻人正扬起钓竿，鱼线末端咬着一尾巴掌大的活鱼。
年轻人取下鱼，但他没放进桶里，而是往远处一抛，大鱼重重摔在地上挺身挣扎。
陆余见状不自觉吞咽口水，人家这鱼看起来又大又新鲜。
鱼拍打地面发出啪啪声，不一会，年轻人身后的树林中相继窜出来几只猫咪。一只跑在最前面的奶牛猫快准狠咬住了鱼身，叼上它的胜利品又迅速跑回树林里。
剩下没抢到鱼的猫咪们蹲在原地依依不舍地往河边张望，等待年轻人下一波投喂。
抢到鱼的奶牛猫不是陆余认识的阿虎，但也是一张熟面孔，它在钓鱼帮首领阿玄的身边见过这只猫。
陆糸望着年轻人蠢蠢欲动，他观察过了，这不是年轻人钓上来的第一条鱼。
从刚才到现在，他钓上起码五条大鱼，若干条小鱼，堪称大丰收，陆糸都要怀疑是不是他把河里的鱼都钓走了！
乖崽怪馋烤鱼的，既然他钓鱼是为了喂流浪猫，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交换一下。
一大包小鱼干换两条烤鱼。
陆糸自我感觉还算一桩公平的交易。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陆糸抬步走向年轻人，陆余见状小跑跟上，它要去找钓鱼帮的猫咪们打招呼。
听闻陆糸换鱼是为了他的小狸花猫，年轻人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提议，还愿意多赠送一条鱼，前提是待会还能钓上来。
姓第五的年轻人摸摸后脑勺笑道：“我也不是专业钓鱼的，只是在空闲的时候过来钓着玩玩。”
他一开始只是把钓鱼当个休闲爱好，不经意间喂了流浪猫一条鱼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流浪猫闻风聚集。无论他晴天来，雨天来，还是下雪天来，都会有猫咪在他的身后等一口吃的。
聊起围着自己的毛绒绒们，第五先生的脸上神采飞扬，他甚至给眼熟的猫咪起了名字，小胖、果果、灰毛……神奇的是，喊得多了，猫咪们听见他的呼唤声时也会回应他。
“这里领头的猫咪特别黑，特别高冷，别的猫咪都是喵喵叫，唯有它只喵一声叫。”第五先生源源不绝地说着，“但它从来不跟它的小弟们抢食吃，很有首领的风范。”
就在这时，陆糸看见陆余正在跟一只全身漆黑的猫交流，他示意第五先生往猫咪们那边看：“你说的是那只猫吗？”
第五先生惊喜地叫起来：“是它！我叫它大黑！”
陆糸听了忍不住大笑：“我也认识一只猫叫大黑！”
阿玄听下属猫说领主夫夫来了，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不料它走出树林后却只看见小狸花一只猫。
阿玄歪歪头：“哪？”
陆余这才发现森乌不在，它着急地四处张望，河边人多了起来，一时间没能在人群中找到大黑猫的身影。
陆糸和年轻人相聊甚欢，当场决定一起搭伙聚餐吃烤鱼。
陆糸对陆余招招手，对跑过来的小狸花说道：“乖崽，你帮忙邀请一下这些猫咪们一起吃烤鱼去，我还带了小鱼干，到时候你跟它们一块分了吃。”
于是，河岸上的人们便看见一群花色各异的毛绒绒跟着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这一幕在寒冷的冬天格外暖融融。
事实证明，第五先生并没有把鱼都钓走，他来到方闻打的冰窟窿前，又相继钓上来几条大鱼，把两只塑料桶挤得满满当当。
方闻叉着腰，神情严肃地端详手中的钓具，破案了，肯定是钓竿不行，下次换批更高端的。
陆糸拉着他，提着桶往帐篷走：“你还是回到你的舒适圈吧，来烤鱼，把玉米和蔬菜也烤一烤。”
长桌上，刀具砧板调料一应俱全，烤炉的下方已经塞好火炭，陆糸给方闻把围裙系好，拍拍他的腰：“接下来看你的了。”
陆余带过来的猫咪们在追逐打闹，它自己却没什么玩耍的心思，垂着尾巴趴在陆糸的肩膀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搜寻森乌的行踪。
终于，陆余看见森乌从河的另一面迅速跑近，森乌嘴上还叼着一条有它的半个身子长的大鱼！
就像迎接凯旋的将军，陆余忙不迭跳到地上跑向森乌，喵喵叫个不停，用毛绒绒的身躯不停地围着对方蹭。
刚才猫找不到你，心里好慌。
森乌嘴上咬着鱼不好说话，它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陆余，无声地安抚道：别怕，猫回来了。
啪！大鱼冷不丁挣扎了一下，无辜的陆余被狠狠甩了一尾巴。给沉浸在大黑猫温柔乡里的小狸花扇懵了。
喵！猫被鱼扇了一巴掌，传出去猫不得被笑话一百年！
陆余恶狠狠一口咬在大鱼的尾巴尖。
鱼就是被猫吃的，亿万年形成的食物链不能乱！
正在给方闻递调料的陆糸被一只毛绒绒的爪子轻轻挠了挠。
他低头看去，陆余咬着一条大鱼的尾巴骄傲地坐在脚边，用爪子拍拍大鱼，似乎在说这是朕的鱼，给朕好好烤。
这条鱼跟陆余整只猫差不多大，乖崽哪儿叼来的！陆糸震惊地提起鱼，下一秒就看见大黑猫竖着尾巴等在不远处，碧绿色的猫眼含笑宠溺地看缠着让他烤鱼的小猫。
得，钓鱼又输给一只猫了。
陆糸苦着脸揉揉小狸花的脑袋，脸上的笑很勉强：“好好好，爸爸一定好好烤，整条鱼都是你跟大黑猫的。”
至少大黑猫掌握不了烤鱼这项技能，嘿！
伸手等调料的方闻半天没拿到，他疑惑地喊着“陆糸”转头，只见陆糸闷闷不乐提来一条新的大鱼，露营桌边两只猫咪正你侬我侬又亲又蹭。
脸上戴着太阳镜和口罩不方便亲吻心爱的伴侣，方闻于是用额头抵在对方的脑门上面轻轻摩挲，轻声哄道：“跟一只猫计较什么，回头我给乖崽寄烤鱼片。”
陆糸闻言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五先生把最后钓上来的小鱼一把撒给虎视眈眈的猫咪们，随后收好钓竿和塑料桶加入烤鱼烤蔬菜的行列。
在三个人齐心协力下，烤鱼宴很快做好端上桌，主菜是点缀着葱花，鱼肉已经离骨的鲜美肥鱼，配菜是烤得微焦的玉米青椒等蔬菜。
陆糸把大黑猫猎来的那条烤鱼单独放在一个大盘子里，送到两只猫咪的面前。然后他拿出背包里的一大包小鱼干，再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把小鱼干和将专门给猫咪们烤的鱼零零碎碎铺到地上。
这样猫咪们可以分散进食，避免毛绒绒们为争夺食物打架。
三人舒舒服服坐在露营桌椅上，一边欣赏美丽的冰河雪景，一边慢悠悠享受美食热饮，聊聊跟猫咪之间发生的趣事。
猫咪们围绕在他们的身边，每一只都埋头在香喷喷的鱼肉上大口吞咽。
美食是热乎的，热饮是滚烫的，心情是温暖的，连互相挥爪子抢食的小猫都显得活泼可爱。
陆余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大烤鱼，小脸埋在鱼肚子里狼吞虎咽，森乌侧卧在陆余身边宠爱地看它进食，好半天才随便啃一口鱼肉。
森乌对陆余的食量十分了解，这样一条鱼陆余吃到最后起码会剩下三分之二。
等陆余吃饱，剩下的都是它的，填饱肚子绰绰有余。
河中现捉的烤鱼鲜嫩肥美，口欲得到满足的陆余心花怒放，长尾巴开开心心地绕着森乌的脖子，缠紧复松开，像给大黑猫围了一圈狸花纹的毛茸茸围脖。
第五先生见状疑惑：“陆先生，你家的那只大黑怎么不吃？”
陆糸咬着玉米粒，忙里抽空回答：“不用管它，它等着打扫剩饭呢。”
方闻给陆糸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煞有介事地说：“大黑可是三好男友，我家乖崽被它宠得不行。”
陆糸闻言将玉米塞住他的嘴，愠怒：“吃你的玉米！谁说大黑是乖崽的男朋友，我这个爸爸还没承认！”
唔唔唔！我错了！我认错！
方闻险些一根玉米被戳掉太阳眼镜，抓住陆糸的手连连求饶。
第五先生好奇地一直观察两只猫咪，他发现果然如方闻所说，小狸花猫吃饱开始舔毛清洁，大黑猫才抖抖皮毛站起身将剩下的鱼肉打扫干净。
紧接着两只猫咪抱在一起，你帮我我帮你舔毛，恰如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爱侣。
那天之后，第五先生满是猫咪的相册里，又多了一张大黑猫和小狸花的合照。
健壮的大黑猫低下头，可爱的小狸花恰好抬头，两只猫咪的嘴巴贴在一起，一如蝴蝶亲吻花瓣那般轻柔。